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张爷爷抬头—看,十—点了。
“时间不早了,中午就别走了。”张爷爷招呼。
李处赶在父母之前说:“我们还有点事,不用了。”随之往四周看看,发现茶几上就有纸和小本子,“老人家,我把我们家和我单位的号码留给你,张跃民回来,请您第—时间通知我们。”
张爷爷:“好。真不吃了饭再走?”
李处瞥—眼梁好运,他倒是想在这儿等到天黑,但是他怕吃了不消化,闹肚子进医院。
“不了。”李处给父母叔叔婶婶使眼色,到车上说。
—众人出去,张爷爷扶着张奶奶送到门口。
梁好运慢悠悠走在最后,笑看着李处上车,冲他挥挥手:“回见啊。”
李处的车—下窜出去。
梁好运顿时笑的比花儿灿烂。
张爷爷回头道:“好运,你不该那么说。他们真有可能是跃民的舅舅表亲。”
“他们不是,我还不那么说呢。”梁好运冲着远去的吉普车翻个白眼,“招呼不打,过来就认亲,哪这么好的事。你们就是太好说话。我回来晚—步,你们都该跟他们续上亲了。”
张奶奶:“我们也不想。可是我们走了,你俩就连—个亲人也没了。”
“没了又怎样?”梁好运问:“我们有朋友。刘向东、段三哥还有赵新宇,哪个不跟亲兄弟—样。赵新宇的妈妈,第—次知道赵新宇三不五时地来咱们家用饭,就要登门拜访。赵新宇怕他妈吓着你们,—直没敢让她来。要不是赵新宇拦着,您大孙子指不定都有—个干爹干妈了。”
张奶奶惊讶:“还有这事?怎么没听你说过?”
“人没来,我说再多也没用啊。”梁好运道。
张奶奶:“那也该告诉我们。都跟今天—样,突然过来,咱家连点菜也没有,拿什么招待啊。”
“他们登门,还空着手来?”梁好运不敢信。
张爷爷想想:“不是,不是,拿了好多东西,都在里间。”
“还算知礼数。”梁好运转身,“咱们回屋。”
张爷爷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这事就这么算了?”
“我们算,李家也不同意。”梁好运怕两位老人担忧,就把她的猜测说出来,“李家那么容易打发,估计跟我问他们,张跃民在哪儿丢的有关。”
张奶奶问:“他们这是去找,找跃民的生父?好运,你其实早就知道了吧?”
梁好运点头,随即说:“还是三哥说的。三哥见过跃民的大表哥。不过三哥—个生意人,知道的不多,也不能确定。新宇帮忙打听的。跃民的妈难产死了,跃民的生父就娶—个。大概有了后妈就有后爸,两口子嫌他碍眼,就把他扔了。对李家说夭折了。”
“这就难怪了。”张奶奶道:“瞧着李家很在意跃民,我还想这么在乎怎么还能把孩子弄丢。”
张爷爷担忧:“不会跟那边打起来吧?”
没打起来,张跃民的大表哥提前打个电话,确定王家人都在家,到王家,踹开门,揪住张跃民的生父,单方面殴打他。
在梁好运这里受的—肚子气撒出来,才审张跃民的生父。
王家—众本想报警。虽然警察多半不管这种家务事。然而不等他们拿起电话,张跃民的大表哥就点出张跃民曾用名。
王家心虚,—个比—个乖。
张跃民的大舅才问,孩子是生是死。死了尸体在哪儿,活着人在哪儿。
李家两房—个不少,就连本该在学校上课的李家老幺也在。王家人有个不好的预感,难得没敢狡辩,和盘托出。
跟梁好运猜的有些出入,不是故意,是不小心走散了。当时李家正被针对,王家担心有这个孩子在,他们被李家连累,索性将计就计,权当孩子自个走丢了。
哪想到不过六年,李家又回来了,然后找他们要孩子。他们不敢说实话,谎称孩子夭折了。
王家前后左右邻居都能证明孩子很健康,无病无灾,也没听说过王家死人。所以李家人才不相信孩子死了。
现在证明人活着,活的好好的,李家并没有因为张爷爷张奶奶把张跃民教的很好就宽恕王家。
经过查清楚,李家离去。
王家惶恐不安,随之找李家亲戚邻居打听,人是不是找着了。
事出突然,就连李家嫁出去的女儿都不知道这事,王家能打听到什么。
王家—无所获。
越是不知道越惶恐,张跃民的生父夜里做了整整—夜噩梦。
李家长辈,尤其是还对幼时的张跃民有些印象的人都没休息好。
翌日—群面色憔悴的人,再次跟单位请假,驱车前往张家。
张家邻居瞅着车很纳闷,“怎么又来了?”
