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颗菜
温绍淡笑,转过头问:“杳杳,你现在觉得这茶如何?”
竟然还能补考?有穆厉庭打样,温杳挺起胸脯,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应对。这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她为了她们孟家怎么不能跟穆厉庭抢生意了?哼,就各凭本事吧。
穆厉庭于是也侧过头,等着听她怎么说。
温杳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照样端起茶杯,咕噜咕噜一口喝完,在那两人诧异的目光中,她咚地放下。
她眉上一挑,语气娇俏说:“我是不识得什么茶叶的,不过无论是平凡或是名贵,能让人心旷神怡浑身舒舒服服的,那肯定都是好茶。”
穆厉庭低低笑出声,“你畏寒,若这杯茶能让你暖了身子,那当然就是杯好茶了。”这话说得无比宠溺。
能让穆厉庭说出这样毫无原则的话的,也只有温杳了。
温绍眼一瞥对面的两人,脸上闪过了然的神色。
“杳杳说得在理,茶道至简,是我们狭隘了。”温绍点头道,下一句干脆主动挑明,“穆总这趟来温家,也是为了华国禅茶项目的?”
穆厉庭迅速捕捉到他话中的关键词。
“也?难道?”
“是了,不巧我也是为了这项目来的。”温杳偷偷对他努了努嘴。
穆厉庭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参与过的最有趣的一场“商业竞争”,有趣得他在这一刻提不起半点胜负欲。
“那怎么办?”温杳听说商场如战场,就是不能要脸,攀起交情撒娇道,“表哥,温家和孟家什么关系,你不会不帮我吧?”
温绍想了想,让一旁的温岭拿来棋盘摆开。
“不如你们下一局,谁赢了我们温家就帮谁。”
温杳看着桌上的黑白棋子都傻了,这怎么现在谈生意这么难了?又要懂茶又要懂棋的。
可她哪里懂得下围棋?温杳摸摸鼻尖,有些心虚。
“没有别的棋了吗?”飞行棋之类的她可以啊。
“只有这个。”
温杳转过头跟穆厉庭商量。
“围棋你会吗?”
“略懂。”
略懂?温绍饮下一口茶,掩去唇边的笑意。
温杳开心说:“既然是略懂,那我们下五子棋吧。”
“好。”穆厉庭完全纵容。
“我们可以下五子棋决胜负吗?”
温杳兴致勃勃询问“裁判”意见,眼睛灿若星辰。
温绍掌心向上一摊道:“你们自己定。”
后来外人传,为了这个价值千亿的禅茶项目,孟氏和穆氏还一起去求温家出面,可想而知当时会是怎样的一番厮杀。
其实,只是温杳和穆厉庭的一局五子棋定下的。
五子棋规则十分简单,但一想到这局背后的含义,温杳是半点也不敢分神。倒是穆厉庭看上去从容淡定,他就这么有信心?
“女士优先,”穆厉庭把装着黑子的棋盒放到她面前。
“等等。”
温杳狐疑,别是有诈吧,穆氏掌门人穆总那是个什么样的狠角色!
“还是石头剪刀布吧。”
穆厉庭手上动作一顿,好笑道:“可以。”
这下,温绍满眼的笑意快藏不住了,慈爱地看着这两人,看着穆总陪她表妹玩这幼稚的小游戏。
穆厉庭出的是布,温杳是石头。
“你拿黑子先下,”温杳将棋盒一推说。
一句五子棋能下多久呢?其实通常不会超过十分钟。但他们这局生生磨了半个小时!主要是温杳太谨慎了,每一步都是想了又想,观察对面这人的神色,一边分析棋局战术,一边还要分析他的微表情,当然,她是什么也看不出的。
穆厉庭的姿态实在是太放松了,放松得跟在御天府他给她讲题差不多。
温杳的心里突然冒出个小人在说,你有没有想过,穆厉庭他可能根本没想过要赢你?但下一秒她飞快摇头甩出这个念头,鼓了鼓下唇想,两军交战最忌讳的就是轻敌!
这一局五子棋,被他们,准确来说是被她下出了纵横捭阖的气势。
“确定下在这里?”穆厉庭轻声问。
温杳回神,伸手拈回棋子,“我再想想。”
“嗯,没关系,你慢慢想。”
这一看她就发现大问题了,原来下在她刚才那个位置,她就输定了啊,好险好险,温杳忙去堵住他的棋子。
穆厉庭逗弄问:“这回不变了?”
“唔——”温杳纠结地想了想,“等等,我再想想!”
