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箜之伶/天予昭晖
李光地、陈廷敬、伊桑阿看到康熙脸上的得意之色,立刻站出来,盛赞七阿哥年少有为,才智卓绝,恨不能当场吟一遍曹植的《白马篇》来夸他。
胤祐并不关心各位大人的内心世界,他只问了康熙一个问题:“请问皇父,费扬古将军打算留下多少精锐?”
他说一万五千人,傅先生说一万人,张将军说一万三千人。
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费扬古究竟与谁心有灵犀。
康熙把奏折递给他:“你自己看。”
胤祐翻开快速阅览一遍,而后目光落到了其中的数字上——一万三千人。
众人看到七阿哥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即莞尔一笑。
他生的极为好看,面若冠玉,目若朗星,笑起来更是让人挪不开眼。
胤祐并没有因为和费扬古给出的数字有细微差异而感到沮丧。那是真正身经百战的人,才能预估出来的精确数字。
他反而更加期待能够与噶尔丹一站,他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对手。
战胜他,自己才能于实战经验这方面更加接近他所敬佩的几位将军。
二月十五这日,是释释迦牟尼佛的涅槃日。
太皇太后给了胤祐一个任务,让他在出征之前,替自己去大觉寺礼佛,求一张平安符。
胤祐知道,这平安符其实是为自己求的。既然是乌库玛嬷安排的,他岂能不去。
十五一大早,他就换上行服准备出门。
陪着他一道去的,除了赵诚这个贴身近侍,还有他的哈哈珠子舜安颜。
虽然已经是二月早春时节,但京城的天气仍然有些寒凉,风也很大。
胤祐从马车上下来,披风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
定睛一看,今儿果然是佛祖的大日子,前来朝拜的香客络绎不绝。
胤祐一边抬腿迈上石阶,一边催促舜安颜:“快点,办完事回去了。”
而就在此时,周围有好几个人齐齐往右侧看去,并发出此起彼伏的轻叹。
第144章
胤祐循声望过去, 只见一个姑娘从马车上下来,在几个丫鬟老妈子的簇拥下,往大殿后方走去。
然后, 他就听到一旁的舜安颜发出了一声惊叹:“惊为天人,仙女儿下凡不过如此。”
听他这么一说,胤祐又转过头去眯着眼看了看。评价道:“比仙女儿还漂亮。”
舜安颜看他一眼:“说得好像你见过仙女儿似的。”
胤祐点点头:“见过。”说完又拍了他脑袋一下,“快走,办正事!”
七阿哥要求神拜佛, 哪儿能乌泱泱的挤在人群中, 自有小沙弥将他往后的庙宇面引。
后面的庙宇虽然不大,但显然修得更加精致一些。
胤祐和舜安颜走进殿内, 给释迦牟尼上了香。他奉太皇太后之命二来, 正要纡尊降贵拜一拜,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仙君不必多礼。”
胤祐一转头就看到了那位他小时候每年都要在慈宁宫后面的大佛堂见一面的得到高僧。但因为他老是叫自己仙君,后来太皇太后就以他年事已高行走不便为由,不让他来了。
胤祐将他上下一打量,还是这么老, 老得都看不出年纪了,身体却依旧硬朗, 走路都带着风。
胤祐向对方一揖:“解尘大师别来无恙。”
解尘大师向他唱了声佛号, 而后侧了侧身:“仙君请移步禅房, 饮一杯清茶。”
胤祐一愣:“我不喝茶。”
“那就同老衲对弈一局, 如何?”
“下棋可以,”胤祐朝门口抬了抬手,“大师请。”
胤祐跟着解尘大师去了禅房, 舜安颜在外面等他。
解尘大师道法高深, 棋艺着实很一般, 胤祐感觉自己都还没开始认真,对方就已经败下阵来。
胤祐心里嘀咕:“你这臭棋篓子,就比我几个兄弟强那么一点儿,连我阿玛都不如,还要跟我下棋?”
“仙君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胤祐想了想,他还真的有些问题想要请教:“那就跟我说说他们蒙古和西藏那边的佛教是怎么回事吧。”
太皇太后和苏麻喇姑都是虔诚的佛教徒,每天都是念经礼佛,不怎么谈及政治上的事情。
康熙倒是知道一些,但是科举、姻亲和宗教是皇帝统治汉、蒙、藏三地百姓的手段,厄鲁特蒙古和西藏乱成一锅粥的局势,他从不提起。
因为山高路远,消息的滞后性,其实有些情况他也不一定了解得很清楚,所以,也无从说起。
“朝廷的事老衲不懂,就和仙君说说佛法的起源吧。”
这一竿子真就支到了释迦牟尼那里,从佛教的创立开始,到传入青藏地区,再传入蒙古、中原地区。大乘、小乘、密宗、显宗、中观应成、中观自续……听得胤祐差点没当场入定。
解尘大师绝对属于学术派,关于佛教渊源娓娓道来,藏蒙、汉地,一切分支和派系,条分缕析讲得清清楚楚。
终于,讲到格鲁派的时候,胤祐打起了精神——这与噶尔丹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噶尔丹的母亲是和硕特部固始汗的女儿,姓孛儿只斤,因此他才敢自称黄金家族后裔,好像也没什么错。
因为长期以来噶尔丹的母亲都只有僧格一个儿子,于是跪求三世温萨活佛赐子。
温萨吓一跳,竟然有女施主向出家人求子?
