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小期
她做了呀,做了两大锅的菜,然后就被轰出了灶屋。
薛氏和大堂嫂齐齐表示,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她们了,让她赶紧出去,连盛菜的事儿都不用插手。
赵桂枝高高兴兴的跑出了灶屋,还没落座就遭到了灵魂重创。
全家老小都在逼逼她,其中又以江母和江奶奶的声调最高,直接占据了全场的C位。
一时间,赵桂枝尴尬的差点儿用jio抠出一座摩尔庄园来。
她默默的转身回到了灶屋。
薛氏见她又进来了,忙冲她摆手:“这儿用不着你,你先去外头吃吧。”
“就是就是,以前咱们不知道你是大户人家的大小姐,这才让你跟着咱们一起生火做饭的。如今啊……犯不上,真的犯不上。再说你不是已经做了两锅菜了吗?”大堂嫂爽朗的笑着,“你要是实在想帮忙,就帮着端菜?”
端菜是不可能端菜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赵桂枝满脸自闭的凑过来:“娘和奶都疯了!她俩完全忘了今个儿办席是为了谁,张嘴闭嘴都是我家二郎媳妇儿可能耐了!二郎就跟是凑数一样,从来没派上过用处……”
她学江母和江奶奶说话,学了个活灵活现的,随后又拿手掩面:“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薛氏哈哈大笑:“这不挺好的?娘和奶都在夸你呢!”
“可今个儿不是为了五叔才特地办的席面吗?”赵桂枝重重的叹气,“我就看到五叔老老实实的低头吃菜,半句话都没说。”
大堂嫂也跟着笑:“这怪不得别人,谁让五叔长得跟三叔那么像呢?没说破前,我愣是没发现那是五叔,也怪我平常没盯着三叔看。就算后来说破了,我能认出来了,也不觉得五叔有多需要咱们欢迎,就感觉他一直都待在身边一样。”
赵桂枝:……
这话说得太有道理了,她完全找不到话来反驳。
江五叔跟江父长得太像了,当然说开之后,熟人们都是能区分他俩的。可兴许是因为太像了,就感觉江五叔很是亲切,跟他说话完全没有任何见外的。
好处是,他融入到江家太容易了。
坏处也是明摆着的,大家都不认为应该对他特殊看待。
不是一直待在身边的人吗?咋滴看到他还要先激动一番啊?
其实,这里头还发生了一件趣事。
当江五叔跟江家人相认后,江大伯派了个孙子在第二天一早就去了镇上,目的当然是为了把这个事儿告诉江二伯,还要定个时间办个席面,好正式宣布江五叔的回归。
事情倒是相当顺利,江二伯表示他这边什么时间都可以,让江大伯自己定,定好了再告诉他一声。同时,又因为信任大哥,他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怀疑,哪怕他私底下琢磨着,都过去快四十年了,怎么还可能认回来呢?
话虽如此,但江二伯明面上是没有任何质疑的,只是在几天后,带着家里人回大坳子村时,想着逮着机会跟江大伯当面唠唠,可千万别弄错了,不然对江奶奶得是多大的打击呢!
他是这么想的,也准备这么做了,结果才到院坝底下,就看到自家三弟站在院坝上冲着他傻乐。
当时,江二伯就问了:“听说五弟找回来了?那人呢?”
“我就是嘞!你是二哥吧?就剩二哥没见着了。”
江二伯:……
他觉得他可以省事儿了,就这长相,不可能弄错的,除非他那早就过世了的老爹在外头偷偷的有了人,再生了娃儿。
反正,江五叔那是成也长相,败也长相。不过看他那样儿,似乎对这个毫不在意。
那他是无所谓了,赵桂枝受不了。
“她们吹牛吹得太厉害了,搞得我就像快要得道成仙一样!再这么下去,搞不好那些曾经把孩子送养出去的人,都该来找我了!”
大堂嫂猛的一拍手:“那可不!我娘家大姑子啊,就有个十几年前送出去的娃儿……”
“停!不管你信不信,这真的是赶了巧了。”赵桂枝快哭了,她家亲戚可全都齐活了,不存在还有流落在外的了。也因此,她身上这个特殊的光环,大概率也就失效了。
“我也是这么说的。”大堂嫂笑呵呵的分着菜,“比起这个,我更操心的是我家丰收的亲事啊!”
“丰收的亲事还没说定啊?”
“那可不?奶也来横插一脚,还有我公爹。他们说,丰收的亲事先不着急,要先给五叔找一个媳妇儿。还特地问了五叔的要求,你们知道是啥不?”
赵桂枝和薛氏齐刷刷的摇头,在灶屋里帮忙的其他几个亲眷也跟着摇头,还让大堂嫂别卖关子赶紧说。
大堂嫂摇头叹气:“五叔说了,女的,下雨天知道往屋檐下跑的就行了。”
呃……
这个话好像有点儿耳熟。
“我家丰收的亲事一直没说定,还不是因为我其实对儿媳妇还是有要求的。那丰收是我的大儿子,他媳妇儿就是长媳啊!一家子的小媳妇儿可以乱来,长媳可万万不行的。你们想想,谁家大媳妇儿不是奔着吃亏受罪去的?但凡来个心性不好的,不得搞得阖家大乱?”
赵桂枝觉得这话听着很有道理,毕竟在她看来,薛氏就是那个吃亏的。
薛氏嫁给大郎的时候,三郎才十岁,幼娘也才五岁。等于说,她还没生孩子呢,就提前感受了当娘的感觉。就这样,都是江母人厚道了,让薛氏待在家里照顾孩子洗衣做饭,她本人则是下地干活上山割猪草等等。
长嫂如母,搁在这年头是真的有道理。
不过再仔细一品……
“大堂嫂,我觉得你是变着法子的在夸你自己吧?哦对了,还顺便骂了我。”这叫什么行为?典型的拉踩!
