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永岁飘零
另一边,观过剑的黎初霁剑眉紧锁,手指在龙鳞刀上极有规律的敲了一会儿,也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片刻后,他一扫心底疑惑,起身往况曼三人走去。
走到三人旁,黎初霁热心肠的提醒道:“况娘子,最近兴远府有些不平静,孟公子是读书人,可以的话,你也带孟公子出去踏青几天吧。”
黎初霁知道自己这话说的唐突,但是,孟九重现在真的不适合出现在兴远府。
至少,也得避开真假孟泽之子这淌浑水。
“黎少侠倒是挺关心我们的。”况曼抬头,意味深长地看着黎初霁。
黎初霁坦荡一笑:“况娘子不用试探,孟公子有些像我故人之后,随口关心一句罢了。”
“是吗?”况曼垂眸,不再开口。
孟九重掀眸,目光好奇地看向黎初霁:“哦,这么巧,不知孟公子所说的故人是哪位,说不定我与他还真有些渊源哦。”
“一代铸手宗师,孟泽。”黎初霁笑了笑,并未隐瞒。说出孟泽二字后,他目光在孟九重的脸上看了一下,想看出他对这个名字有没有反应。
可惜,他失望了!
孟九重神情如旧,没有一丝变化,只惋惜地道:“在下偶有听过孟泽先生大名,不过可惜……”
一旁的伦山蛊后听到这三人话里话外,皆暗藏试探,叩了叩桌沿,赫然起身,打断双方谈话:“小孟,夫人今儿正好有空,可否去你家坐坐。”
“欢迎至极。”
孟九重本就不欲再试探下去,因为,在看过黎初霁的刀、和他说出孟泽这个名字后,他便知道,他父亲的确和圣慾天有交情。
这交情,应该还很深厚,两方亲密甚至不亚于师父与义父。
因为,他在龙鳞刀上看到了机关。
他父亲铸器,极少会在剑上藏机关,只有为亲近之人铸器,方才会设下机关,以增加持器者的筹码。
不过,他现在暂时还未想过和圣慾天有牵连。假子的出现,是为引蛇出洞,万一他猜错,那阴谋者要引出的人不是师父,而是魔教那神秘的教主,他现在就与魔教走近,无异于自投罗网。
所以,暂时就这样吧。
孟九重起身,朝黎初霁抱歉地拱了拱手,结了账,便与况曼一起,带着伦山蛊后出了泰安酒楼。
黎初霁站在酒楼门口,看着三人消失的背影,揪着眉,也离开了酒楼。
几人全部离去,那个据说已经入住泰安酒楼的假孟家子,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
秋色宜人。
青山湖中,一叶扁舟逆水而行。小舟上,沈闻秋挥着桨,那张白皙的脸,再无先前的戏谑。
他定定看着湖边山色,不知在寻思什么。
小舟尾部,青君静静而坐,一双清冷的眼睛,笔直注视着前方。也不知她看的是远处的山,还是湖中的水。
凉风从湖面上拂过。
沈闻秋将小舟停到湖中心,将浆固定好,走到青君身侧,然后坐下。
“青君,这两天可还有人夜袭你?”
“无。”青君的声音,如同她给人的感觉那种,清冷的宛如湖面上的风。
“但有人在监视我。”
“不用管那些监视你的人。”沈闻秋抬头,目光眺望远山:“青君与那偷袭你的人交过手,以青君之见识,那人……如何?”
青君收回落到远处的目光,侧头,注视着沈闻秋。
身侧人满身的落寂,让青君无法再保持冷漠。
她胳膊微抬,手掌略显僵硬地拍了拍沈闻秋的肩膀:“小秋,我不喜这红尘纷扰,我要回乌山了。”
“青君,再等等,等我为我母亲报了仇,再回乌山好吗?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回去,咱们在乌山搭座木屋,守着你要守着的墓地,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听到青君要回去,沈闻秋一把抓住青君的手,祈求道。
心中背负的秘密太重,重得压垮了他的腰,唯有身边这个人,是他能倾述与依靠的,所以……
青君强行抽回自己的手,直视着沈闻秋的双眼,冷酷戳破沈闻秋摇摆不定的心思:“你确定你是在为你母亲报仇?”
“在很久之前,我就告诉过你,我可以为你报仇,可你不同意,你说你要让他身败名裂,亲手为母报仇。现在,你让我携剑入江湖,为你引出某些能主持正义的人。人引出来了,可你却换了剑。”
“你在犹豫什么?”
“我没犹豫。”青君的质问,让沈闻秋有些无地自容,他避开青君刺人的眼睛,道:“他太强,黎初霁不是他的对手,且,他也不是我要找的人。”
青君:“你找的是谁?”
