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荆棘之歌
整个院子就不一样了啊!
院子平平整整,一个穿着彩虹花裤衩的男孩儿正赤着脚把铲下的杂草堆到一边。走廊上还摆着一盆脏水和抹布,明显是刚收拾完屋子的。
院子外头的晾衣绳上,一二三四五七条新旧不一的床单正迎风招展,平平整整。时岁丰认出来还有他和楚河的。
还有被套,枕巾以及几件孩子的旧衣服
时岁丰:
所以,家里进田螺姑娘了?
而这一寻思,就见刚收拾完地面的小黑孩看到他,惊喜的叫道:“姑叔叔!”
他们兄妹俩,是带着爷爷奶奶期盼成才的爱和家底,这才被托付给姑姑的!
可不是姑要带他们出来,那样显得不会过,也不好解释两家复杂又虚假的关系。
这就是谎言的售后了。
复杂。
但好在孩子们聪明伶俐,立刻就搞明白了。
大蛋半点不客气,拎着扫把跑过去:“叔,咱们这里哪有碎石头?我想捡了把院子铺一铺。”
不然压水井那里稍微清洗点东西就一片泥泞,脏了衣服鞋不说,院子也踩的乱七八糟。
好小子!
时岁丰面露惊喜难怪小河心心念念他的大侄子大侄女,早说啊!
这多优秀的孩子!
其实大蛋在家才没这么勤快呢,但是手里有姑给的50块钱,姑说了,虽然他有厨艺,但他现在是童工,童工工资跟大人不能一样,一个月给五块。
之前给的那50,就当是兄妹俩的预支工资,再表现五个月,他就能每个月都正经领工资了!
天呐!
这是多么大一笔财富!
只要钱到位,干啥都是对。大蛋摩拳擦掌,一心想在姑的带领下,在新岗位发光发热,攒钱致富!
而这时,时岁丰还听到一旁的侧屋有“哒哒哒哒”的声音停下来,不多时,云宝妮端着一个搪瓷盆出来,里头大大小小的衣服裹做一堆。
明显都是新的,就跟外头那些床单枕巾似的。
而这时,楚河也背着一个硕大的卷筒回来,几乎把她人都压不见:
“你回来了?赶紧把这竹席擦擦洗洗晾干,然后铺在后院那屋子里,几个孩子晚上睡觉呢。”
竹席是请几位战友编的,一张硬是偷摸塞了三块钱,搞得人家也挺不好意思,做的时候就越发细致,还给送了两个小簸箕。
伴随着她说话的声音,时岁丰将她背上的卷筒打开,只见柔韧又有光泽的竹席哗啦啦散开,细数一遍,足有五张,刚好每个孩子一张。
楚河还在嘀咕:“你跟木匠说一声啊,家里床不够,再打两张吧。”
这床可不是如今的木板床,而是新鲜的上下铺,时岁丰收拾房子的时候,其实已经准备了的。毕竟大侄子大侄女儿要来,院子又大,不愁地方,他就把后院西侧屋的两间房子一间放一张,上头睡觉,下头放东西。
不是地方不够,而是这年头柜子还挺贵的,时岁丰那会儿买了粮食没钱,干脆就学火车上这么做了。
这没比普通的床贵多少,还能多放许多东西。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谁知先来了三个孩子,西侧屋根本没来得及收拾,家里就只剩楚河和云宝妮。
这两天,两人图省事儿,都是在一张床上睡的。
时岁丰默默盘算着西侧屋空间够大,之前不缺地方,所以专门收拾了两间屋子,现在两间屋子上下铺4个床位,还空空旷旷。
既然这样,那干脆男孩一间,女孩一间,一人一个上下铺,上铺可以放些被褥衣服什么的。再打两张长桌,孩子以后是要上学的,做作业方面,多做些板凳
这么一来,三张上下床,两张床桌,5个板凳,再打几个木架子,也一样能放东西
他心里就有数了。
对了,还得买辆自行车自行车票到处紧缺,干脆也不去黑市了,就让楚河找陈长海吧。
他找人查过了,这人投机倒把的口碑还是很不错的,关键是人缘确实好,天南地北,只要时间够,什么都能弄到。
这么一想,压力大啊!
前两天他才信誓旦旦的算完账,觉得自己养家糊口没问题。可如今
看着云宝妮正在压水井那里一件一件的洗衣服,他就知道,一个月的津贴,买完家里这些布就差不多了。
泪目。
男儿何时能够养家?
而楚河也在叹息:“钱呐!”
1600块钱,给顾安治腿花了115。要弄铁皮,弄金属,弄油漆,弄各种材料定金一口气就给了300块。
然后缝纫机不要票的340块友情价。
针线布匹毛巾牙刷肥皂搪瓷盆碗筷竹席
这些也用了120块!
