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小娇娇 第94章

作者:素衫清韵 标签: 穿越重生

  等他自己冲完,温婉已经连手一起洗了进了自个儿的屋。把挎在身上的包拿下来放写字台上面,伸手提了一下热水壶,两个壶里面都有水,索性提着去了外面,打散了辫子。

  张红英看了她一眼:“这是要洗头?没太阳,可不容易干。”

  温婉舀了冷水在盆子里道:“那也得洗,中午在学校里面来来去去的,头上沾了雨水,总觉得不舒服。”淋雨是一定要洗头的,雨水不干净,头发打湿了最容易长虮子。

  说着又回屋一趟拿了木梳篦子和洗发膏出来,找了椅子放檐坎边上把盆子放上去才往里面兑热水。

  头发太长洗头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光头发垂下去盘盆子里面就是大半盆子,兑了两盆水她才觉得差不多冲干净。然后再拧了毛巾反复的擦。

  陆东临要帮她倒水被喊住了:“别倒,我要洗衣裳。”

  陆东临愣了下:“这会儿洗了也干不了呀!”

  温婉散乱着头发往屋里走,边走边道:“那衣裳湿了也不能放着,明天什么天还不好说,放久了就有味道了。”

  陆东临挠头嘀咕了一声:“讲究还真多。”

  温婉也没听见,进屋换了身衣裳,是她用之前的棉麻格子布做的方领衬衫,身上原先穿的那条松紧的军绿色裤子换成了卡其布的背带裤,穿了袜子,外面是黑色的大头系带子的黑色皮鞋。

  头发还没干,散乱的披在身上,将她大半个人都包在里面。

  陆东临抱着膀子靠在堂屋门口看着她,总觉得美的有点不真实,和他们和这整个院子都显得格格不入。

  温婉也没察觉到他的目光坐小墩子上边搓洗着换下来的衣裳边问张红英:“娘,晚些做什么饭?”

  一天天的煮饭,张红英也不晓得要煮什么:“来来回回就是那些东西,你想吃什么?”

  温婉想了想:“那烙饼,炒个酸菜洋芋丝吧,我不太会剁洋芋丝,烙饼也没学会,想再学学。”

  张红英瞅了瞅天,下雨天暗沉沉的也看不出来啥时候了,想着她有手表就问她:“这会儿啥时间了?你看看,是不是能煮饭了?”

  温婉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在房檐下的棕绳上搭着的毛巾上面擦了擦去屋里看了一眼又出来:“五点五十了。”

  张红英拿着锥子的手顿了一下:“那是不早了,该能煮饭了。”说着朝院子外面瞅了一眼:“都这个时候了春娥咋还没回来,东平也不见人影。”

第一百四十章 人各有命

  经不住念叨,正念叨着呢,陆东平就回来了,后面跟着陆春娥,陆东平手里提着个布口袋进了院子,喊了张红英一声,然后目光就落在了温婉身上。

  温婉坐在墩子上仰脸看着他笑:“回来了呀!”

  陆东平嗯了一声,沾满黄泥的草鞋在檐沟的石板上跺了跺,就着水瓢舀水冲了脚,然后才将口袋放进灶房里面。

  张红英起身把手里的活收起来,出来就听见陆东平道:“割了一斤肉,晚些包饺子吧!”昨天小丫头为了买肉跟人跑去公社,肉没买到,背了一麻袋的书,累的惨兮兮的,他一直记着,早上一过去就先去了卖肉的地方割了一斤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照例的让留了棒子骨,下午的时候去取了一道带了回来。

  吃饺子,张红英愣了一下,张了张嘴,看了温婉一眼到底没好开口。

  家里的粮食不多了,说借支,到现在还没弄好,细粮也不多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下的快。张红英是从那几年大饥荒过来的人,这手上粮食一少,心里就发慌,偏偏家里这一个个的都不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

  一听吃饺子,陆东临欢呼一声:“我来我来,我剁肉。”

  张红英道:“那我去自留地看看,韭菜能不能吃,总要掺点啥在里面。”家里这么多人,饭量个顶个的好,光肉的话那得多少。

  陆东平看了看朦朦胧胧的雨幕:“不用割韭菜了吧?家里不是有晒好的菌子,跑一点剁里面,竹笋也行,总归都是能吃的东西。”

  张红英没这样做过,问道:“这样能成?”

