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素衫清韵
温婉哼哼:“跟别人我肯定不这样,但是跟你,我是不会客气的。”
许青铭气的翻白眼,哥哥的谱还没摆起来就让温婉一棍子给戳破了。
有陆东海作陪,一顿饭吃的很轻松,几个人还喝了点酒。陆东平全程没吭声,由着陆明海和许青铭扯,哪怕不是一个辈分,两个人依旧很能聊的来。
喝了几杯之后,陆明海把话扯到了正题上:“温婉和东平啊,也处了这么长时间了,相互也都喜欢,差距,那不用说,那肯定是这臭小子高攀了,高攀狠了。但是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两个人相互喜欢很重要。你来这也有段时间了,我们这啥情况你也晓得,我也就不拉裤子盖脸的吹了。穷,跟城里没法比,但是温婉到家里来,我们肯定得尽最大努力让她过的好。房子起来了,她也在这,我们也不去讲那些旧风俗,要怎么弄,以后她和东平住的地方她喜欢怎么来就怎么来。”
“我们这边娶嫁大致是个什么样子的你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东平这小子为了温婉这丫头,那是下了功夫的,不是说为了把人娶进门花这些心思,那就是以后那也是不能叫人这么远到这个家里受委屈的,谁要让丫头受委屈,我第一个不答应。”
许青铭笑了笑:“明海叔你这话说的实在漂亮。说实话,温婉能愿意在这里安家,我挺意外的,她从小没吃过苦,不知道苦日子啥样,她自己愿意,旁人同意不同意的都没用。她奔的,也就是陆东平对她的好和你们一大家子对她的好。但是这个东西吧,它看不见摸不着的最容易变最不靠谱的。”
“我虽然不是她亲哥哥,可和亲哥哥没差别,她是我们兄弟几个看着宠着长大的。她喜欢,我没意见。她要在这里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我只有支持的。但是日后,哪一天她不喜欢了,伤心了,我是绝对要接她回去的。这里没有她的容身之地,那她还有很多比这好百倍千倍的去处。”
该客气的话他说了,不客气的他也说了。他才不怕陆家人翻脸,要是这点话都受不了,那现在翻脸挺好的。
第一百零五章 红艳艳的结婚证
张红英也不知道是真没听出来他话里面的意思还是听出来了却假装没听出来,继续热情的招呼他吃菜,一旁的温婉也没被冷落。
招呼完了才道:“我自己的儿子啥样的人自己知道,他这是拿温婉当宝一样的疼呢!这过日子或许有磕磕碰碰,话我不能光捡好的说,咱们实话实说。温婉这么远到咱们家来,好好待她那是应该的,我是拿她当春娥一样待的,该关心关心,该教的教,该说的我也在说。有什么意见,有什么不合适的,温婉你直接跟我说。我们这一家子人都简单直接,不兴那些弯弯绕绕的。东平比温婉大,男人本来就该让着女人,照顾着女人,何况还大好几岁,总要有大几岁的用处。以后要是对温婉不好,我是宁愿要温婉也不能要那样的糟心儿子。”
温婉瞅瞅这个在瞅瞅那个不吭声。
日子是她跟陆东平在过,旁人,好了就近一点,不好就远一点,她也不是泥,随人想咋捏就咋捏。
一顿饭老下午就开始吃,一直吃到晚上黑灯瞎火的路都看不到了。
陆东平点了火把送许青铭回去。
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两个人一路都没说什么话,到了知青点跟前许青铭才道:“陆东平,你,你要记得,对安宝好一点。你除了对她好,再没有别的东西能留的住她。”
陆东平点头:“我知道!”他比谁都清楚。
许青铭再不多话,摆摆手:“回去吧!”
陆东平也没多留,看着他到了门口,拿着火把转身就朝回走。
领证,嗯,明天就是个好日子。
晌午放学的空挡,他借了自行车将温婉带去了公社那边。
到了公社大办公室不需要温婉操半点心,全程跟着陆东平走就是了,没一会儿功夫,写着领导人语录,印着红双喜和一对儿红花的结婚证就出炉了。
除了语录,下面就是两个人的名字。“陆东平,男,二十四岁,温婉,女,十八岁,自愿结婚,经审查合于xxx婚姻法关于结婚的规定,发给此证。
——一九七二年四月
”二十八”。
上面再盖上革命委员会和人民公社的印章。
结婚证出炉,红艳艳的跟火一样的颜色彰显了陆东平这会儿的心情,像是有火在燃着,整个人,看温婉的眼都带着灼热。
公社里的人和他都熟,免不了要打趣他几句,不过当着温婉的面还算是有分寸,只问他什么时候办酒,要上门喝喜酒。
陆东平道:“入秋吧,家里夏收完了准备起房子,到时候都去给我帮忙啊!”
