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他不信也没办法。”
像冯会计那种人很清楚,梁好运的那篇报道,至少提前十天搞定。十天再加上这周,也就是要往前倒半个月采访梁好运。半个月前人民报社还没提出配置电脑和打印机呢。
梁好运和段老三能掐会算,也不可能算到采访结束一周后,冯会计找段老三买电脑。
段老三在冯会计眼中等着用钱,不等于他没钱。他压价,段老三可以不卖给他。过些日子再装修新办公楼。而过些日子,梁好运有了钱,可能就还段老三了。所以段老三更不可能赔本赚吆喝。
这一切有个前提,梁好运真欠段老三钱。
可惜冯会计不知道,欠钱的人反而是段老三。冯会计更不知道梁好运接受采访时故意提到段老三和刘向东有两个用意,一是掩饰钱的来历,二是希望《青年报》哪天缺采访对象能想到他二位。
火锅店人多,段老三大概懂梁好运的用意也没直白的说出来,道:“我的东西是真的,他在别人那边便宜十块八块,可能就弄个假的。报社人不知道还好,知道了肯定以为他吃回扣。报社是国营单位,会计那个位置也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弄不好就得进去。”
赵新宇懂了:“所以这顿饭其实不请也没事?”
“对。不过做生意,不能因为人家不懂,只能买你的就拿架子。”段老三道,“请他吃顿饭,吃的他高兴,跟兄弟单位提一句,对方找我弄一台电脑,今儿的饭钱也出来了。”
张爷爷赞同:“小段做得对。生意做大,不能吝啬小钱。”
“难得啊。”张跃民抬眼看他。
张爷爷顿时想拿老伴儿的拐杖揍他。碍于大庭广众之下,让人看笑话,张爷爷瞪他一眼:“我孙媳妇是梁厂长,我啥不懂?”
梁好运乐了:“爷爷,吃饱了吗?我再叫几份羊肉。”
“问他们。我想吃点面。”张爷爷道。
梁好运看赵新宇,赵新宇摆手表示差不多了。
“再来一盘。”段老三冲服务员说。
随后梁好运就把面倒进去,刚一煮熟就捞出来一些,剩下的又煮一会儿才给两位老人。
段老三注意到这点,对张奶奶道:“奶奶,您这个孙媳妇不错吧?”
张奶奶满意:“好运最好!”
段老三被老人干脆且直白的话逗乐了,“您老可得替跃民看紧点。”
“不用看,不用看。”张奶奶摇头,“他俩不老实的那个是跃民。”
张跃民没好气地说:“您是我亲奶奶,不是亲的可不敢这么埋汰。”
梁好运接道:“奶奶也是实话实说。”
“我干什么了?”张跃民忙问。
梁好运佯装思考片刻:“你倒也没主动干什么。”
赵新宇好奇不已:“师兄还敢来者不拒啊?”
“不会说就少说两句!”张跃民瞪他。
赵新宇啧一声:“看来是真的。可是我也没发现有女生主动和你接近,没事就找你唠嗑啊。”
“哪能让你知道。”段老三看一眼梁好运,“你知道你嫂子不就知道了。”
张跃民转向他:“你能闭嘴不?”
段老三点头,往铜锅里翻找羊蝎子。
老两口看看彼此,张奶奶开口问:“真有这事啊?”
“奶奶,好多年前的事,我都忘了那女的叫什么。梁好运她就是看我今天吃的舒服,故意给我添堵。”张跃民说着话还使劲瞪一眼梁好运。
赵新宇忍不住问:“既然是好多年前的事,嫂子怎么知道?”
“对啊。”段老三是知道张跃民,连洗浴中心都不去,洁身自好的跟贞洁烈妇似的,恐怕别人占他一点便宜,“好多年前至少是三年前吧?”
张跃民顿时想掀桌子。
梁好运瞧他这样忍不住笑出声。
“还笑?!”张跃民瞪着眼睛看着她。
梁好运:“笑都不许笑?你家教也忒严了吧。”
“说说,说说,怎么回事啊。”赵新宇很好奇。
段老三放下筷子,洗耳恭听。
张跃民盯着梁好运,无声地警告她,差不多得了,在外面给我留点面子。
段老三道:“好运,别理他。”
“对,嫂子,快说!”赵新宇也跟着催。
梁好运问张跃民:“我说了啊?”
“说啊。”张跃民见阻拦不成,干脆破罐子破摔。
梁好运道:“其实那人我也见过。”
“师兄还敢让你看到?”赵新宇惊得冲张跃民竖起大拇指,爷们!
