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艾草
挣扎求饶的闻老板很快被亲卫拖走了。
金不语有感于金守忠作死的行为,认为自己不可能一帆风顺的继承爵位,万一爵位还没到手,金侯爷先把自己作死,到时候她可能就逃不掉株连之罪了。
如何在老爹作死的路上把自己摘出来,成为了金不语当前最大的难题。
生活之中烦心事不少,世子爷总结自己现在的处境发现不是很妙,亲爹在作死的路上一往无前还不听人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雷;同个屋檐下的义兄知道了她平生最大的秘密还非要强行表白;选择的盟友是个没什么继位希望的小可怜,没钱没粮没武器没地盘没人,还跟她一样不受亲爹待见。
这些都算了,家里的美少年好像还在闹别扭,后院也不是很安稳。
比如自从上次提过邀请美少年去见蕊蕊姑娘,他隔三岔五总要提一回:“世子爷几时请沈大公子去如意馆?”
世子爷逗他:“阿默想见蕊蕊姑娘?”
美少年情绪不太好,甚至还公然与她讨论世子爷的感情生活:“上次我在院里听到沈大公子的话,他既然心悦世子,除了默默守在世子身边,用两只眼睛看着世子,还为世子做了什么?”
房里只有他们两人,世子觉得很是新鲜,况且沈淙洲的感情也确实为她带来了困扰——大家在侯爷的眼皮子底下做一对塑料兄弟不好吗?非要提什么酸倒牙的爱情?
那玩意儿苏溱溱都不相信,难道她还会信?
世子:“……侯爷揍我的时候劝一劝,让我少挨点揍?或者在我被罚跪的时候送点吃的?”
独孤默不屑道:“这些事情也没什么出奇,难道因为他的劝阻世子少挨打了,还是没有被罚跪祠堂?”
世子来了兴趣:“那阿默觉得沈公子该怎么对我?”
独孤默:“我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沈公子自己怎么做。”他狡猾反问:“他有为你挡刀子吗?你挨打的时候,他有为你挡侯爷的鞭子吗?当你被人侮辱谩骂的时候,他有为你挺身而出吗?”
“好像……都没有过。”世子爷在幽州名声一向不大好,况且她习惯了独自面对风雨,还真不需要别人这种付出:“……你们小孩子对待爱情都是这么不理智的吗?”
独孤默一双黑玉般的眼睛里闪烁着点点星光:“可是,世子为我挡过刀子,护着我从北狄平安回来,我被赵远平辱骂的时候也是世子挡在前面……沈大公子连世子对我做的都做不到,他凭什么说喜欢你”
金不语都快要给自己鼓掌了:“我原来这么好啊”按照独孤默的思路顺口说:“那我接下来是不是应该跟你说,阿默我心悦于你?”
少年左顾右盼,目光闪避,一副极不自在却又强自镇定的羞恼模样:“世子既早有此意,为何还跟沈公子纠缠不休?”
金不语大乐,还故意逗他:“阿默既知我心悦于你,你可愿意留在我身边陪伴我?”美少年不光可爱,还养眼。
沈淙洲不是说要一直陪伴她吗?按照他的思路推导,她拿来戏弄一下独孤默。
独孤默趁机提要求:“这可是世子说的,你既心悦于我,便不能再心悦旁人。一山不容二虎,我不管什么沈公子沈将军,只要我留在世子身边,你身边便不能再有旁人!”
金不语:“……”
花名在外的世子爷傻眼了,她是不是掉坑里了?而且还是自己一时嘴贱逗小孩而已。
作者有话说:
阿默:如果姓沈的就是世子对待男人的标准,那么我就绕过他,重新定一个标准。
——我们来比一比,世子对谁最好?
阿默:认识世子之后,世上的女人分为两种:世子跟别的女人!
以后,世子身边的男人也可以分为两种:我跟别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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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世子爷说到做到, 改日果然邀请沈淙洲出营玩乐。
——主要还是独孤默催的紧。
少年郎眼神纯澈,注视着她的目光里是满满的信赖与仰慕,好像他眼中的世子有通天彻地之能, 灌起迷魂汤来一套一套的。
“外面人对世子多有误解, 只有我知道世子重情重义, 一诺千金,既说了心悦于我, 定不会招惹外面的阿猫阿狗,对吧?”
世子笑的为难:“小孩儿,其实……”我真是一时口嗨!
独孤默干脆打断了她的话,眼眶都红了, 伤心质问:“世子还叫我小孩儿?你都说心悦于我了, 难道还拿我当小孩?”自怜自伤:“果然世子只是可怜我吗?还是戏弄我?”