沈闻秋哑然,一个名字在他喉咙中翻腾,但却最终却没有说出来,他转而道:“只是现在时机不对,我们所设之局,有了变故。”
青君轻垂眼眸:“小秋,你的心乱了,目标已不再明确,你,不适合再报仇。”
“我目标没变。”沈闻秋双手无力地抱着脑袋,如无助的困兽,颓废地蹲在甲板上:“我会杀了他,我一定会杀了他……。”
“心不够狠,做不到,那就立即中止所有行动,与我回乌山。”青君仿佛没有瞧见沈闻秋的痛苦,直言道:“你不愿剑指亲父,甚至不敢将真相公之大众,那就只能委屈你母亲。”
“我不能让我母亲死不瞑目。”沈闻抬头,双眼通红,咬牙切齿道:“我会杀了他,一定会。”
青君从甲板上起身,看了看埋着脑袋的沈闻秋:“我暂回乌山,你考虑清楚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再来找我。别外,这把是非之剑,暂由我替你保管。来日你需要时,自己来乌山取。”
说罢,青君素掌在湖里一拍,一道水幕冲天而起,紧接着,一个黑色剑匣从水中飞了出去。
青君脚尖在甲板上轻轻借力,稍一纵,便将剑匣取到手中。
她将剑匣甩到背上,临走时道:“那日夜袭我的人,目的是这把剑,我观其状,他似乎识得这把剑。不过,在他碰到这把剑时,又突然收了手,你自己去查吧。另外,我入住客栈的隔壁房间,也住进了一个与这把剑颇有渊源的人,摸着这两条线索去查,也许,你所要报的仇,不需你汲汲营营,便会有人代劳。”
说罢,青君身子一纵,如履平地般,登萍渡水,飞纵到了湖边树林中。
沈闻秋胳膊半伸在空中,似乎欲抓住她。
但离去的人,意已决,伸出去的手,只抓住了一片虚无。
“青君——”
“哈哈哈——”沈闻耿苦涩大笑,笑完,他轻埋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心不够狠,是不是就永远报不了仇。”
“青君,你说的没错,我的心,还是不够狠……”
沈闻秋自言自语,站在甲板上,目光茫然地注视远处山涧。
良久后,他回身,走到木浆旁边,一下一下摇起浆,将船划向岸边。
十三年了……母亲,孩儿懦弱了十三年,无能的让你枉死十三年,你是不是很生孩儿的气,很看不上孩儿。
孩儿也很气自己。明知他道貌岸然,却慑于他的魔威,一直不敢妄动。
……母亲,孩儿怕他,是不是很没用!
浓闻秋心里难受,眼前似乎又回到了十三年前的那场噩梦中。
那场噩梦纠缠了他十三年,让他没日没夜的循环在其中,不得解脱。一闭眼,仿佛又经历了一次般。
十三年前,沈闻秋十岁生辰的前一日。
傍晚时分,母亲说去找父亲商量怎么给他过十岁生日。他好奇爹和娘明日要带他去哪里玩,于是偷偷尾随在母亲身后,跑到了父亲的书房外,并躲在了院中的假山之中。
父亲书房里似乎有客人,母亲走到书房门口时,听到里面有谈话声,她本欲离开,想着过会儿再来寻父亲。
可刚转身,母亲似乎听到了书房内的对话,她神情大变,赫然踢开了书房的门。
房门一开,内里谈话的人,似乎也被母亲的出现惊到。父亲的客人见到母亲,神情惊变,转身便朝母亲拍了一掌。
母亲当下受伤。
受了伤的母亲,狠狠地看着那个人,然后,顺手抽出父亲放在桌上的佩剑,与那人缠斗起来。
而本该帮母亲的父亲,却在这时出去,拦住了母亲,不让母亲与那人厮杀。
那人见父亲插手,冷哼一声,说一句斩草不除根,小心他日反噬的话,便飞身离开了赤阳堡,而母亲……母亲却在那人走后,突然剑指父亲,并骂父亲狼子野心,同时质问父亲,为何要谋害舅舅。
父亲匆忙解释,说他没有谋害舅舅。
母亲说,父亲在狡辩。
两人纠缠在了一起,最后,不知母亲说了一句什么话,让父亲脸色大变,也就在这一刹那,父亲错手杀了母亲。
他躲在假山石下,并没有听清楚母亲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
亲眼目賭父亲杀了母亲,他被吓傻了,吓得当场就失了声。
连最后一声母亲,都叫不出来。
他躲在角落,傻傻地看着父亲杀了母亲后,一脸沉痛地抱着母亲的尸体,在院中沉坐到深夜。最后,父亲一脸悲伤地将母亲抱入书房,紧接着,便是母亲突发恶疾去逝的消息,瞬间传遍赤阳堡。
而他则在父亲将母亲尸体抱回书房后,浑浑噩噩地离开了藏身之处。
因为被吓得太厉害,在路过院中荷花池旁,掉进了池子中。等被下人救上来后,他就发起了高烧,一直迷迷糊糊到母亲出丧都未好转。
亲眼目睹父亲杀了母亲,他成了惊弓之鸟,害怕身边的所有人。
他开始用不学无术伪装自己,成了别人眼中叛逆、不听话,时常因一点小事离家出走的小孩。
别人都以为是他是闹性子,可谁明白,他迫切想要逃离赤阳堡的心。
也就是那段时间,他遇上了青君。
一个从出生,就生活在荒山里,守着一座看不见的坟墓的少女。
青君比他大三岁,许是从未接触过外界,她的性子很纯粹,且有一双能看透世情的眼睛。
在深山中第一见面,她就看穿了他落魄外表下,蕴藏的无助与痛苦。
于是,她开口问他。
那时,他彷徨无助,极需有个人倾述,于是,便将发生在父母身上的事,告诉了青君。
那一年,他才十岁出头。
青君为他出主意,让他去调查当时出现在父亲房里那人的身份,并弄清楚,他父母是因何而发生争执,最后导致悲剧发生。
他听了青君的话,慢慢开始调查。
不调查不知道,一调查,他惊然发现,自己那在外人眼中刚正不阿的父亲,竟是一个伪君子。
他竟与人秘谋,给舅舅下药,让舅舅失去神智,陷入走火入魔的状态,乱杀无辜。
而他,则在众人邀请他大义灭亲时,用母亲做借口,毅然拒绝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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