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当爹那些年 第40章

作者:蓝艾草 标签: 朝堂之上 穿越重生

  正想的出神,外面的惨叫声与打板子的声音已经停了,一名行刑的军士走了进来,神色仓皇道:“禀侯爷,窦路打了四十五板子,已经……已经……”

  窦卓只觉不妙,揪着那名军士的衣领猛将人提了起来:“怎么啦?快说!”

  那军士被吓到了,结结巴巴说:“已经……已经气绝身亡了!”

  窦卓争强好胜大半辈子,只生了这一个独苗苗,没想到连五十板子都没挨过去便被活活打死了,他狠狠将那人掼在地上,旋风般刮了出去,很快厅外便传出了他的痛哭声:“路儿……”

  厅内其余诸人纷纷涌了出去,但见金不畏已经行刑完毕,还在凳子上趴着,而窦路已经被窦大将军从凳子上放了下来,抱在怀里仍旧不死心的去探他的鼻息,忽然抬头见到舒观云,如同见到了活神仙,抱着儿子跪下求他。

  “舒大夫,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救救我儿!”

  舒观云乃是姜府旧人,视世子如同小主子,而窦路却对世子下毒,老爷子没送他一碗毒药就不错了。

  金不语没想到窦路这么不抗打,推老爷子:“舒爷爷——”您老给瞧瞧死透了没?!

  舒观云知道世子的意思,这小混帐肯定不是让她去救人,但察看死因也不违反他的良心。

  他上前去检查,发现瞳孔已经散开,早无半点鼻息,更觉奇怪,遂仔细检查半天,得出了结论:“大将军节哀!令郎若是身子骨强健,五十军棍倒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可坏就坏在令郎纵欲过度,本来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生前还长期服用过大补的虎狼之药,更是雪上加霜,外表瞧着正常,其实内里早空了,几十军棍下去,便如重力敲在了朽木之上,如何承受得住?”

  金守忠对上窦卓一双血红的似乎要吃人的眼神,不由自主后退两步,很想为自己辩解——我是想要饶你儿子一命的,奈何你家儿子自己个儿身子骨不争气,难道怨我?!

  窦卓抱着儿子仰天长嚎,声若孤狼,令闻者伤心:“路儿……”

  众人都没想到不过是四十几棍子,窦路竟然都没抗过去,但想想他那一屋子姬妾,以及迫切的想要抱孙子的窦夫人,都对舒观云给的死亡诊断很是信服。

  自窦路与金不言和离之后,他那一屋子姬妾便轮番上岗,被窦夫人催着生孩子,以向外证明儿子的种子没问题。

  窦夫人催完了儿子房里的女人们,便催促窦路回房耕种,大补的汤药就没断过,没想到孙子没盼来,倒两下里一凑巧,将儿子送上了黄泉路。

  金不畏挨了二十军棍被送回侯府闭门思过,苏溱溱见到儿子鲜血淋漓的臀部泪水涟涟,反被儿子安慰:“母亲别哭了,儿子好歹保住了性命,窦路几十棍子下去,一口气没上来死了。您老哭归哭,送往窦府的祭礼可不能少了。”

  苏溱溱惊的眼泪都收了回去:“窦路死了?这是怎么回事?”

  金不畏也懒得跟亲娘讲营中发生之事,只烦躁的催她:“您还是去窦府瞧瞧吧。”

  窦路因毒害世子不成,反而被几十军棍打死的消息很快便在幽州城内传开。

  金不言对前夫早就死心了,但听说他差点毒杀了金不语,亲自确认过金不语除了左肩尚未愈合的伤口之外,身上再无别的伤口,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死了活该!”

  这是她对前夫最后的评语。

  金不语靠在她屋内罗汉床的软垫子上坐着,对那位前姐夫又蠢又毒的行为不予置评,她感兴趣的是定北侯与窦大将军之间紧固的兄弟情:“长姐,你说窦卓从此之后会不会记恨侯爷?”

  金不畏回府闭门思过,金不语却觉得这是侯爷心疼儿子在军营里不好养伤,趁势送回府去让他亲娘照顾。而她也得到了几日假期回府休息,金不语懒得看苏溱溱母子几人的脸色,又怕高妈妈追杀,索性直接躲来别院休养,顺带将独孤默也带了回来养伤。

  金不言用剪刀细细修剪一盆茉莉,回想一番前公公的性格,十分肯定的说:“一定会!窦大将军只有这一根独苗,虽然不及窦夫人惯的厉害,但其实也很惯着儿子。儿子没了,连个孙子都没有,咱们侯爷这次直接让大将军绝了后,你说他能不记恨吗?”

