作者:素衫清韵
早上说过的,温婉也不别别扭扭的矫情,拿着火剪把自己要的夹到一边放下,然后出门去找陆春娥,拿了钱给她:“春娥明天去学校,回来在供销社给我带点草纸。”
陆春娥没接:“你让我哥给你带啊,他明天也要去公社。”
温婉把钱塞给她:“不让他带,就让你带。”她现在都不敢跟陆东平开口,一开口陆东平什么都能应,给钱死活都不愿意接。
傍晚下工回来,张红英问她:“你家那边弄这东西方便不方便,需不需要让陆东平就手一起给烧了?”
腊肉熏出来外面肉皮都是黑乎乎的,要煮的时候得用木炭把肉皮烤一次,考好了用刀把外面一层刮掉,里面金黄金黄的,然后才切开用热水洗。
温婉:???不太懂哎!
陆明江道:“也不一定要用炭,有火就行了,肉皮要烤硬了刮一层下来,里面是金黄的,你写信的时候给家里说一声,不然煮出来不香。提前烤也不费事,就是路远,烤过了就不经放了。”
“那就不烤,先放着,回头我弄点草纸包一下,外面在用口袋裹起来寄。”
陆东平道:“明天去县城?”
“不着急,等你有空吧,我信还没写好呢!”其实已经写好了,就是,就是她跟陆东平处对象的事情,她打算跟老温说一下,还不知道怎么下笔。
想不出来暂时不想,先顾着眼前的事情:“表婶,你算好了吗?要多少钱和票?”
张红英看了陆明江一眼,陆明江不吭声,使眼色让她说。
张红英:——
想骂人,要这男人有什么用!
“温婉啊,你看你这跟东平也相互喜欢,东平是不是也跟你说了,家里要起房子,他爷俩最近都在抽时间往回背黄泥,等差不多了就要开始了。这房子修起来,你们——”张红英边说话边留意着她的脸色。
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这个话要怎么说,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本不该这么客气的,你往家里寄点肉还要你的钱和票,我一想着 我这老脸就臊得慌。”
温婉眨巴眨巴眼睛,把她的话细细的理了一遍,然后才慢吞吞的插话:“不是,不是这么个说法,那现在,现在不是还正在处着还没成一家人吗?就是,”她偷偷看了陆东平一眼,声音一下子就变小了:“就是以后成了一家人,那也不能老往自家拿东西不是,自己喂的猪才是自己的,自己花钱买的也是自己的,肯定不能随便的拿人这些。”
张红英笑道:“你这孩子也太实心眼了,换做别人,巴不得呢!我昨天也跟你表叔商量过了,要么不收钱,收的话我就不客气直接收够,一斤鲜猪肉熏透大概就是个六七两,你挑的这些一共多少回头让陆东平过个秤,称四块就行了,你要送人你拿钱拿票,另外两块你给自己家里的,那个我是怎么也不会要你钱的。”
“那不行!”那两块看起来也好多好重的样子,怎么能白拿。
张红英道:“必须行,再不行表婶要生气了啊!咋就这么见外呢?”
温婉嘟了嘟嘴:“那,我,我就真的拿了?”
张红英眉开眼笑:“当然是真的拿了,还能有假的不成?”
行吧,她催促陆东平:“那你去给我过秤,我带了钱和票的,一起给你。”
着急巴拉的。
陆东平起身,去隔壁陆明海家里拿了杆秤过来给她称了,温婉迅速的把账算好,她去公社买过肉,很清楚一斤肉需要多少钱多少票,然后将钱和票塞给了陆东平。
陆东平看了一眼:“你确定你没算错账?”
