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寂寂如雪
李红红把自家院里晒的所有菜干做法都一一说给越诗,越诗记下之后向她道谢:“嫂子,可真是谢谢你,我回去就让越灵试着做一下,正好也给她冬天攒些菜吃”。
“你回家可以先和越灵试着做一下,这些做法都挺简单的,就是得注意天气,菜干得完全晒透才行,每天中午,趁着大太阳晒上三四天基本就好了”,李红红正说着,江文启背着包从外面进来。
“妈,你这是晒菜干呢?欸?越阿姨?”江文启没想到一进自己家门竟然还能碰见越灵她妈。
越诗向他解释:“我过来找你爸妈说点事情,你赶紧进去吧,歇歇脚”,说完她转向李红红:“嫂子,文启回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正好家里还有点事,我就先回去了。”
“行,那你先回,有哪里不会的直接来家里找我就行!”李红红把越诗送出门,她看着越诗的背影叹了口气,怪不得自己儿子喜欢人家女儿呢,光看看人家妈妈这气质,就跟他们不是一个层次的,明明自己比对方大不了几岁,但站在一起还真像是两辈人。
“妈!看我给你带的东西”,儿子的声音拉回她的注意力,李红红无暇多想越家母女,她得好好问问儿子在县里工作的情况,还有那个赵佩佩,之后有没有再去找过他!
这几天地里的活告一段落,村里大多数人都不用出工,但越灵打猪草的活却得每天都干着,猪可没有一天不吃猪草和饲料的。所以她下午照例跟着村里那帮孩子到山坡上打猪草,江砚这几天一直陪着她一起,越灵打猪草,他就在一旁砍树劈柴,越灵干一会儿活累了,他就让越灵歇着他自己帮着她干。
打猪草小分队半下午就干完活回去了,只有越灵在山上等着跟江砚一起回去。
越灵坐在一处树荫底下休息,江砚躬着身子用斧头砍山上的枯树,他宽阔的后背耸动着,手臂举起落下,不一会儿脚下就堆了一堆柴禾。
“江砚,过来喝口水!”越灵喊他过来。
江砚一把将斧头楔进树干,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抬脚往越灵那边走去。
山上有微风吹过,树叶被吹得飒飒作响,树下越灵穿着灰蓝色的毛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江砚微微一笑,在她身边坐下。
越灵把一个墨绿色的军用水壶递给他,然后又拿出自己的手帕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嗔怪道:“怎么?我不叫你你自己都不知道歇一会儿?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呢!”
江砚笑笑不吭声,他眼睛紧紧盯着给他擦汗的越灵,两人距离很近,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在自己脸上拂过。
越灵把眼前这张俊脸擦干净了,她忍不住有点得意,还有点莫名的喜欢,直接想也不想就在江砚嘴上亲了一口,亲完她又紧紧搂住江砚的脖子,摸了摸他泛红的耳朵。
江砚由着她对自己动手动脚,他在越灵搂住他的时候直接将她抱进自己怀里,他的头埋在她颈侧,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她手里玩弄着他的耳朵,他也盯上了自己眼前白嫩小巧的耳垂,两人的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但还没等两人有进一步动作,山脚下就传来一阵说话声,越灵赶紧从江砚怀里起来坐回原处,江砚也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重新拿起斧头开始干活。
越灵在树下看着那边挥舞着斧头的江砚,她想到刚才的事情耳朵开始发烫,嘴角不自觉地挂上笑容,自从江砚从省城回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慢慢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
江砚走之前两人谈了赵佩佩的事情,越灵能感觉到她和江砚之间彼此喜欢,但话还没说开,江砚就去省城了,直到江砚回来,给她带了一大堆各种吃的用的,她当时开了一句玩笑:“怎么?你这是准备养我啊?”
江砚却没否认,而是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对,那你让我养吗?”
她当时愣了一下,意识到江砚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便回了一句:“那我可跟你提前说好了,我不是那么好养活的。”
江砚难得的笑出声来,他摸了摸越灵的头:“没事,只要你肯让我养就行!”
从这之后,两人的关系自然而然到了另一个维度上,越灵想起自己落水时就和江砚有过亲亲,于是在对方变成自己的正牌男友之后,她更是将以前有色心没色胆的事情全干了,两人之间经常是越灵先对江砚动手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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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工农兵大学生
两人分开没多久, 山坡上出现另一波人,越灵抬眼看过去,走在最前面的是张晓梦, 后面跟着叶莹莹和李月她们, 赵厚他们三个男知青走在最后面,几人手里拿着斧头麻绳,身后还背着筐子, 显然也是来砍柴捡柴的。
“越灵!”张晓梦刚拐过山路上的一条小道, 就看见越灵在树下坐着, 她几步跑上前去。
越灵站起来, 拍拍身上沾着的草叶,笑着跟她说话:“你们这是一块来打柴?”