  金不语伸个懒腰:“得,我还得去窦府吊唁!”她叮嘱金不言:“不过长姐你还是别去了,窦夫人那刻薄的老虔婆的脸色你也早看够了,也亏得你和离的早,不然她说不得还要迁怒于你,认为是你克死了他儿子,万幸万幸!”

  她这副后怕的样子逗的金不言都笑了:“以窦夫人的性格还真有可能,我这厢谢过世子了!”

  金不语:“不客气,不知道谢礼能不能用一大锅蹄髈来代替?”

  *******

  窦路毒杀世子不成反送了性命,原本令人不齿他的为人,他也算咎由自取,但瞧在窦大将军面上,各府还是要去窦府吊唁的。

  万夫人柴夫人等人进了窦府,在灵堂前见到形容憔悴的窦夫人,都觉得她委实有些可怜。

  窦夫人向来豪阔,出门作客都是宴席上比较瞩目之人,满头金钗珠翠,耳上脖子里挂的,腕上戴的,腰间佩的,从来不会落空,但此刻再看,便如泥塑木雕,坐在灵前毫无生机,嗓子已经哭哑了,头发也灰了一大半,眼睛肿的跟桃子似的,木然转头,才开口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我总觉得,路儿没死。”

  柴夫人被她一双枯瘦的手紧紧抓住,只觉得后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能努力安慰她:“夫人节哀!”

  窦夫人听不进去她的安慰,只一径说:“他去营里的时候还好好儿的,我都替他物色了新媳妇儿,想等他从营里回来之后相看,怎么说没就没了?”

  万夫人安慰她:“夫人要多想想以后,府里还有大将军……”

  窦夫人好像陷进了一场悠长的噩梦里,眼泪毫无知觉顺着眼眶流了出来,好像那是两眼不会枯竭的泉,汩汩往外冒水,她连眼泪也不擦,捶捶雍塞的胸口,那里压着沉沉的一块大石,压的她喘不过气来,翻来覆去说:“路儿怎么就没了呢?将军他在骗我吧?他说都怨我,怨我给路儿房里塞那么多女人,怨我给路儿喝补药……”

  “怎么就成了我的错呢?他不是也盼着抱孙子吗?”

  “那些药都是补身子的好药,我怕舒观云使坏,还特意去东城的胡大夫那里抓的,特别贵的补药,都是好药啊……”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半天忽然之间想起什么,猛的站了起来,却因久未进食而差点摔倒,被万夫人与柴夫人一边一位扶住了,她对自身处境全无反应,直着嗓子喊:“来人啊,去把胡大夫抓过来!一定是他!一定是他给路儿开的药有问题!老匹夫,害死了我儿!”

  窦大将军自回府之后便闭门不出,而窦夫人亲眼见到气息全无的儿子一身是血被丈夫抱了回来,当场便晕倒了。

  窦府管家苦着脸带着手下人布置灵堂,将窦大将军准备的寿材给儿子先用了,连寿衣之类都用的是给窦大将军准备的。

  窦卓常年在军中,战场情况瞬息万变,他自知妻儿性子不够刚强,过了四十岁便早早将棺椁寿衣替自己置办了,没想到自己没用上,反而先给儿子用上了。

  他常年习武上马打仗,比从小享福的窦路要壮实许多,给他准备的寿衣套在儿子身上,便如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儿子静静躺在棺内沉睡,看一眼心都碎了,不忍再看,只能踉跄着避去书房。

  窦夫人醒来之后,灵堂内一切都布置妥当,她惊怒伤心之下无处撒气,下令杖毙了窦路的两名通房,将其余女人都关了起来,犹不解恨,便跑去书房跟窦卓大吵了一架,怨怪丈夫不该将儿子召去军营,好好在府里呆着生孩子不好吗?

  窦卓心力交瘁,对夫人的蛮横泼辣再难忍受,便指责她不该惯着儿子,还给儿子房里塞那么多女人,胡乱给儿子吃补药,结果把身子给吃空了,不然就算是被打了五十军棍回来,养一养也能活命。

  何至于就四十五军棍给打死了呢?!