再听听时岁丰说的自行车小学在镇上,一来一回走路要一个小时,孩子们既然要上学,车子必不可少的。
而且,五个孩子呢!
就算前杠也能带一个,那也得两辆车,没票去找陈长海,两辆最低也要600块。
再打几张床,交个学费
彻底没钱了。
楚河麻木的坐在那里,再次感觉到贫穷。
她的眼神看向军区后头的十万大山,这会儿决定重操旧业。不说别的,先把陈长海那里可能需要的货款准备好吧。
养孩子可真难啊!
还好米面粮油暂时都不用买了。
但是,养孩子虽然难,但是勤快孩子可真给力啊!
大丫等到天黑了没舍得点煤油灯,这才出了房门。
云宝妮已经跟着她团团转,指哪打哪了。
没办法,大丫真是太厉害了!
虽然云宝妮还大一岁,但是大丫今天下午开大,一口气缝了5条床单,五条枕巾,还帮家里每个孩子都做了两件背心,短裤目前一人只有一条,但是明天上午肯定能做好。
剩下的碎布由于颜色过于低调,大丫决定给家里每个孩子再做一条贴身内裤
这如何不让云宝妮心悦诚服?
她趁着五点钟的太阳把小背心都洗好,太阳仍旧热烈,天黑肯定能干的。
虽然颜色都是统一的老色,但是她在家可从来没有穿过新衣服呢,已经开始想象今晚洗干净澡之后穿新衣服是有多么舒坦了。
当天晚上,虽然天黑了家里才吃上饭,但是楚河已经不心疼钱了。
因为,养孩子真好,大蛋做的辣椒炒肉真好吃!
当然了,大蛋这点年纪,做菜水平说不上多么惊艳,但是他舍得放油,学的又是各家的看家本领,如今做出来的饭菜口味儿自然不差。
时岁丰盯着他炒了一个菜后,就把这任务交给大蛋,他收拾屋子以后就直接带着饭菜借了辆自行车跑去市区了。
顾平和顾安都还等着呢!
顾平和顾安正在病房里老老实实等着
今天的饭菜来的有些晚,两人的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鸣叫,隔壁病床赔偿的老大娘听到,热情的把自己的布兜打开:
“来,先吃个馒头吧。”
说是馒头,实际上也是黑面的窝窝头,顾平和顾安之前在老家,吃的还不如这个呢。
但尽管如此,这也是金贵东西,两个孩子懂事的拒绝:
“不用了,大娘,我叔叔待会儿就来。”
同个病房已经4天了,大家伙儿早已通过聊天了解到这兄弟俩的情况,大娘还一片和气的笑道:“那行,忍一忍就好不过啊,你们叔叔对你们是真好,这治病可花不少钱呢!”
她也是好心这个年龄段的小孩脾气拧,万一饿到孩子让孩子们心里有想法了,多不好啊!
毕竟不是亲爹妈,还一口气养那么多孩子。
但是顾平和顾安根本没有朝那方面想过,反而两人脸上都有些忧心忡忡
因为他们知道,今天小姨的两个侄子侄女就要到家里来了。
也不知道他们会的多不多,干活麻利不麻利?云宝妮傻乎乎的,也没什么特殊的本事,在家不会被比下去了吧?
还有,小姨的大侄子听说会做饭,侄女儿会做衣裳可恶,怎么会这么聪明?
顾安手指头搅动着,努力想要重温一下自己撬锁的技巧但是他哪有什么技巧啊?
那不是饿急了,走投无路拿铁丝瞎捅的吗?
此刻越想越沮丧,越想越多:
“哥,是不是他们两个太能干,又会做菜,又会做衣服,所以太讨喜,叔叔才来晚了啊?”
顾平连忙安慰:“不可能,我们以后也会学更多本领的。不怕。”
嘴上说不怕,眼睛却紧盯着病房门口,目不转睛。
顾安的腿其实每天还时不时的疼痛,但是如今这么大的事情压在心头,他早已顾不上这些了。
等到老大娘给孩子洗漱完毕,时岁丰这才姗姗来迟:
“顾平,顾安,饿坏了吧?”
“没有。”
“不饿。”
两个孩子齐齐说道,随即就迫不及待的问:“叔叔,你接到小姨的两个亲戚了吗?”
时岁丰挑起眉头,对这几个小孩子之间的小把戏心知肚明:
“我今天没有休假,是你们小姨自己去接的对了,我问了出生年月,大蛋最大,顾平你第二,宝妮第三,大丫第四,我们顾安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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