世子:“……当然不是戏弄你。”口嗨一时爽, 后悔火葬场!
少年郎转怒为喜,露出羞涩甜蜜的小表情:“那世子就是真心的?我就知道世子不会骗我!世子对我那么好, 怎么可能骗我?!”
世子:“……”喂少年你是不是得了健忘症?我记得还对你刀剑相向呢?
但少年郎似乎早不记得两人对峙之时的绝情, 反而只记得她所有的好, 扳着指头细数,连逃亡路上的烤野鸡腿兔子腿他都能记得, 唯独不记得自己差点被杀人灭口。
“世子对我这么好,应该会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吧?”少年郎扯着她的袖子不肯放:“世子若是不答应邀请沈大公子去见蕊蕊姑娘,我就……我就不放开!”
世子风流名声在外, 但招惹的都是青楼女子,彼此都知道游戏规则, 世子爷负责花银子左拥右抱, 青楼女子负责表演风花雪月痴情无悔, 上台之后演的热闹, 散场之时各奔东西,大家都不必为对方负责,来去自由。
但是独孤默不同。
他孑然一身被流放幽州,除了满腹文采一无所有,不夸张的说世子是他的救命恩人,将他从未来繁重的劳役之中解脱了出来,避免了有可能会活活累死的命运。
金不语被十七岁的美少年用爱慕的眼神看着,瞬间就懂了“英雄难过美人关”的真正困境——当一双璀璨的涉世未深的双眼用依赖的眼神注视着你,仿佛你就是他的全世界,哪怕此刻他提出让你去杀人,你都有头脑发热答应下来的冲动!
更何况只是邀请沈大公子去如意馆见蕊蕊姑娘而已。
算过份的要求吗?
当然不算!
美少年只是撒娇而已,满足他小小的要求,有那么难吗?
一无所知的沈淙洲近来情绪低落,先被世子拒绝后又知悉养父人品堪忧,还未曾察觉世子院里的旖旎气氛,没想到竟接到世子邀约,顿时喜出望外。
待他收拾妥当,与世子同乘一辆马车,自动将马车里多出来的弹琴少年忽略,兴致勃勃问:“世子,我们去哪里?”
“如意馆。”世子也很开心:“蕊蕊谱了新曲子邀请我去鉴赏,我想着沈大哥不是在营里就是闷在府里,没意思得很,不如随我去听曲子。”
实则世子对音乐一窍不通,说鉴赏那是在捧她。
沈淙洲说教的老毛病差点犯了,但见世子身边坐着的独孤默侧头瞥了他一眼,瞬间就清醒了——差点破坏了气氛。
“哦哦,听说蕊蕊姑娘歌舞都不错,同去的还有谁?”
世子随口道:“左不过是邓利云他们几个。”
沈淙洲忍不住道:“邓利云他们几个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世子怎好跟他们长期厮混在一起?”
金不语:“……”
她正在暗暗后悔,不该贸然邀请沈淙洲给自己添堵,身边有人悠悠道:“沈公子此言差矣,且不论邓公子此人有无建树,单论人品,就比许多当初诽谤世子无能如今追捧世子是俊杰人云亦云的墙头草要强上许多。他不因世子陷入低谷而轻视,也不因世子出人头地而趋奉,这才是真正的朋友!”
金不语疯狂为少年郎点赞:“阿默言之有理,邓利云合该敬你一杯,将你引为知己才对!”
独孤默笑的矜持:“世子过奖了!”
沈淙洲:“……”
沈淙洲想时间倒回一刻钟以前,给自己两巴掌!
世子是如意馆的常客,自有人引着前去蕊蕊姑娘房里。她刚落座,蕊蕊姑娘“伤心欲绝”的质问她:“若不是奴家送了帖子过去,世子爷是不是就将奴家抛至脑后?”
世子爷执着蕊蕊姑娘的手深情表白:“心肝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不是爷最近营里忙走不开吗?”随手从怀里掏出一对宝石耳坠子放在她手心:“爷这不是惦念着你吗?”
蕊蕊姑娘顿时眸中盈泪将耳坠子塞回给她,伤心道:“爷每次都拿这些东西哄我,难为奴家心里装的全是世子爷,世子爷却以为蕊蕊是贪图世子爷的东西!”
独孤默一脸佩服,努力学习。
沈淙洲:“……”
他眼睁睁看着金不语将蕊蕊揽进怀里,亲自替蕊蕊姑娘戴好了那宝石耳坠子,甜言蜜语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倒:“爷当时见到这对红宝石耳坠子就觉得只有你配得上,才特意给你留着。小没良心的,竟然还说爷心里没你?”