  夫妻俩失去了唯一的儿子,伤心之下口不择言大吵一架,互相指责对方的过失,都企图把儿子的死归咎于对方,但又吵不赢对方,反而越吵越伤心,挖出了几十年婚姻里的毒疮,互不相让恨不得活吃了对方。

  窦夫人失去儿子,又被丈夫指责,心里一团火不住煎熬,烧的她片刻不得安宁,只想找个撒火的地方,东城开补药的胡大夫便成了新的泄愤目标。

  柴夫人:“……”

  万夫人:“……”

  窦夫人是疯了吧?!

  作者有话说:

  十二点还有一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Hickey (吻痕)、小桃bilibeng 1个;

第五十七章

  金不语过来的时候, 窦家正闹成一团。

  胡大夫被窦府家兵绑了过来,押跪在窦路的灵前,整个人都还处于懵圈状态。

  他身后还跟着胡家医馆里的学徒妻儿仆从等人, 眼看着他被人绑走, 这帮人也跟了过来救人, 两家的下人撕扯成一团,场面十分混乱。

  金不语在窦府大门口下了马车, 却发现门口正上演着一场聚众斗殴事件,将窦府的大门堵的严严实实,为首的婆子坐在窦府门槛上扯了头花大哭:“幽州还有没有王法了?你家儿子毒杀世子挨了军棍死了,却抓我家掌柜的, 当大将军的就是这么欺负百姓的?”

  窦府的家兵要上去扯她, 婆子顿时扯开领口要扯腰带, 还在地上打滚:“救命啊窦大将军欺负人,窦府家兵调戏女人……”

  金不语:想给婆子点赞发红包!

  那婆子穿着打扮瞧着家境不错, 但撒泼打滚却是一把好手, 直闹的四五名年轻力壮的家兵束手束脚不敢上前, 其中一人喝道:“你这婆子好不晓事,你家掌柜的给我家公子开了虎狼之药, 害了我家公子的身子,你还有脸在这里撒泼?”

  “你家公子的身子本来就不好,满幽州城去打听打听, 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的货,却说是我家掌柜开的药坏了你家公子的身子?你们窦家要不要脸?”

  家兵涨红了脸满脸尴尬接不上话。

  围观百姓议论纷纷:啥?

  有不知情的小声询问左右瓜友:“窦公子生不出孩子?”

  消息灵通的瓜意极为乐意分享, 快速讲一通窦路生前之事, 更有那家中育了六七名孩儿的壮年男子道:“一个男人, 连香火都不能接续, 还不如死了算了!”

  金不语低头直乐——人民群众评判一个人价值的标准还真是低啊,不能接续香火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窦路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他活着只是一架造粪机器,可是死了却能为侯爷与窦大将军之间的决裂添砖加瓦,实现人生最后一点价值,也算死得其所!

  胡婆子可不怕窦府家兵,什么话都往外倒,连窦夫人往她家药堂去了多少回都喊出来了,让围观百姓都顾不得窦府家兵的驱赶,吃到年度最大的瓜,恨不得亲自上前去保护这位勇敢的婆子,间或忙里偷闲与站在旁边的人讨论一下吃瓜感受,不亦快哉!

  世子爷前来吊唁穿的素净,身边又没有大批亲卫侍从,便被一位友好的吃瓜群众逮着交流吃瓜感想:“……听说窦公子房里女人不少,还娶了侯府的大小姐,都生不出孩子,干嘛不放了这些女人离开?这不是瞎耽误功夫吗?”

  世子爷觉得这位瓜友总结的非常到位,也极为赞同瓜友的意见:“可不是嘛,不然你以为侯府大小姐为何要和离?”顺便为长姐洗刷一番:“可不就是瞎耽误功夫嘛!”

  胡婆子平日最好东家长西家短,且家境丰足,每日不必为衣食发愁,于幽州城内的消息极为灵通,就连窦夫人时常来找胡大夫开补身子的药都早被她在自己的人际圈子里八卦了个遍。

  她当时还笑:“可笑窦夫人做将军夫人又如何?却连个孙子都抱不上,吃再多补药有甚个用?”

  幽州城内不少穷人都往舒观云的药铺里去看诊,概因舒观云的药价低,且寻常富贵人家若是想开药调理,他把过脉饮食上能调整的便不肯再开药。而胡大夫却想着法子的赚钱,恭维着有钱的太太奶奶们,最喜开大补之药,全是名贵药材,自然药费也不便宜,大把补药吃下去,还从来没听说过有吃死人的事发生。

  没想到遇上了蛮横的窦夫人,不由分说便被绑了来。

  窦府门口闹这么一出,胡大夫被绑过来的路上便遇上许多百姓,此刻门口不止堵着两家撕扯的人,还有一众吃瓜群众围的严严实实,世子爷与左右的瓜友交流吃瓜感想好不快活,顺口问身边跟着的唯一亲卫:“阿杰,你说咱们要不要进去吊唁啊?”