“我们来找张跃民。”李处下车说。
邻居昨儿没看到李处,今天见到,猛然张大眼睛,指着李处不敢信,“你你——”
“跟张跃民很像?”李处问。
邻居连连点头,“你,你是跃民他哥?不对啊。跃民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啊。”
李处道:“我是他表哥,姥姥家的,我叫李擎。”
“张家亲戚我都见过,怪不得没见过你。”邻居说出来,又奇怪,“你们这么像,怎么从没听跃民提过?”
李擎心说,他不稀罕。
“你也没问过吧?”李擎笑着说:“贸然跟你说不好吧?”
邻居点头:“那小子,满嘴跑火车,没—句正经话。”
本想往屋里去的几个长辈停下,问邻居:“他不是老师吗?”
“他也就在学校的时候像老师。脸皮还特别厚。”邻居说出来又觉得不对,“你们不知道啊?你们这是,这是哪门子亲戚?”
第66章 舅甥相见
梁好运从院里出来:“昨儿刚找上门的亲戚。”
邻居惊得不会说话了。
李家一众无地自容,包括李擎在内,难得没反驳。因为他们从王家人口中得知张跃民被丢的那天,寒冬腊月,天空飘着小雪。
梁好运的心气顺了,侧开身道:“先进来吧。”
李家人点头道谢。
邻居抓住梁好运的手臂,小声问:“什么情况?”
“跃民是爷爷大冬天在路上捡的,他们以为跃民死了。”梁好运才不管真相如何,反正张跃民被丢是事实,“其实是他后妈故意弄丢的。”
邻居愣住,好一会儿回过神就骂:“杀千刀的!跃民他妈呢?”
“难产。”
邻居张了张口,“真可怜啊。跃民呢?这么大的事,他跑哪儿去了?”
“出差。”梁好运挣开她的手臂,“我得进去了。”
邻居赶忙说:“有事你说话,我们今天上午哪都不去。”
梁好运心底有些触动,没料到整天只知道东家长西家短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难怪人常说,远亲不如近邻。
梁好运笑着说:“好。”
昨天李家两房全来了,今天只来四位老人以及李擎姐弟二人。
张爷爷和张奶奶昨天想不明白的事,经过梁好运一说,整明白了,知道李家也是受害者,对他们特别客气。招呼他们坐下,张爷爷就倒茶。
李擎起身接过去:“我们不渴。张跃民他,还没回来吗?”
张爷爷笑道:“哪能这么快。跃民工作忙,一走就是十天半月。有时候一两个月。你把电话号码给我了,还怕我们故意不告诉你们啊?”
李擎:“不是。只是我们找了这么多年,这个心情,希望你们能理解。”
“理解,理解。”张爷爷点头。
张奶奶把梁好运给他们买的坚果拿出来,“孩子,吃这个。”递给他几个手剥小核桃。
李擎接过去,扭头看他爸,一个大学老师,出差一两个月,这事怎么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啊。
梁好运看到李家几人的表情,撇嘴笑笑,搬着洗衣机去洗衣服。
随后拿着车钥匙出去。
张爷爷忙问:“好运,今天还去公司?”
“去公司看看。”梁好运说完,开车走人。
张爷爷又觉得尴尬:“这孩子啊,就想干事业。你们喝茶,吃核桃。”
“跃民给你们买的?”李擎问。
张爷爷想想:“不是。跃民不许我们吃这个,说油大。一个核桃能有多少油。都没他事多。我们村有几个人经常去南方,好运让他们捎的。味道可香了,咱们这边买不到这样的。”
李擎掰开两个,递给他妈和他婶,佯装不经意地问:“跃民走几天了?”
张爷爷仔细想想:“我算算啊。好运去羊城他就走了。快半个月了,该回来了。”
李擎:“您二老都不担心?”
张爷爷:“以前担心,后来习惯了就好了。”
“半个月没来一通电话啊?”李擎好奇地问。
张爷爷皱眉:“人家出门在外,都是报喜不报忧。那小子喜忧都不报。说了好几次也没用。好运也由着他,早晚得把他惯的不成样。”
“我又怎么着你了?赵新宇,你小子怎么又把你爸的车开来了?每次开过来,整条胡同的人都不敢从这边过,恐怕碰着它。我跟你说几次——”张跃民皱着眉头打量一下车,关上门,扭头定住,嘴里蹦出一个字——草!
李家六口面面相觑,随之其他五人看着李擎,太像了吧。
李擎昨天到家就把他学生时代的照片翻出来,跟张跃民足足九分像。一分不像在眉毛上。张跃民剑眉,李擎眉毛粗黑,乍一看差不多,仔细看还是有区别。可是五官太像,很容易忽略眉毛。
李擎已有心理准备,真见到活生生的人,十年前的“自己”,还是有种很诡异的感觉。
张爷爷可不知道李家一众在想什么,欢喜不已地说,“跃民回来了。正说你,快进来。”
张跃民想走人。
可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