蕊蕊揽着她的脖子由悲转喜,一脸羞怯。
外面有人忽调侃道:“世子爷心里只有蕊蕊,都没有我们,哥几个好伤心啊!”
邓利云推开房门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哄笑的石汝培常嵘等人,见到正襟危坐的沈淙洲,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用眼神询问金不语:世子爷,您把他带来,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他们这帮人平日胡闹没正形,但唯有一样好,那便是知情识趣,最会察颜观色,知道沈淙洲未必瞧得上他们,都不往他面前凑。
以往大家出现在同一个场合,无论是刺史府或者侯府的酒宴上,都还能保持着客气礼貌的态度,互相问候一句就算了。
但如意馆等于是他们的地盘,严肃端方的沈淙洲忽然出现在这种地方,无异于羊群里出现了一只骆驼,且还是一只纡尊降贵的骆驼。
世子对几人询问的眼神假作不知,笑呵呵招呼几人:“利云最近是不是又没零花钱了,想让我掏银子直说嘛,何必跟蕊蕊争风吃醋?你是长的有蕊蕊漂亮,还是有蕊蕊聪慧可爱?琴弹的比蕊蕊好,还是舞跳的比蕊蕊娇?”
邓利云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大头靠在世子肩上,勾肩搭背伤心控诉:“世子爷自从有了蕊蕊,就拿我们兄弟当陪衬了。你给兄弟一句实话——”话还未说完,便被沈淙洲从世子身上撕了下来。
“坐好。”沈淙洲一时气恼,不明白邓嘉毓端方君子,为何会有这种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弟弟。
邓利云一脸懵:“沈大哥,你什么意思?”
沈淙洲面色也不大好看:“成何体统?”
石汝培阴阳怪气:“来如意馆要什么体统啊?”
独孤默低头偷笑,感谢世子爷身边这帮好兄弟当刀,不费他一兵一卒,成功让世子爷认识到了两人之间的巨大鸿沟。
沈淙洲面色铁青,过去时常唠叨规劝世子的习惯到底一时改不了,当着众人的面说道:“世子何必来这种地方糟蹋自己?”
一句话说完,他便知道自己错了。
世子冷笑一声,怒道:“我来喝酒听曲子,怎的就糟蹋自己了?别人还没怎么着呢,沈大哥先糟蹋起我来了?嫌我名声难听,你又何必跟着我出来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淙洲没想到一句话便触怒了世子,他其实想说的是让世子与邓利云等人保持距离,别随随便便跟这帮纨绔们厮混在一处,没得坏了自己名声。
话没说完,就被世子给打断了。
“沈大哥既瞧不起我的兄弟们,也觉得如意馆玷污了你,就当我今日请错了人,不该邀请你来,是我错了!”
独孤默趁机落井下石:“世子息怒,沈公子只是看不惯世子喝酒听曲子,也没别的意思。”他内心倒是很赞同沈淙洲的举动,敢把邓利云从世子身上撕下来,只不过撕的不太委婉,方法不够巧妙而已。
沈淙洲气的快要说不出话了:“你……”
独孤默看似句句为世子着想:“世子一片好心邀请沈公子出来玩,沈公子又何必扫了世子的兴呢?”实则每句都在暗暗指责沈淙洲不顾忌世子的感受。
沈淙洲出入沙场,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栽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身上,环顾满屋子神色各异的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还是蕊蕊伶俐,见气氛不妙,当即柔声道:“世子难来看奴家,奴家已经心满意足了,世子见到蕊蕊难道不高兴吗?”
“当然高兴!”哄得世子在她面上香了一口,她才向沈淙洲赔礼道歉:“让沈公子不高兴,都是奴家招待不周的错。奴家这里虽然没别的好东西,但酒水点心却也是一绝,不如沈公子先尝尝,再听奴家弹一曲?”
沈淙洲借着蕊蕊递过来的梯子落了座,浑身都不自在,但着实珍惜与金不语出来的机会,难免要低声下气哄她一回:“方才是我冲动了,你莫气。”
金不语接过蕊蕊递来的香茗饮一口,也不想闹的太难看,一语双关道:“沈大哥,咱俩就不是同一条道上的马车。”
沈淙洲忽然理解了金不语拒绝他的那段话,与他拒绝万家提亲还是有区别的,视万芷柔如亲妹妹不过是客套话,而世子视他为兄弟却是肺腑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