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興昭五
不过是不想再费心经营一番,本已不需要男人为她争光荣,她只须做好自己的事。
成婚大事,本就不是简单的两人之事,萧颖膝下有儿有女,同她年纪相仿的人,又岂是无儿无女?
成了亲,两族都得见人。与一个新家族融合是需要时间和精力的。
比起花费精力在那上面,萧颖更乐意自在些。
“我只是想让我们名正言顺。”男声传来,透着无奈。
“大可不必。我无意成婚。”萧颖再次重申,她就是没这份心思,任是谁说破天去,她亦不改。
“阿颖。”男声再唤,萧颖同样亦无奈,“若是每回你都谈及让人扫兴的话题,我们大可不必再见。”
被人逼婚什么的,萧家都无人敢逼萧颖,就算眼前的男人算是略合她心意,不代表她可以接受此人的咄咄逼人。
虽说这些年难得碰上一个令她下得口的人,失去了亦无妨。没有男人这些年她一样过得很好。男人,不是非要不可。
“是我失言,是我失言,你莫与我计较可好?”萧颖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大有男人若是再揪着话此题不放,他们便就此分道扬镳。
舍不得的人能如何?只能弯下骄傲的头,且如萧颖所愿。
“坐。”萧宁听了半天,不得不感叹,果然这欢喜与不欢喜,差距总是极大的,若是心里有一个人,自是想日日相依;反之,心中没有你的人,你在与不在,不过如此。
自然,心里有对方的人,便只能任由那一个心里没你的人摆布。
萧宁听了半天,感触颇深,好在萧颖终于引人坐下,她也终于可以看到缠着要娶萧颖的是何人。
然而在看到那张脸时,萧宁的脸色变得晦暗不明。
人,确实是萧宁认识的。此人倒不曾骗萧颖,然而若是有一天萧颖在朝堂上见到这一位,会是何等反应?
两个都不曾互通真实姓名,且不曾告知对方相互身份的人,若是碰上了,这......
萧宁想到萧颖方才同她说的那些话,只要不是朝堂上的人,如何都无不可。
那这就快要碰上面了,接下来如何才是?
要不,她还是装作不知道这事儿?
不不不,瞒得过今日也瞒不过明日。可是,现在她要是冲进去,那不是等于昭告里头的男人,她知道他们两人的事?
今日不合适,明日,还是明日吧。
是以,萧宁果断地跑路。不忘让人给萧颖传话,那个男人萧宁认识,而且明日早已约好入宫见萧宁。
萧宁特意叮嘱一句,这话还是等萧颖把人送走后再说。且让萧颖再尽兴一回吧。
她这丢完了话跑了,第二日下朝,萧宁在政事堂之侧殿准备理一理事,萧颖面色红润,浑身上下都透着魇足的寻上萧宁。
采阳补阴什么的,自家姑母好生厉害。
“我教你,你倒是极不愿意。”萧颖堵上萧宁,亦是开门见山,直接得很。
萧宁连连拱手讨饶道:“姑母,姑母,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的心意我都懂,只是我要是真听了一下午你与那一位的相处,往后我这脑子里能记得你正经的样儿才怪。”
竟然是考虑这一层?
萧颖耐不住扯了萧宁的耳朵,“你这小小年纪,想得真多。便是你想不起我正经的样儿,那又如何?”
“姑母。”萧颖毫不忌讳的,萧宁能再说什么?可是不看就是不看,任是萧颖再说破天去,那也一样不看。
“你让人留话,道是认识那人,且今日召见之,他是朝廷命官?”萧颖亦奈何不得萧宁。
萧宁不想去看,她都将人押去了,人还是跑了,再来一回还不是一样。
算了算了,不强求。但同时萧颖亦想起另一回事,故有此一问。
正欲回答,于此时玉毫行来道:“殿下,宋辞刺史前来拜见殿下。”
这个名字萧颖亦有耳闻,冀州刺史嘛,当了三年的冀州刺史后,又调为青州刺史,本来早该在年底前入京述职,这一位病了些日子,据说刚好不久,故而才在这个时候入长安拜见。
萧宁神色有些晦暗不明,更是落在萧颖的身上,萧颖眼皮跳了跳,瞬间明了,“正是他?”
萧宁颔首,萧颖脸色一僵,随后却豁达地道:“既是不曾坦言,他将留在长安,早晚总要碰上,何必避之。”
正是此理,萧宁这才与萧颖明说,现在有所准备,要是突然碰上,或许更尴尬呢?
“有请。”萧宁一听萧颖开口,亦不再迟疑,立刻让人请之。
只是,待宋辞行来,萧颖看清对方的脸时,就算是有了心理准备,亲眼目睹,表情相当的精彩!
萧宁亦将视线落在宋辞身上,宋辞在看到萧颖那一刻,表情同样精彩,甚至一度失态,连萧宁在上座都顾不上。
萧宁想捂脸,昨日见到某人的脸时,萧宁已然猜到这一刻,可谁让定下今日见人是早定好的,萧颖与宋辞这两位,面对来得如此之快的变故,以为默默无闻的对方,实则皆是位高权重,实在是……
这也是宋辞病了近半年,养好了身子第一回 出现,他也是万万想不到竟然会碰到萧颖。
说好的丧夫在兄弟手下帮忙打理家业的女子呢?
对,大昌江山是萧谌的,可她不姓萧啊!
等等,宋辞想到自己取的名,瞬间明白萧颖的身份。
毕竟大昌有两位长公主,能身着一部尚书朝服的人,除了魏国长公主,还能是谁?