办公室里的人都指他:“你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陆东平笑嘻嘻的回回去:“咱们这么熟了,谁跟谁呀,客气什么?”
“这脸厚的,比原来更厉害了。”
陆东平笑道:“那是,不更厚一点咋追求对象。”说完,看了一眼在门外面等着的小姑娘就懒得再跟里面这一群男人缠了,挥挥手:“走啦走啦,回头再谝。”
浑身都带着兴奋劲儿,得意极了。就差条尾巴了,要是有,不定得翘到天上去。
出了公社,下了那条水泥路,他就飘起来了,伸手抓着新出炉的媳妇儿捏了又捏。
脚一蹬,自行车车轱辘一下子就滑出去老远:“婉婉,后天就去县城了,想要置办的东西是不是该一起置办了?”
“不是还没收拾好,买回来要往哪里放呢?紧着要用的东西先买了,回头再说。”
“行!”媳妇儿的话要听,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下午回去,温婉也没着急着弄作业,而是让陆东临帮忙烧了开水,她自己将缝
做好的衣裳裤子过了个水拧干,然后在擦洗过的桌子上摊平,用装着开水滚烫的茶缸子在上面反复的压。
陆东临在一边看着好奇的不行:“姐,你这是在弄什么?”
温婉边手上边忙活边回答他:“熨衣服啊,没熨斗,那就只能用这东西代替了,烫一下衣服就会变的平整好看。但是也不能烫太厉害,会把布烫坏,所以要先打湿,然后来回的动,均匀受热。”
“姐,你懂的好多哦!”
温婉也不谦虚:“那是,学的多嘛!不懂没关系,学着就懂了。”
说话间,衬衫和裤子都被她弄的平平整整一条线,她这才停下,将衣裳抖了抖搭在了房檐下面的绳子上。
张红英下工一到家就看见房檐下的衣裳:“哟,这是已经做好了?”
温婉坐那里没起身,继续翻看手底下的作业本,应了一声:“好了,晾一下就能上身了。”
张红英好些年没做过新衣裳了,身上的衣裳都是补丁上面摞着补丁,看见挂着的新衣裳稀罕的不行。
温婉阵线活好,衣裳做的精细,又烫了一次,板板正正的,张红英想仔细看看,手伸出去又收回来,怕给摸脏了。
“礼拜天是要去县里吧?”
温婉“嗯”的应了一声。
张红英就从旁边去了屋里,没一会儿又出来,手里多了个旧的看不出原来颜色的手绢,手绢包一起,她给打开:“这里面是我这两年攒的布票和棉花票,一少部分是队上拿工分换的,还有一些都是东平给的,我给攒那里的。这一天到晚的都要上工,一年到头也没那个闲功夫进城,城里的东西肯定比公社这边全乎,你拿着,遇到了就买回来,回头我去找弹花匠把被子弹了。”
原本她是没打算给的,她看温婉带来的那被子完全还是新的,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
还是陆明江提醒了她:“房子修了,家具打了,大头都去了还抠搜着棉花和布有什么意思。置办好了是东平的面子,也是我们两口子的面子,总归在自家屋里,跑不到旁人家里去。”
这会儿她看见温婉给陆东平做的衣裳想想也是,左右她手里攒的布票棉花票本来就是打算给陆东平说对象的时候用的,何必抠搜着让人说闲话。
所以除了布票棉花票她又给了十块钱,比起一般人家来说真的已经很多了。何况,她知道陆东平手上有钱,不说私底下倒腾那些东西弄的,就是工资也都是一个月拿回来十块,剩下的自己收着的。
这以后过日子还不是他们小两口的。
温婉也没跟她客气,她给就直接接了:“谢谢表婶,我回头看看有合适的就买回来。”陆东平说被子他已经找人弹了,找时间去取就行了,所以现在她手里拽着的棉花票就可以先不用了。到底是再做被子还是留着冬天的时候做棉衣,这个可以慢慢考虑。倒是布,遇到合适的了是可以买回来的,她不缺衣裳但是看着家里都缺。长辈大方的给,那她也是可以大方一点的,抽时间给做个衣裳也是可以的。
上回弄回来的布,张红英说要,说过就撂开了,再没开口,她也没再问,一共也就给陆东平做了这么一身衣裳,剩下的有时间倒是可以裁开做些什么了。
该给的给了,张红英觉得自己心里那口气一下子就松了。
剩下的想咋折腾自己折腾去吧。
她前脚刚刚进灶房,后脚陆东平就回来了。
因为领了证的缘故,他今天一天都是乐呵的,这会儿看见房檐下的温婉,整个人都洋溢着与往天不一样的气息,眉飞色舞的。
“今天怎么这么晚?”正常时间,他应该是在下工之前回来的。
陆东平上檐坎,扯了条板凳坐下来:“嗯,有点事情耽搁了一下。”
刚刚说完,张红英就从屋里出来了:“回来啦?可别坐了,趁着还能看见亮,去给你爹帮忙,把匀的苗子栽上去。”
温婉抬头:“匀的苗子?什么苗子?”