女施主不依不饶:“反正你都这把年纪了,也没两天好活,圆寂之后投胎给我当儿子,可以吗?”
这个请求乍听之下有点过分,仔细想想又不那么过分。
温萨活佛估计也是被缠得没有办法,欣然同意了。
女施主这不是求了个儿子,而是给儿子求了个好身份。
说来也巧,就在噶尔丹的母亲怀孕不久,温萨活佛溘然离世,而后噶尔丹出生,随即被当时的格鲁派领袖认定为温萨活佛转世,一出生就拥有了至高无上的世俗和宗教地位。
后来,他也利用自己的宗教身份,号召遍布蒙古的喇嘛为他提供情报。
在噶尔丹13岁那一年前往西藏,拜见五世达赖阿旺罗桑嘉措,供养大量礼品。因为前世属地和寺庙都在后藏,在日喀则拜四世达赖为师,学习佛法。
康熙元年,达赖大师圆寂,噶尔丹回到布达拉宫又拜罗桑嘉措为师。
在噶尔丹之前,他的父兄常年带领部落抗击沙俄侵略,在噶尔丹还俗成为准噶尔部首领之后,反倒与沙俄关系紧密。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不仅具有很高的领袖才能和宗教地位,骁勇善战,心狠手辣,也具备了一定的外交活跃度。
在成为准噶尔首领之后,他既是五世达赖的弟子,又与清廷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还使得沙俄停止了旷日持久的侵略,转而为他扩张领土提供了武器支持。
胤祐南征北伐胜战连连,统一厄鲁特蒙古称汗之后的噶尔丹野心愈发膨胀,开始将目光锁定南边那一片更加广袤富足的领土——大清。
但他不可能上来就向康熙宣战,那是找死。
他要从喀尔喀蒙古开始,一点一点推进,蚕食漠北漠南蒙古各部,再南犯直逼京师,最终实现他的政治野心。
在政治舞台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从雅克萨之战,到乌兰布通之战,再到即将到来的远征噶尔丹,胤祐早已经看透了这一点。
任何国家都不可能关起门来自己干自己的,贸易是必须的,文化交流也是必须的,外交更是必不可少。而国防才是外交活动最坚实的后盾。
和解尘大师在禅房内对坐一个上午,棋没下两局,话倒是没少说。
胤祐端起茶杯,将半杯残茶饮尽,这便起身告辞。
刚走到门口,又想起个事,回身问道:“乌库玛嬷让我来求个平安符。”
大师轻叹一声佛号:“仙君不需要这个。”
胤祐了然的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这寺院很大,后山仿佛还有很大一片区域。
胤祐今日倒是没什么闲逛的兴致,在小沙弥的引导下往寺院外走。
走到两座殿宇之间的时候,看到雪地上有什么东西,脚都已经抬起来了,差点儿踩上去。
弯腰捡起来,是一方素白的锦帕,素得没有一丁点刺绣,展开来却有四行小字:
“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魂是柳绵吹欲碎,绕天涯。”
字也不是绣上去的,而是写上去的,隽秀端庄,却又暗藏锋芒。
舜安颜伸个脑袋过来张望,问:“谁的?”
胤祐将素帕丢给他:“你猜。”
舜安颜把素帕翻来覆去的看:“这怎么猜?”
胤祐头也不回的往外走:“那你还问我。”
上了马车,胤祐靠在垫子上闭目养神,心里还在琢磨噶尔丹这个人。
舜安颜坐在一旁,问他:“现在回宫吗?”
胤祐眼睛也懒得睁开:“什么时辰了,先吃饭。”
京城舜安颜可比他熟,立刻给出了几个候选地点:“庆云楼?正阳楼?还是及萃楼?”
胤祐说:“去你家。”
“我家?”舜安颜把手里那张帕子揉成一团丢进他怀里,“我家能有什么好吃的。”
胤祐顺手拿起素帕抹了把颈间化开的雪水,笔端闻到一股梅花的幽香:“就去你家。”
佟国维正准备吃午饭,下人前来禀报,说小少爷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朋友。
舜安颜今日应该在宫里当差才对,怎么会突然回来,还带回来一个朋友。
当他察觉到不对的时候,胤祐已经出现在堂屋门前。
佟国维赶紧把人迎了进来,一掀衣袍就要给他跪下。胤祐一把扶住他的胳膊:“郭罗玛法不必多礼。”
佟国维看着他,既欣喜又为难。看到外孙自然高兴,但康熙最忌讳皇子与大臣来往,除了索额图能时常出入东宫,别的大臣都不敢与皇子接近。
他一直以来都十分小心,就算有机会接触,他也刻意和七阿哥保持距离,就是不想让康熙多心,怎么这还到府上来了?
最后把舜安颜训了一顿,说他不好好当差,带着七阿哥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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