“没有!”温婉肯定的摇头,她就是顺便的估计着把那两块肉也给算进去了。
虽然有点阳奉阴违,可是她是真的不能白拿。
这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山里面来说,对于陆家来说这两块肉很值钱了。
陆东平在她额头上一点,成功的留下一个黑印子:“快点啊,自己拿回去,不然我要往脸上抹了。”拿过肉的手,黑黢黢油腻腻的,碰哪黑哪。
温婉冲他做鬼脸,然后转身就跑了。
拿出去的怎么还能再拿回来呢?那种装模做样的事情她才不会干。
陆东平去倒水洗了手,回头就听见陆东临在屋里喊:“姐,你额头上是啥?黑黢黢一块。”
温婉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就听见那臭小子在那里叫嚣:“你等着,等会儿我帮你揍他!”
陆东平在门外面嗤笑,狗东西,谁揍谁啊?能的。
晚些要睡的时候他才把钱给了张红英,张红英数了数:“不对啊,感觉是多给了。”还不止多给了一点点。
“是多给了,连那两块肉一起给的,拗不过我就接着了。她不是喜欢吃细粮,我改天想法子再给弄点,再割点鲜肉,回来包饺子。”
张红英把自己算的那部分拿出来,剩下的还给他:“你俩的事情我不掺和,剩下的给你,看你怎么弄。她再喜欢吃一顿饭也就吃那么一点,买回来还不是便宜我们一家子。”
陆东平看着她笑:“娘,我突然发现你跟队上的那些人都不一样哎!”
第七十一章 傻了吧唧的
“咋不一样,还突然不一样?”
陆东平道:“我发现你现在特别看的开,特别的大方。”
张红英愣了一下,哼了一声:“我以前就很爱计较很小气了?”
陆东平挑眉没接话,因为以前还真是。这也没什么不对,反正队上的妇女都这样,要过日子,自然得精打细算,不然这日子怎么过下去。
张红英往墙上靠了靠:“我没觉得我大方,这还不是因为你,看上个外来的,家庭条件还那么好,想要人留下来总要有让人留下来的理由。不然,人姑娘又不眼瞎脑瘸的,怎么能跟你成的了?再说,这人跟人就是有来有往的,温婉本身就是个大气不爱贪便宜不爱计较的,那我自然能跟她大方一点,要是遇上个爱计较的,我也不能这样,不然的话日子还咋过。”
养儿一百岁,操心九十九。儿女啊,都是债!
陆东平笑嘻嘻的:“让你跟爹受累了。”
张红英愣了一下,然后一脸的不耐烦:“去去去!该干啥干啥去,唱的这是哪一出啊你?”
这是不习惯?好人难做啊,以后还是混账一点算了。
摸了摸鼻子正准备出灶房,又被张红英给喊住:“哎!我上天给你说那事儿,你问了没有?”
陆东平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意思。
张红英瞅着都睡了,灶房里面就他们娘俩了干脆跟他明说:“榆木脑袋?温婉教书那事,放心上了没有?”
“哦,放了放了,我对象的事情我还能不放?上天问了一下,这事我还得抽时间专门跑一趟跟人好好研究研究。”
研究研究,那就是既要拿烟还得拿酒,甭管什么时候,求人办事,这些东西总是少不了的,看面子打招呼?面子值几个钱啊,就他这么一个小干事,打个屁的招呼,只有把好处落到实处才能把事情办成。
“你心里有数就行,就她那样,要是不想办法给她弄个轻省的活,我都担心能不能熬过五六月。”
陆东平挑了挑眉。
张红英继续道:“今天跟春娥他们去扯猪草,就她那个背篓,扯了晌午扯了一背篓猪草差点没背到养猪场去。说是一到养猪场直接就坐下去了,坐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干呕。”
陆东平抿着嘴在门口站了一阵:“明天,明天问问她,要是还去扯就让她背家里的大背篓,扯好了等我回来去给她背。”
“那看你,我懒得管你们这些闲事。”
陆东平笑了笑没说话,人往屋里走,心已经飞到知青点去了。没结婚总归是不方便,这要是结了婚,人在眼跟前,好不好的,一眼就能看见。
第二天他起了个老早,起来就没人影了,温婉他们吃饭都吃一半了他才回来。
张红英喊他:“你一大早上跑哪去了你?公社不去了?”