张红英道:“玉米苗子。地里锄草顺便匀苗,一窝里面留两根,多的要拔掉,扔了也是浪费,就捡回来栽自家自留地里面,勤快点多挑水灌几回,很容易活,收点是点。”
话说完,陆东平已经出了院子。
陆东临胡乱的把本子铅笔往口袋里面一塞:“哥,等等我,我也去!”
温婉嘶了一声:“自留地才多远啊,你着急什么?本子弄平整装整齐。”
陆东临:——唉声叹气的扯出来捋了捋才又重新装进去。
温婉趁亮把下午收上来的作业改完,然后把明天要上的内容大致看了一遍就已经不早了。她收拾了一下,把作业和书本放口袋里面装好才去的灶房。
陆春娥在烧火,锅里似乎也不需要看,索性她也去了自留地里面。
二月初栽的洋芋早晚挖一点已经挖完了,空出来的地就把玉米苗子栽进去。
趁亮,陆明江挖窝子,陆东临帮着下苗子,陆东平则拿了扁担去挑水。
栽下去灌一下,晚上容易起露气,苗会更容易扎根更容易活。
陆明江看见温婉过来喊她:“回去问问你表婶,家里留的南瓜种和黄瓜种在哪,拿过来一起种进去,省的回头又忘了。”
早先清明那会儿就已经种了一茬下去了,这阵南瓜黄瓜都赶趟儿似的开花了,还有的已经结果了一天一个样,瞧着没几天就可以吃了。现在再种一茬,可以一直吃到十一后面去。
第一百零六章 不是能盯着的事
地里面除了这个还有扁豆,西红柿,豇豆,一片辣椒,都竞相开花,热闹的很。
温婉噔噔噔跑回去很快又跑来,手里拿了两个纸包,一包南瓜种,一小包黄瓜种,陆东临接过去道:“给我,我来。”
温婉把纸包给他,蹲在地边上拔草玩,扭头看着陆东平又挑了一挑水过来道:“马上要看不到了。”感觉活干不完的样子。
陆东平道:“没事,等下看不见了弄俩火把,要不了多大一阵,要栽就一次性栽下去,就这天气这么大,放明天就没用了。”
白天要上工,自留地里面的活都是抽时间干,打火把干活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熬了一阵吃完饭就晚了,陆东平没跟陆明江两口子说领证的事情,温婉也忘了跟他说张红英给了东西的事情。
礼拜六只有半天的课,最后一节课快要下的时候温婉布置好作业,然后下课守着班上的学生大扫除之后才回办公室整理东西。
陆东临跟人皮的一脑门的汗,挎着口袋在外面探头看了一眼又缩回去。
温婉把钢笔里面吸好墨水,东西装好,桌椅板凳都擦了一遍,收拾妥当才出去:“你干嘛呢?怎么不进去?”
陆东临回头瞅了瞅:“我们老师在呢!”
“呦呵,你居然还害怕你们老师啊?你不好好完成作业他会不会抽你?”可难得看见这孩子怕谁了。在家也就陆东平发火能镇住他,转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嬉皮笑脸的继续顶嘴。
“怎么可能,这学期我们老师表扬我几回了,说我进步很大,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温婉不客气的笑出声:“呵,你还会不好意思啊?怎么样,陆东临同学,请你发表一下你的感受,被老师表扬有什么感觉?”
“感觉就是舒坦,要飘起来的感觉。”
“你还要飘起来,你可悠着点,稳稳的,继续努力,争取更多的表扬,争取让自己心里更舒坦,也让我跟着你光荣一把。”
努力这种话题,陆东临一点都不想继续,眼睛骨碌碌一转问温婉:“姐,这还老早呢,吃了饭你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