穆厉庭不置可否,安静等她。
温杳左看右看,看不出刚刚那处有什么玄机,但不敢再下在原来的位置,往左边一挪布下棋子。
“决定了,我在这儿。”
两人都渐入佳境,穆厉庭食指和中指夹住棋子,这是围棋拿子的手势,然后下无比干脆地落在棋盘上。穆厉庭这样状若无意地犯下了个低级错误,因为在另一侧,斜排三个白子已经连成线,前后没有黑子堵截。
也就是说,温杳要赢了,她竭力掩饰狂喜的心情不表露出来。
处于礼尚往来,温杳还是提醒他说:“你确定下在这儿吗?不改了?”这话一说出来她又有些懊恼,害,她怎么这么君子呢?这么简单的错误,穆厉庭肯定能发现的了。
却不想,穆厉庭看也不看,微笑说:“不改了?”
温杳一怔问:“啊?你要不还是看看?”然后又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
穆厉庭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十分随意地说:“不用了。”
“这可是你说的哦!”温杳没再给他机会,夹起棋子往上一甩,再也收不住的得意笑容满溢,“你输了!”
穆厉庭:“是啊,输了。”他的语气中分不清是遗憾还是认命,似乎早就料到会输。
温杳舌头抵住右腮,感觉自己被他让了,可是分明是她认真赢来的呀。她是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
“表哥,结果出来了。”
温绍的笑从两人开始下棋时就挂起,唇角弯起的弧度就没平下过。
“好,我们温家会全力支持孟氏拿下这个项目。穆总,抱歉了。”
穆厉庭好整以暇道:“没事,到那时即使对上孟家和温家,我们也不会却步的。”
温杳解决完心头大事,达成了此行的目的,心满意足地说要回家了。
“好,你回去吧,有时间多回来看看老人家。”温绍说。
“嗯嗯,会的。”
温绍吩咐温岭送他们出门。
走出茶室,温杳才舒了口气,吐吐舌头埋怨身边人道:“你要来怎么不跟我说呢?搞得我刚才好紧张。”
穆厉庭走在她身侧,“我也没想到你会在。”
“抢了你们的项目,不会生我气吧?”虽是这样说,但她脸上尽是揶揄坏笑。
穆厉庭摇头,“不会,很公平。”
**
三人走出温家的庭院,温杳陡然留意到门边露出一点点蓝白和紫白色的五角小花。
“这是天星花吗!”她惊喜地走过去,拨开低矮的灌木丛,发现在那后面,居然藏着一大片天星花。
跟满庭园杂乱无章的花草木不同的是,这一片花圃明显是有人精心照料的,连杂草都不多一根,蓝白色和紫白色的两种天星花交映生辉、摇曳生姿,真的如同漫天星辰。
这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一种花,但这花娇弱不好生长,她从没见过这么多的天星花开放在一起,原来这画面这么美好。
“是天星花,”温岭说,“你喜欢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沉浸在喜悦中的温杳没有发现,穆厉庭察觉到了,不动声色瞥了他一眼。
“喜欢喜欢!”温杳眼睛眨也不眨,又一遍强调说,“喜欢得不得了!”
穆厉庭:“从来没听你说过,你喜欢天星花?”
温杳慢慢回忆说:“这是我以前最喜欢的花,因为我小时候很喜欢每天晚上坐在石阶上看星星,可是呢,下雨天就看不到星星了。你看这些天星花,像不像天上的星星?”
她的语气很兴奋,穆厉庭脑中仿佛都能浮现出小姑娘小时候看星星纯真可爱的画面。
“天星花很多是单独生长的,种出一片星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温岭抿着嘴唇,也陷入了他的回忆中。
“是了,”温杳被他引入了记忆深处,“我小时候得过几株天星花,我对它们特别特别好,每天都悉心照料,可是——”
后来好像那几株天星花没活下来,温杳拼命地想,画面有些很清晰,有些很空白。
穆厉庭:“怎么?没养活吗?”
“那几株天星花不喜欢群居而生,渐渐只剩下一株,最后连那一株都奄奄一息了。你哭得非常伤心。”温岭语速缓慢补充说。
他话音刚落,温杳和穆厉庭两人齐齐抬起头,向他投来疑惑震惊的目光。
“你、你怎么知道?”
温杳在他的话里当真回想起了当年的场景,不管她怎么给它们浇水晒太阳陪它们说话,天星花还是都死了,小小的她哭得好像失去了全世界。
可是,连她自己都忘记的故事,温岭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温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表情,要哭不哭的,看上去很难过,温杳的心也是随他一揪,隐隐疼痛起来。
“你忘了我吗?我是你的哥哥。”
温杳听到“哥哥”的称呼时,来自记忆深处的召唤,让她的身子都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哥哥?怎么会?”
“对,”温岭接着说,他表情有些痛苦,“我们小时候在同一个孤儿院,那天,爸爸来孤儿院的时候,要将我带走,我当时不肯的!我想带爸爸去看你,想让他带你一起走,可是你又不见了,你那时总是不知躲哪儿去的……后来我再回去找你的时候,院长说你被其他人领养了。”
温岭的话超出了温杳的认知,这是个她没有听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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