“去,怎么不去?”陆东平自己舀了饭抬着到温婉面前坐了,低声问她:“今天还要去扯猪草?”
温婉点头:“要去。”工分是小事,脸面是大事,偏偏这两样它关系还密切的不行。到了年底工分不达标,领人头粮还得给队上找补,这样的人会被全队社员笑话的。
她没想过要当什么先进积极份子,但是也不能垫底啊!
“能背动吗?”
温婉实话实说:“挺沉的,感觉背篓在身上乱滚,一点都不稳当。”
陆东平笑,刨了两口饭下去之后才道:“我娘跟你说没有,今天背我们家的大背篓。”
“什么?”温婉怀疑自己听错了,小的都背不了还背大的。
陆东平继续跟她讲:“我跟你说,你那个背篓小一些,一个工分其实一点都不划算,吃了饭,你跟我娘一起,背我们家的大背篓,好好扯,装满了放那里,等我从公社回来我去给你背。”
“啊?”温婉咬着勺子瞅了瞅他,摇头:“不用了,你忙你的。我能背多少是多少吧!”
陆东平:——被拒绝了?
吃完饭,他又继续试图说服温婉:“你忙一天,累个半死就一个工分,你还不如今天按我说的那样干,明天歇一天都行。你不是还要给家里写信?你一天都在外面,晚上吃了饭回去天都黑了,你哪来的时间写信。礼拜天,我们要去县城的。”
“写信多简单的事儿,哪还需要专门挑时候。”
好吧,依旧说服不了。
那就不管她大还是小了,反正下午自己尽量回来早一点,帮她送猪草。
这会儿是不能再耽搁了,他还有别的事情了,从屋里拿了个口袋喊了张红英一声:“娘,我走了!”冲着温婉挥挥手人就出了院子。
出院子也没走常走的那条路,而是一溜烟的从旁边去了家后的树林里面,在林子里面耽搁了一阵,从梁上直接溜下去,口袋里面装的鼓鼓囊囊的,还乱动,一看就是弄到了好东西。
礼拜六,陆东平开好了介绍信,帮着温婉把腊肉分两下裹好,除了腊肉,张红英还给了点头年晒的竹笋和野菌子,年前霜好的萝卜,年后腌了也入味了,也给装了一大包。
装好了,等陆东平带着温婉走了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寄信要钱,寄包裹也要钱的吧?”
陆明江扛着锄头往外走,听见这话道:“你问我我哪知道,我又没给谁过东西。”
张红英想想也是,问陆明江还不如去问高秀兰,陆东城在部队,她年年都要寄包裹过去的。
这不问还好,一问,知道那玩意儿是按重量来的简直肉疼的不行。那些肉就不说了,她塞了那么多萝卜竹笋的,那玩意儿又不值钱,得浪费多少邮费啊!
邮费确实不少,温婉还是第一次寄包裹,认认真真的填了地址,又单独寄了一封挂号信给老温,这才出了邮局。
陆东平推着车子在邮电局外面的马路边上等她。
等她到跟前才问她:“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吗?百货大楼去不去?”
温婉点头:“去,我要去看看有没有收音机!”
陆东平:!!
“收音机?那东西,不好买吧?”
温婉没跟他说舅舅给了票,点点头:“是不好买,我就是看看有没有,怎么卖的。”
“行,那就去看看。”两个人穿过街道,陆东平找地方把自行车锁了起来,一起进了百货大楼。
平时没有多少人的百货大楼这会儿人特别的多,挤的跟过年那会儿似的,快要打起来的架势。
售货员不耐烦的咆哮都压不住他们的声音。
“别挤,你挤个啥玩意儿啊?”
“排队,排队你知道不知道?”
“我日你个龟先人的,哪个狗日的推我?”
温婉还没有见过这么粗暴的场面,远远的不敢上前,瞅了半天都不知道什么情况,伸手拉住一个正往里面挤的老太太问:“奶奶,这是在干什么呀?打架吗?”
奶声奶气的,长的又好,老年人最喜欢这样的小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