  黎杰实话实说:“门口堵着,世子难道飞进去?”

  她左右一同站着瞧热闹的瓜友顿时惊呆了:“世子爷?”齐唰唰往旁边退去。

  金不语摸摸鼻子:“放心,没被毒死,爷不是鬼魂!”

  瓜友们却不愿意再与她亲切交流,世子爷颇为寂寞的退出刚刚结识的瓜友阵营,远远观望窦府门口这场闹剧。

  胡家婆子被窦府家兵所辱,她的儿子儿媳徒弟齐齐上阵,跟窦府家兵豁出命打了起来,女人们留了许久的长指甲总算派上了用场,男人们虽然文弱但急红了眼不要命也很吓人。

  窦府家兵空有一身保命的功夫,接到的不是杀人的命令,只是拦着胡家人不让进府,哪怕有多少杀人的招儿,当着门口看热闹的人群也使不出来,不然窦府在幽州城内还如何立足?

  一帮青壮汉子只能左躲右闪反而更见狼狈,有几名家兵脸上脖子上都是长长的指甲抓出来的血道子,都快要招架不住了。

  胡家人可不是一味的胡搅蛮缠,胡大夫被绑走之后便遣了一名药僮前往府衙报官。

  两下里正闹的不可开交,幽州刺史邓淦带着一队官兵前来,他身后还远远缀着鬼头鬼脑的邓利云,这位兄弟饭吃到一半听到有这等热闹好瞧,放下筷子便追了过来,没想到却在门口见到了金不语,顿时乐开了花,隔着人群直向她招手。

  金不语额头黑线都要下来了,她可听长姐说过,邓刺史反对两人来往,没想到邓利云当着亲爹的面也敢对自己眉目传情,但他这副热情过头的样子也不好置之不理。

  两方会合,邓利云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兴奋的只差跳起来了:“我听说世子差点被窦路毒死?怎么样?”

  金不语对好兄弟的兴奋无从理解:“利云,我被人投毒差点死了,你很兴奋啊?”她忍不住狠敲了他一记:“我怎么觉得你是来看戏的!”

  邓利云正色:“不是看你的戏,是看窦家的戏。”他笑的鬼头鬼脑:“没想到窦路就这么死了,你说他干嘛想不开要给你下毒啊?”也不知道这货几时迷上了鬼神,居然说的头头是道:“世子身上有姜氏血脉,上有姜氏英灵护佑,他也敢下手?!”

  金不语:“……一会进窦府去吊唁,你可别说这些话啊!”

  邓利云直往后缩:“我只是来瞧热闹的,又不是来吊唁的!再说窦路,他也配?”

  两人站在人群外踮脚看热闹,邓淦带兵将两方人马撕扯开来,黑着脸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打起来了?”

  胡婆子顶着鸡窝似的头发,掩了衣襟跪在邓淦面前喊冤:“大人,窦夫人派人绑了我家掌柜的,说是要杀了我家掌柜给她儿子偿命,小妇人一家子都指着掌柜的赚钱糊口,再说窦夫人的儿子可是在军中受了军棍而死,与我家掌柜有何干系?还请大人救我家掌柜一命!”

  窦路之死是幽州大营内部的事情,原本也只限于几家将军府上知情,但不知道是何人好事,窦府前脚搭起了灵堂,后脚这件事情便在幽州城内传扬开了,甚至连窦路毒杀世子之事都传的一清二楚,一听便知是当时在场之人传出来的。

  但当时除了议事厅里诸位将军,外面行刑的军士,还有各营前去凑热闹的人,营中自有本城子弟兵,多少张嘴都在传话,查也无从查起。

  邓淦头都大了,深知窦大将军此刻恐怕无心见客,还是得硬着头皮向窦府家兵道:“去向大将军传话,本官求见。”又安抚胡婆子:“你们且别闹,待本官见过大将军再作定夺!”

  余光瞥见跟世子站在一处欢快活泼的幼子暗叹一口气,听说世子此次出营执行任务深入敌营还绑了人质回来,也并非一无是处,只能假装没看见,暂且放过幼子。

上一篇:末世天台种菜

下一篇:七零错换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