  “应该能吧?”陆东平自己也不是很确定。

  张红英觉得他有点不靠谱,还是拿着镰刀,带上斗笠去了自留地。

  陆春娥自觉的放下书口袋进屋和面。

  陆东平这才得空跟温婉说话,蹲在温婉边上道:“这会儿又洗衣裳又洗头的,怎么这么勤快?”

  温婉瞅了他一眼:“不勤快等你回来给我洗?”

  “那有什么不行的,又不是没洗过。”陆东平说着,伸手就去接她手上的衣裳。

  温婉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这会儿不用,就溅了点泥,我简单搓一下,涮一下就好了。”说着,看着他身上的水渍和穿着草鞋的脚:“去换身干衣裳?下雨天有点凉,刚刚娘还在跟我说寒从脚起呢!”

  陆东平蹲在那里没动:“我一个大男人不讲究这个,现在就凉的话那冬天咋过?”

  说着,拿着空下来的盆子去帮着她舀了干净的水,帮她三两下就把衣裳涮了出来,留着她自己晾,陆东平拿了扁担去水井挑水。

  庄稼人淋雨那是家常便饭,下雨天,什么时候天不黑人不进屋不上床那就别想讲究一身干干爽爽。

  温婉将衣裳晾起来,把盆子拿回屋里放下就去了灶房:“春娥,我给你帮忙?”

  陆春娥一手的面:“还要等一下,我要揉好然后在桌子上擀开,饺子皮切好再说。”

  温婉就站在一边看着。

  陆春娥问她:“嫂子,你之前说你们那边的饺子跟我们这边的不一样,你们那边是啥样的啊?”

  温婉想了一下:“其实差不多,我们那饺子皮是圆的,不是这样擀开切好再包,好像是把面切成一疙瘩一疙瘩的,边擀边包。”

  陆春娥没见过那种,想了一下:“那不是跟人家包包子差不多?”

  温婉心里也没谱,唔了一声:“应该差不多吧?”

  两个人在屋里说话,陆东临抡着菜刀在菜板子上砰砰砰的剁肉。

  张红英也从自留地里面回来了,地边上长的韭菜倒是割了不少,回头刚好看见陆东平挑水回来,喊了他一声:“包饺子,你去麦场看看你爹要回来了没有,顺带的把温婉她哥哥喊一声。”缺粮归缺粮,该喊的还是要喊的,总要有个你来我往的。

  陆东平应了一声,挑着水进了灶房放下,把扁担放在了灶房门后面,伸手拿了斗笠带头上进了雨幕里面。

  下雨天不上工,许青铭也没在知青点呆着,在麦场那边帮忙串玉米串子。

  自从王建茂离开去上工农兵大学之后知青点的气氛就怪怪的。

  许青铭心里清楚,这是有了盼头,都想回去。

  但是,既然放下来了,哪可能说回去就回去的。

  他家里什么情况他清楚,三五年之内,他是绝对没可能回去的。

  所以,他心里很平和。

  在哪里都是呆,这里还好一点,安宝在这里,他也不算是举目无亲。

  算起来差不多半年了,也早就磨合的差不多了,说苦,比起在部队操练那会儿,就是小巫见大巫。

  许家人都长的好,许青铭自然也不差,原本这个年纪那份玩世不恭的痞气在陆家咀这段时间已经磨砺的收敛自如,他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今时不同往日,自己是大人了,是安宝的哥哥,周身气势随之越发的成熟。

  陆东平到了先去的麦场,麦场里面剥玉米的人已经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周兰花和朱峰还在,陆明海兄弟俩也在,许青铭和刘常青几个知青也在里面。

  把最后一串玉米棒子挂上去,陆明海喊了一声:“散了散了,不早了!”