张晓梦略喘着气点头:“对啊,前天不是立冬了嘛,正好这几天地里没什么活儿, 不用每天出工,我们得赶紧攒些柴火备着冬天用,我听隔壁桂花婶子说这边的冬天特别冷, 如果柴火不够用的话,冬天可就难熬了,所以得趁着现在多攒一些。”
越灵:“烧火做饭, 洗衣烧炕可都得用柴火,确实是该攒着些。”
说到柴火的事,张晓梦看到一边正在砍树的江砚, 她微微压低了声音:“越灵,你不会真的跟那个江砚有什么吧,我看这两天村里有人传你俩的闲话,你要是没那个意思的话, 还是离他远一点,免得坏了名声。”
因为越灵最近跟江砚同出同进,干活也都是一起,村里一些人就扯起了他俩的闲话,不过大多数人认为越灵没打算真的跟江砚好,就是吊着他让他帮自己干活而已,毕竟江砚挑的水砍的柴大多可都进了越灵家的院子,张晓梦也听见了一些不好听的传言,所以她才想着提醒一下越灵。
越灵倒没听到什么闲话,因为她每天都跟打猪草的一群孩子和江砚一起,没有人会跟她提起这些事情,因此她还颇为好奇道:“她们都说些什么?”
张晓梦正想跟她说几句,但后面赵厚几个也过来了,她就没再说这个事情。
赵厚、宁安和王文召过来跟越灵打过招呼,就拎着斧头去了江砚那边,江砚那片地方上有好几棵半大不小的枯树,正适合做柴火用,他们索性就不再往上面走了。
叶莹莹一直看不惯越家母女,她拉着李月在一旁说话,当做没看见越灵一样。
李月看了一眼在那头砍树的江砚,对着叶莹莹嗤笑说道:“她也太不讲究了吧,好歹是城里来的,成天跟一个乡下小子混在一起,让人家给她干这干那,也不看看村里都传成什么样了,简直丢我们知青的人!”
她上次洗衣服路过村东头的时候,看得可是清清楚楚,江砚在山上砍的柴都送进了越灵家里,越灵倒是好命,不说知青,就是本村的人都没有她过得那么舒服的,每天就打个猪草,挑水有江砚,砍柴有江砚,她妈拿着队里的工分在县医院学习,她一个人住着那么好的房子,再看看她们这些知青,六个人挤在一个小院子里,挑水砍柴做饭上工,每天累得不成人样,吃不好睡不好的,这落差也太大了。
叶莹莹这次反常地没有附和她,李月话说完了没有得到回应,她伸手在叶莹莹面前晃了晃:“莹莹,莹莹,你在想什么呢?”
叶莹莹回过神来:“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我妈给我寄的东西什么时候能到?”
“你妈还给你寄东西了?不像我妈,就写了那么两封信,家里的好东西全留着给我弟呢!”李月撇了撇嘴。
叶莹莹随便两句把她打发过去,其实心里想的根本不是家里的事儿。
她昨天到镇上邮管所取东西的时候,在路边拐角听到了别村的两个知青说话,她本来没在意这个,直到一句“工农兵大学生”传入她的耳中,她精神一震,小心翼翼地隐在墙后听完了那两人的对话。
一个人语气怀疑:“你别是骗我的吧,高考不都停了几年了吗?现在还能上大学?”
另一个人强调:“不是恢复高考,是大学恢复招生,你也知道我叔叔在哪儿工作,这消息是从他那传出来的,这还能有假?”
“可是不高考大学怎么招生,这不是扯吗?”
“我叔说是从明年开始,大学恢复招生,但不是通过高考,而是通过推荐,这叫做工农兵大学生。”
“工农兵大学生?这是什么意思?不考试?”