哪知,大堂嫂完全不怵她,听了这话也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我说错了?你跟你大嫂比起来,哪个更靠谱?跟我比呢?你说你比谁靠谱?三郎?虎头?还是虎脑啊?”
赵桂枝心说我干嘛要想不开跟你俩比?
她寻摸了一圈,本想说幼娘的,后来发现比不过,瞬间改了口:“我比孟娘靠谱啊!”
大堂嫂被噎住了,沉默了一瞬后,不得不点头:“那倒是。”
“对吧对吧?”赵桂枝得意的一扬头,又想起一事儿,“对了,从我上个月走了以后,孟娘有再搞事儿吗?她又作了什么死?”
薛氏露出了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我把菜盆端出去吧。”
等她走了,大堂嫂才吧唧着嘴道:“孟娘啊!她把她夫家的街坊给收拾了,又跑去找了三郎媳妇前头说的那户人家,堵在人家门口骂骂咧咧,还拿鸡粪抹了人家的院门,在人家追出来打她时,她非要掐着人家老头儿说人家要占她便宜……”
江孟娘啊,曾经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在大坳子村里,提到她就会想到白眼狼,毕竟江父江母都是难得的厚道人,家里其他孩子也都教养得不错。
三郎只是蠢,他人还是很好的。虎头也只能熊了点儿,最多也就是又熊又蠢……
反正,跟江家其他人比起来,江孟娘就跟抱养的一样。偏生,她就是江母亲生的,长相也是江家人的典型相貌,这个就不用怀疑了。
在这之前,村里人只要提到江孟娘,就会想起她出嫁前后那一系列的骚操作,以及最近两年动不动就上门打秋风,要求父母补偿她的嫁妆等等一些无理要求。
她呀,就是村人们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
可从今年开始,一切就变得完全不同了。她突然间就疯球了,先是跟街坊大战三百回合,然后就死咬着李家人不放。
李家就是黄氏的前未婚夫家。
考虑到她跟李家人原先完全不认识,两边的关联只能是三郎媳妇儿黄氏,大家都猜测她是为了给弟媳妇儿讨公道。
但这个说法,哄哄外头的人还可以,村里人谁不知道她跟娘家人的关系极为恶劣呢?
在认真的思考了多种可能性后,大家有志一同的得出了一个猜测。
那就是……
江孟娘疯了。
看!这就是白眼狼的结果,哪怕都做到了这个地步,还是没有人相信她已经改邪归正了。
当然,这里头也有信息不全的缘故。
赵桂枝吃瓜吃得很满意,只要这瓜跟自己无关,她都可以毫无芥蒂的开吃。
“对了,我明个儿要去一趟镇上,你们有啥要我带的不?我要去找我表叔,我爹写了信让我带给他。三郎媳妇也让我带了信交给她爹娘,我找人帮着送过去好了,那路我真的找不着。”
大堂嫂立马开口:“我让丰收帮你送信,黄家和镇上都行。我现在就让他多出去逛逛,多见见人,万一呢?”
“给我表叔那封就不用了,我还想看看我那小表弟。”
“也行!”
……
说来,赵桂枝这个姐姐是真的又升级了。
小姨家是一个表弟一个表妹,小舅家又多了个二胎表弟。而在这个没有计划生育的年代里,再结合长辈刷新过后的年纪。赵桂枝深以为,搞不好回头还能再多出几个表弟表妹来。
在令人尴尬到抠jio的家宴之后,赵桂枝第二天就跑去了镇上。
目标,刘童生家!
“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儿不登门~~”赵桂枝高唱着歌敲开了刘童生的家门。
出来开门的刘童生看到是她,只一脸冷漠的问:“你是不是有病?”
赵桂枝:……
她本来觉得帮她爹当信差,是一件特别缺德冒泡的事情。但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就算她爹很缺德,她也是祖传的笋,那这一切也都是她小舅应该受的!
简称,活该!
“啥意思啊?不欢迎我啊?”
“你不是上个月才刚走吗?所以你这是没走成呢,还是又回来了?”刘童生到底还是让她进去了,关上院门后,一面跟在她身后往屋里走,一面继续逼逼着,“甭管是哪种,我都觉得你病得不轻。你以为还是以前呢?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程。有大病!”
赵桂枝进了屋里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重重的拍在桌上:“我来送信!”
“你真的是走了又回来了?就为了特地送一封信?”刘童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你这个智商,比二狗都低了。”
“看不看呢?专门给你写的呢!”
刘童生还是拆开了信,他拆信的工夫,尤桂花也抱着孩子走了过来,一看到赵桂枝,她就两眼放光,二话不说就把孩子往赵桂枝怀里塞。
赵桂枝一脸懵逼的接过了那孩子,然后他俩四目相对,孩子放声大哭。
“这是干啥呢?”赵桂枝赶紧把烫手山芋还给尤桂花。
尤桂花叹气再叹气:“我以为怀孩子生孩子已经很难了,没想到带孩子才是最难的。”
“咋?你没带过孩子啊?”赵桂枝心说,难不成二狗子上辈子是吃西北风长大的?
还真是……
差不多是吧。
“二狗小时候不是你外婆照顾的吗?稍微大了一点儿,不是你妈接手了吗?那会儿我和你小舅工作那么忙,好不容易不忙了,他都上初中了。”尤桂花愁眉苦脸的摇着头,“我要是早知道带孩子那么难,我肯定不生二胎。”
“请保姆啊!……奶娘!请个奶娘啊!”
“我缺的是奶吗?我有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