  陆东平喊了许青铭一声:“过去吃饭?”

  许青铭拒绝了:“不去了吧!下雨天,来来回回的也不方便,改天再去。”

  陆东平笑了笑:“我可不是做样子假客气,是真的喊你过去。”

  许青铭摆摆手:“我知道,我也不是会跟人假客气的人,不早了,早点回去吧!”

  前几天才去陆家坐了席,现在又跑去陆家蹭饭,这样的事情还是少做。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他不能让安宝在陆家因为自己硬气不起来。就算要去,也得等回头他能拿出同等或者更好的东西去。

  陆东平没跟他客气,喊不喊是他的心意,来不来就是人家的意思了。

  人没喊来,跟着陆明江就走了。

  雨天黑的早,七点刚过就看不到了。

  灶房里面燃起了煤油灯,豆粒大小的火苗散发出来的光芒支撑着整间屋子。

  加了韭菜的肉,纯白面的皮,包出来的饺子香的让人恨不能连舌头一起吞了。

  锅里的饺子汤都没能剩下一点。

  雨下的天凉嗖嗖的,吃完饭,温婉就回了屋。

  张红英在灶房里面把骨头焯水,然后加水进锅,去灶台后面坐下来拨开先前埋上的火,抓了一把干透的松毛进去,拿着吹火筒吹了吹,火苗很快就窜上来了。

  陆东平提着空了的猪食桶进来,张红英喊住他:“怎么想起来又买肉了?家里还有两块腊肉还没煮呢!”

  陆东平看了她一眼:“那我去拿来,顺带给烧一下,明天煮?”

  张红英:……

  “我说的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手上的钱该攒着就攒着,别一天瞎霍霍,能吃饱就行了,不年不节的买什么肉?”

  说完,突然记起来:“你哪来的肉票?”

  陆东平道:“之前办酒,婉婉给的,没用,这回给用了。”

  张红英也不知道温婉哪来那些东西的,微微蹙眉:“我说多了你嫌我烦,但是这过日子不省着点,大手大脚的,有金山银山也招架不住。头年攒的细粮,还有腊月底你的补贴,好些东西都吃完了,哪年也没今年消耗的快。”

  办了两回事不说,温婉是个娇气的,煮粥里面多少都得下一点米,三天两头的就得吃一回纯细粮,家里条件就这样,哪里经得住。粮食这个事情简直成了张红英的心病,偏偏还不能拿出来说,说了又怕让温婉不高兴。

  陆东平瞅了她一眼:“又修房子又办酒当然快。粮食不够我会想办法,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到你们。”

  说完,拿了煤油灯掀开锅盖看了看:“煮开了,再塞点硬柴,稍微多放点盐在里面,明天正好。”

  他说行了,张红英也不再磨叽,黑咕隆咚的在灶房里面呆着浪费煤油。

  温婉已经钻进了被子里面。

  下雨天屋里凉,胳膊腿露外面都觉得凉飕飕的。

  陆东平在外面洗漱了进来,闩门躺下,顺道的吹了油灯,掀开被子钻进去,大手一挥就将人捞怀里。

  温婉挂在他身上瓮声瓮气的:“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勤,下雨天有点烦,湿漉漉的,走路都不利索。”

  这个可不好说,老天爷的事情谁能说的准。

  温婉在他怀里蹭了蹭问他:“那边,陆长贵他们家的事情完了吗?”

  陆东平“嗯”了一声:“昨天夜里就完了,大伯带人在他们家后面自留地里面挖坑把人给埋了。”

  “陈秀萍,也跟他们一起吗?”

  陆东平道:“没一起,另外埋着,大伯把这个事情报了上去,要通知她家里人一声的。”

  说完,停顿了片刻又道:“回头会组织群众开会,这件事情影响比较大,也算是给队上各家各户敲个警钟。现在不是旧社会了,妇女也能顶半边天,磋磨人这种事情干不得了。”

  温婉叹气:“挺好,可是陈秀萍却看不见了。这样的举措,是她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

  陆东平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人各有命,不要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