“对,不用考试,高考不都取消了嘛!这次是大学直接从工人、农民和士兵中招收学生,甚至对招收对象没有文化水平方面的要求,就是你哪怕没上过学都行,当然,上过学可能更容易些。”
叶莹莹从头到尾听完了他们的对话,她完全明白了那人说的工农兵大学生的意思。
简而言之,就是现在虽然没了高考,但还是有上大学的机会,不过这个机会或者说学校的招生对象必须政治上“根正苗红”,地主富农还有反坏右分子的子女、阶级敌人的子女或本身是阶级敌人的人,没有进大学的资格。
而且就招生这件事来说,各高校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招生权,学校只有接纳权。
决定什么人能进入大学校园的唯一决定条件,就是“工农兵推荐”,上面的指示是:“要从有实践经验的工人农民中间选拔学生,到学校学习几年以后,再回到生产实践中去”,但说真的,工也好,农也好,兵也好,谁能真的以“工农兵学员”的身份在大学上几年学,就能成为吃商品粮,拿工资,有劳保的城里人,这样的诱惑不可谓不大。
“工农兵推荐”说得再具体一些就是“贫下中农推荐上大学,“农”说的就是农村知识青年。但农村知识青年分两种,一种是叶莹莹她们这种下乡知青,一种是江文启那种本地上过学的回乡知青。如果真的是推荐上学的话,本地人自然要比插队知青机会大得多。
但事情还没传开,具体怎么个推荐法现在还不知道,但不管怎么推荐,村里和公社这两级总是绕不开的。要是真能抓住机会成为工农兵大学生,那回城就有希望了。
所以叶莹莹打算趁着消息还没传开,先在队长家两口子面前表现表现,争取给对方留个好印象,之后的事情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她刚才想的就是这件事。
另一边越灵跟张晓梦说了一会儿话,就喊着江砚跟她一起下山了。
“今天我妈回来了,我就先回去了,回头你来我家找我玩呀!反正我在家也是一个人”,越灵临走前对着张晓梦嘱咐。
张晓梦应下了,她看着越灵和江砚走远的身影,男的高大帅气,女的娇美可人,不考虑别的,两人相貌上倒真是般配。
越灵拐过一个山弯,看前后无人才大胆地搂住江砚的胳膊,刚才人家几个人都在干活,她一个人坐在树下实在不太好看,索性不如早点跟江砚回去,反正活已经干完了,她妈妈还在家里等着呢!
江砚背后背着一大捆柴,越灵背后也背了一个背篓,两人挨在一起,真有种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感觉。
越灵步伐轻快地走在山间小路上,她捏了捏江砚手臂上的肌肉,仰面笑着打趣他:“我妈说今天是你从镇上借了车子把她带回来的,看不出来啊,你还挺会表现!”
江砚感受着越灵纤柔的手指在自己手臂上来回动作,他忍不住一把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越灵顺势跟他十指相扣,一脸乖巧地看着他,他嘴角的弧度勾起得越发明显,“那可不,我都拐带了人家女儿,还不得多在长辈面前表现一下。”
“不错,很上道!”越灵给江砚竖了个大拇指。
“对了,阿姨这次回来是来看你?”江砚还不知道越灵妈妈要去首都进修的事。
越灵摇头:“不是,我正想跟你说呢,县医院的院长推荐我妈去首都进修半年,她这次是回来办这事的,还不知道她跟大队长能不能说成这事儿?”
江砚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些:“去半年?你也去吗?”
越灵失笑:“怎么可能,拜托,我是来这下乡插队的,哪能说走就走!再说我妈进修跟我又没什么关系,怎么可能让我跟着一起去。”
那就好,江砚心里松了一口气:“那要是你妈妈跟队长没说成的话,我再去找队长说说,毕竟我是本地人,有些话好说一些”。
越灵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还真有点给人家给女婿的自觉啊,小伙子。”
江砚笑笑不说话,他巴不得越灵妈妈在外面多呆些时间呢,当然要好好促成这事儿。
两人到了山脚下便自觉松开了手,越灵回到家的时候越诗正在房里收拾东西,她听见外面的动静走出来,越灵指挥着江砚把柴火堆在角落的棚子里。
“妈,你跟队长说好了吗?他同意你的事了?”越灵看见妈妈出来连忙追问。
越诗笑着点头:“队长答应了,我明天一早就回县里,院长让我坐后天的火车。”
越灵高兴地抱住妈妈跳了两下:“妈,我就知道一定没问题的!”
不过越灵正高兴着,忽然又想起什么:“妈,你一个人坐火车能行吗?你还没坐过火车出门呢!我在学校的时候听同学说过,火车好像特别挤……”“现在不是旺季,火车上人应该不是很多”,越灵正说着,江砚开口打断她的话,越家母女俩的眼睛齐刷刷看向他。
江砚无奈地冲越灵笑笑:“我前一阵去省城就是在县里坐的火车,你忘了?”