“我竟不识魏国长公主。”猜到萧颖的身份,宋辞心下有些事就更明白了,一句道来。
萧颖的震惊不亚于宋辞,冀州人士,早年丧妻,十年不娶,皆因未有合适人选,他怎么不说曾出任两州刺史?
当然,萧颖自己一个不说实话的人,有何资格要求旁人对她如实相告?
面对宋辞控诉的眼神,萧颖既然决定见人,也是早有打算,看来该与之道别了。
“宋刺史。”与宋辞怨念的双眼相比,萧颖很快镇定下来。
波澜不惊地朝宋辞作一揖,这意思谁能不明白,她这是将公事和私事分得一清二楚。
萧宁不得不感叹,萧颖这承受力,实非常人可比。她亦自叹不如!
宋辞叫萧颖的淡定如同浇了一盆冷水,一瞬间便清醒过来。
他就同人说实话了?
既然他从未与人以诚相待,又怎么能怪对方亦不曾以礼相待。
况且他们的私事若是放在明面上说,如何说?
他此番前来的目的,总不能自己先忘了吧?
宋辞恢复清醒,额头青筋跳动着,不难看出他的隐忍。
萧宁全当作看不见,“请。”
有她出声,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对啊,这可不是只有他们两个。
“殿下。”宋辞别管跟萧颖有什么情况,在萧宁面前,他得老实呆着。
“大病痊愈,恭喜。”萧宁选择性忘记某些事,只管与宋辞道一声恭喜。
宋辞也是不容易,这么多年有唐师在前,宋辞被压得死死,唐师都成六部尚书之一,中枢重臣,他虽为一方大吏,总是差一点。
差一点,差一点,就那么差一点,他都跟唐师差了一辈子,宋辞是不信邪了!
也正是因为这份不服气,宋辞病得命都快没了,却依然撑过来,活下来。
活下来,总会有机会赢唐师一回!
宋辞就是不放弃,也就到了今日。
“多谢殿下挂念。”宋辞相信萧宁是记挂他的。
他病了这些日子,萧宁一直派人前去探望,须知这些日子萧宁的事多如牛毛,能记得他生病这事,宋辞岂有不感激的道理。萧宁只管论公事,“你出任两州刺史,治下有道,百姓传颂,甚好。”
可不是吗?
哪怕宋辞之前比之唐师有些差距,亦是无伤大雅,能治理百姓,更能安一方边境,此功不能抹去,萧宁给予肯定。
宋辞更不敢受此夸赞,“臣既为臣,当尽忠尽职。”
早年或许还不能明白萧宁,不,是大昌只看能力,多年下来,瞧那些做实事的人步步高升,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既是明白,便当为之,万万不能让自己落后太多,最后为朝廷所弃。
“这一次,陛下与政事堂诸公商议,留你为太府卿,参预朝事,助政事堂助诸公统率天下,你可愿意?”萧宁之前就同萧谌和政事堂诸公商量过,政事堂,正是诸位宰相,可是年岁渐长的宰相们,精力难免不足,若是将国家之重担尽压于他们之身,怕是他们撑不住。
如今大昌人才辈出,总得准备储备宰相吧。
六部尚书可出任宰相,其余能干者,在六部尚书无错的情况下,总不能苛刻以替代。
倒不如挑几个不错的人,入政事堂,挂上参预政事、参知政事什么的,就是给挂个宰相之名,可助宰相们行事,这样一来的话,萧宁想到有不少人可以调入。
就是萧谌和政事堂几位同样也想到好处,岂有不同意的道理。
能多几个人帮忙打打下手,不让宰相们忙活的事再多,甚好,甚好!
萧宁这话同宋辞说得这般明白,宋辞岂有不谢之的道理。
“谢陛下,谢殿下。”倒是个聪明人,不会一味只将功劳记在萧宁头上,也不会把萧宁推出去当出头鸟,引起天下而攻之。
“只不过须你再一等,此例一开,并非只你一人而已。”萧宁见宋辞,本就是为传达此意,亦为叫宋辞安心。
为国出力的人,纵然卧病在床多日,大昌都会记得,也定会提拔以用之,断然不会用了就忘。
宋辞之前是有几分忧心,毕竟离开朝堂日久,难免让人觉得他是不是不成。
若是当官的不成了,也就没有再让他当官的必要,这个道理宋辞自明了。
入长安这些日子,虽说刚迁新都,萧宁也将被封为太女,他是递了帖子却不敢催促,只能耐心等候。见唐师意气风发的样儿,宋辞心下难免气闷,然后......
视线不留痕迹地扫过萧颖,萧颖何许人也,原本注意力就放在宋辞之上,宋辞任何反应她都看在眼里,自然便知道他这一眼望来。
看且看,再怎么看也改变不了什么。
萧宁听着感谢的话,就算再想绕回正事,萧宁昨日看到某人时亦震惊无比,算了,她这亦不知该帮谁的事,还是由他们自己解决。
皆是在朝之人,且在萧宁知道宋辞同萧颖的关系前,萧谌已然同政事堂诸位通过任命宋辞为太府寺卿一事,早晚总是要碰面,还不如萧宁先为他们准备这一回。
“你且好好休息几日,待大军班师回朝,一应封赏下,你也该走马上任。”萧宁正事说完,完全没有要留人的意思,这便将人打发。
宋辞又扫过萧颖一眼,可惜萧颖连个眼神都不给她,“臣告退。”
在萧宁面前,并不是说话的时候,退去且退去!
萧宁颔首,果然装什么都不知道最好。
等宋辞一走,萧颖道感叹道:“可惜了!”
???萧宁万万没想到,萧颖竟然只此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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