张跃民抄起长筷子就要打他。
赵新宇吓的缩回去。
梁好运道:“他去学校报道那天,刚出校门就被一女生叫住,指着我问我是谁。跃民跟她说实话她还不信,我们去吃饭,还脚跟脚跟着我们到面馆。”
“然后呢?”赵新宇迫不及待想知道结局。
梁好运看向张跃民:“他做事也绝,当着人家的面喂我吃面条。”
“咳咳!”段老三连忙别过脸。
赵新宇的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感慨道:“师兄,狠还是你狠,对校友——”
“不是你们学校的。”梁好运忙解释。
赵新宇惊讶:“不是?!”
梁好运:“附近学校的。那边学校也多,有大学有专科,不是哪个普通本科学校的,就是大专院校的。”
“你们也没问?”段老三看向张跃民。
张跃民:“有什么好问的?我跟她又不熟。”
梁好运嗤笑一声。
张跃民转向她,眼神示意她知道什么就说,少阴阳怪气。
梁好运以前是不知道,后来在县一中小吃街吃几次饭,那个卖炸酱面和卤煮火烧的老板每次见着她表情都很不自然,跟她说话之前都要先过过脑,恐怕说了不该说的,再联系到他们第一次过去,老板的反应,梁好运还有什么不明白——那个段艺凡在学校追过张跃民,追的时间还挺长,以至于学校外的人有所耳闻,或亲眼见过。
梁好运道:“你不熟一中小吃街卖卤煮火烧的老板怎么会以为你俩是一对?”
“你怎么知道?”张跃民震惊。
梁好运指着自己的脑袋:“我眼不瞎。”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张跃民面露狐疑,“媳妇儿,诈我呢?”
梁好运白了他一眼:“起初我没往那方便想,后来见着你那个女同学就猜到了。”
“不可能吧?你知道还能忍这么多年?”张跃民代入他自己,绝对忍不了。
梁好运摸摸他的脑袋:“因为你懂事,当着我的面做那么绝,我后来猜到也不好跟你计较,显得我心眼小啊。”
张跃民拉下她的手,一脸警惕:“你还知道什么?”
“想知道?”梁好运摇摇头:“不告诉你。我要是你,回家就坦白。”拨开他的手,“我去结账。”
听故事听愣住的张爷爷回过神,道:“好运,我来!”
“有我在,哪用得着您老人家啊。”梁好运朝柜台走去。
段老三转向张跃民:“是不是吓一跳?”
赵新宇看张跃民。
张跃民点头,还有点不真实,“她居然知道?”
“我跟你说,师兄,女人在这方便面直觉特准,你以后可别想着瞒嫂子,不知哪天就给你全抖露出来。”赵新宇语重心长地说。
张跃民气笑了:“你一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人教我?”
“我没谈过,可是我们家有好几个女人。”赵新宇道:“我妈和我姐比嫂子还绝。我姐夫上午在单位抽根一根烟,晚上到家都能被我姐闻出来。”
张跃民不信,“你姐什么鼻子?”
“这你甭管,不信你哪天试试。”赵新宇一见梁好运过来,立马转向张奶奶,“奶奶,我扶你。”
张跃民看段老三。
段老三挠头:“你嫂子跟他姐有一比。我在外面洗个脚,她都能发现。”
“因为你换袜子了?”
段老三摇头:“因为我脚没平时臭。反正跟她过这么多年,我也没弄明白她的鼻子怎么就那么灵。老弟,你要是还有什么事,趁早坦白吧。”
张跃民想了一路,禁不住庆幸他整天上课,没空跟梁好运玩心眼。
两人洗漱后,回到卧室,张跃民坐在床上看着涂护肤品的梁好运,试探着问:“媳妇儿,你既然知道我跟她清清白白,干嘛还说?”
梁好运:“我知道,所以你就不用说了?”
“既然知道,我说不说不都一样?”
梁好运摇头:“不一样!”
“为啥?”
梁好运起身转向他:“态度!”
张跃民的呼吸停顿一下:“媳妇儿,你知道我弄股票的时候,为什么要瞒着你?”
梁好运:“怕我不许你买?”
“不,我是怕你多想,跟着操心。我这是善意的谎言。”张跃民道,“同理那件事也是怕你多想。”
梁好运双手按住他的煎饼:“张跃民同学,我如果没记错,再过两个月你的股票就满一年了。涨了吗?”
张跃民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不光没涨,还跌了一点点。
“我如果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圆这个慌?”梁好运笑眯眯地问:“借高/利贷呢?还是找向东借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