“对哦,我真给忘了,那你快说说,坐火车有什么要注意的吗?”越灵催促道,她还真没坐过六七十年代的火车。
江砚:“其实也没什么,就跟坐大巴差不了多少,先在售票的地方拿介绍信买票,现在不是年节时候,应该能买到坐票,买完票去候车室等车,车进站之后在检票口检票进上车,找到自己的座位号坐下,火车上有不要票的饭菜,所以不用担心吃饭问题,就是一个人上厕所不太方便,毕竟还带着行李,火车上扒手多,还有,这几年火车上贩卖人口的人贩子也不少,在火车上千万要提防着点陌生人,觉得哪不对劲儿就赶紧找列车员和乘警!”
尤其越诗这样长得好看的,特别容易成为人贩子的下手对象。
越灵听完江砚的话后显得忧心忡忡:“妈,这可真得注意着,车上陌生人给你的东西千万别碰,也别跟形迹可疑的人说话,对了,行李也不能拿得太多,你就拉着那个箱子去就行,里面装几身换洗的衣服,你到了之后给我写信或者发电报把你的地址给我,我从这把要用的东西给你寄过去。”
越诗笑着答应:“好,出去我会注意这些的,别担心我了,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能把自己丢了不成。”
江砚又想起来一个事:“对了阿姨,你手上有全国粮票吗?没有的话我找人给你换点,出了省咱们这的粮票就不能用了,不知道首都那边你们吃饭是花钱还是钱票都要?”
越诗:“吃饭的事倒没说到,不过出门是得换些全国粮票在手里,我手里没有全国粮票,那东西应该也不好换,你找人换方便吗?”
越灵也看向他,江砚解释:“我在镇上有个朋友,就是借车的那个,他叔叔在农机厂,他那里应该有不少全国粮票,这样吧,阿姨,我明天骑着车子送你到镇上,我正好也得给人家还车,顺道在他那给你换些粮票!”
越诗跟他客气:“那可太麻烦你了”,江砚连连摆手:“没什么的,正好我认识一些人,能帮上忙就行。”
越灵在旁边小声赞叹:“倒挺会刷丈母娘好感的”,越诗没听清女儿在说什么,又问了一句:“灵灵你说什么?”
越灵:“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说该做下午饭了,不如让江砚留下一起吃个饭,反正他一个人回去也是要开火的。”
越诗颇有深意地看了女儿一眼,随即对江砚道:“灵灵说的没错,你回去一个人还得生火做饭,不如今天就跟我们一块,自从我们搬过来你也帮了不少忙,还没好好谢过你呢!再说我走了,还得麻烦你多照看一下灵灵,她年纪小,有时候不懂事,你帮阿姨多劝着她一些。”
江砚诚挚地笑了笑:“阿姨,越灵挺好的,我俩是邻居,互相照应着是应该的,她也帮了我不少忙,吃饭的话,既然您开了口,那我今天就厚着脸皮在这吃顿饭,我平时有哪里做的不对的,还请您多包涵。”
两人一来一往说话都挺客套,越灵听着麻烦,便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问晚上吃什么?
“要不就吃饺子吧,不是说出门饺子回家面吗?正好我明天要出门。”
越灵两手一拍,当下决定了晚上吃饺子,她吩咐江砚去生火,她和面,妈妈择菜,差不多一个来小时,一锅热气腾腾的韭菜鸡蛋饺子就出锅了,三个人在院里吃完饭,江砚把吃饭的桌子搬进堂屋,他在院里的木墩子上劈柴,越灵陪着妈妈在屋里收拾东西。
因为箱子的空间有限,越灵只在妈妈的箱子里放了几包点心和几身换洗衣服,冬天要穿的大多数衣服她打算寄到首都去,无非是多掏些邮费罢了,除此之外,她还把家里几乎所有的存款都给了妈妈。
“妈,这些钱你拿着,出门在外钱一定不能不凑手”,越诗接过钱一看,整整二百块钱,她拿出一百又还给女儿:“要不了这么多,一百块钱足够了,我只去半年而已,你给自己留着点。”
越灵又把钱塞给她:“妈,我在村里基本上没有用钱的地方,我在这不愁吃不愁穿,倒是你,出门在外哪样不要钱,再说那是首都,花销肯定比咱们在苏北的时候更大,你就拿着吧,我手里还有五十多呢,够我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