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岭近云霄
而在听到白起的这一句之后,嬴月不禁轻轻眨眨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鸦羽般密集的睫毛被泪珠所打湿,有些迷茫道:“我……哭了吗?”
在听到白起说起这件事之前,嬴月对于自己哭了这件事根本察无所觉,丝毫没有意识到,整个人就是在不由自主的掉落泪珠子。
随后嬴月抬起因泪水而有些朦胧模糊的双眼,目光看着白起,有些空茫。
但是在心中却是忍不住的思索起了一个之前都没有注意过,或者也可以说是全然被忽视掉的问题。
——白起之于她,到底算是什么呢?
嬴月一直以来都坚定不移的以为着,来自卡池之中的大家对于她而言是一样的。
但是,她今日有些恍惚的突然间发现,似乎……白起于她,与其他人有所不同。
现在回过神来重新想一下的话,至在是否愿意留下在她身边的这一问题之上,如果其他人想要离开,她应当是会微笑着尊重祝福,然后在心底将那一段曾经相识过的缘分封存起来珍视。
可是白起……在知道白起想走的前提之下,她还是去做了最后的挽留。
做了……不会对其他人做的挽留。
在这个时候,嬴月倏地就想起当初在白起决定留下来的不久以后蔡琰曾经问过她的那个问题。
而此时再回想起来的话,似乎当初琰姐姐在问她的时候,语气之中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当初并没有意识到这份试探的她回答的毫不犹豫。
可是如今,嬴月有些惊恐的发现……
她好像再也没有办法如同那时一样,心怀坦荡、毫不避讳的说上一句喜欢白起了。
——相较于其她人而言,她对白起的感情之中,多出了一份不纯粹的东西。
时至此刻,雍州终于意识到自己对于白起的喜欢,是男女之情。
但是虽然心底因为偶然发现此事有些恐慌,但嬴月的心中对此事却有些并不是感到很意外。
因为仔细想一想的话,她会喜欢白起,好像真的是在过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了。
——在她处于最绝望的困境之中,只能任人宰割,无助的在心中求神拜佛的时候,是白起从天而降,救她于水火之中。
虽然她也曾经因为白起看着冷漠而对她心生害怕。
但是,其实在最初的时候,白起……就是她心中的大英雄。拯救了她的,宛如天神般的大英雄。
正因为她喜欢着白起,所以在那时才会私心的问他那个问题。
……她不想再也见不到他。
而在这一刻,雍州心中所恐慌的是,如果白起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会不会觉得她……很恶心?
她想要白起留下的心思不纯。
而更为讽刺的是在此之前她竟然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
雍州有些分不清这是否是心底最深处的潜意识在抵触暗示自己不要往这方面去想。
……只要连她自己都意识不到。那么白起也就永远都不会知道,也就不会因此而厌恶她。
——被人抱其有那样的想法,这是何其不幸之事。
思及此,嬴月心中忽然就升起一种想要迅速逃离这一方天地的冲动。
如今发现自己心中不该存在的想法的她根本没有办法再继续与白起共处一室。
随后,美貌的女垂了垂眸子,不敢再看白起的眼睛与他对视,声音轻轻的说了句,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之后,在一句话音落下后,嬴月逃一般的快步走出营帐,仿若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只消她们上一点,便会倾刻间将她吞没。
-
而离开营帐的雍州不知道的是,在她错身离开,将背影留给白起之后,英毅的青年看着她走出去的身影目光之中是多么复杂的情绪。
白起抬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处,感受着那里比以往要剧烈的多的跳动,眼睑微敛,声音低低的再度轻念了一遍那个名字,“嬴月……”
半晌,青年闭了闭眼,眉宇间隐隐浮现出两分痛苦之色,他犯了最不该犯下的大忌,
——他对自己的主君萌生出了本不该存在的妄念。
可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呢?白起发现自己对此事完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知道他的感情再也压抑不住如同潮水一般倾泻涌出,冲溃内心的防线是发生在刚刚的一瞬间。
打开这一开关的是嬴月的眼泪和她说……心疼他。
明明他的心中知晓这件事情即便是换上另外一个人嬴月也是会持有这样的态度。
——他们这些人,无论是谁,在嬴月眼中都是一样、没有任何差别的。
但是却仍然会因此而有所感到窃喜。
简直卑劣的无可救药。
而在惊觉这一点以后,白起终于明白为什么在见到嬴月之后,他第一反应是要和嬴月解释他之所以要坑杀那十万人的原因。
明明他不是做什么事都会解释的性格,甚至可以说他是一个相当固执己见,认定了什么就一定会坚定自己的想法的人。
在由系统交给他的那段伤痛记忆中,他和自己的君王意见相悖,产生不合的时候不在数,就比如导致王上对他说出那个八个字的那件事之中,他便是自始至终坚持着不可发兵,而王上反之,最终兵败,而再之后,则就是他被赐死于杜邮。
但是嬴月呢?在面对嬴月下意识的就想去进行解释,其实也不过只是因为……
——他的私心里,还是不想让嬴月觉得他杀人不眨眼,因此对他产生嫌隙的。
——何其可笑,他这样的仿佛生来就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刽子手,竟然还妄图在干干净净的嬴月那里留下一点好印象。
白起突然间想起来了。
或许,早在当初嬴月第一次开口问他“疼不疼”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悄然无声的倾向到了那个眼中泛着盈盈水光,总是目光怯怯的看着自己的姑娘身上。
只是他对这一切却全然不知。
而雍州不会知道,也万万不会想到,被她一心信任着的,毫不设防备的,朝夕相处着的自己,心中也会对她升起龌龊的想法。
……他其实和那些贪图嬴月美貌的男人,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
快步从营帐中走出来以后,嬴月一股脑的走出去老远,也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走,但反正心中唯一的一个想法就是要离白起所在的那个营帐远一些。
只要是符合这一点,去哪里都可以。
毕竟,周遭这一带的豫州范围内,都是她的雍州军的驻地。
而正当嬴月正低头随便往哪个方向走着的时候,脚边忽然之间迅速的掠过什么,惊了心不在焉、整个人完全在走神的小姑娘一大跳。
“呀。”
陡然间被惊到,嬴月不禁有些反射性的捂住心口。随后惊疑未定的美貌女抬眸向周遭望去,最后在脚边看到罪魁祸首。
“吱吱。”在那双漂亮的丹凤眼落在身上的时候,脚边不远处的那只黑色看上去有些过分肥硕而又大只的老鼠警惕的吱了两声,随后看她应该没有着自己动手的打算赶忙的跑掉,看上去倒是意外的灵活,和那肥肥的身子完全不相符。
而看见那只大肥老鼠就这么跑掉,雍州也是有些松了口气的拍了拍胸口。
随后长长的舒了口气,觉得自己现在倒真的是像是做贼心虚,稍微有上那么一点风吹草动便风声鹤唳,生怕自己那点不为人知,也不能够为人知的小心思暴露出来,展现于人前。
只不过……那只老鼠是否有些太过于肥硕了?而且,军营之中出现老鼠……这算是实属常事吗?
嬴月抬头向四周环望了一下周围,周遭的看起来都是很普通的营帐,应当也都不是放粮的粮帐啊?
美貌的女不禁微微拧起好看的眉头,感觉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但是具体的不对之处,她又不是很能够说得上来。
于是嬴月在心中默默将此事记下,准备回头再看到霍去病或者孙策的时候问一下他们两个。
至于白起……她现在正是心虚,觉得无颜以见对方的时候呢。不故意躲起来避着他走都算是好的,又怎么可能主动送上门去使得暴露的机会增添的更多?
即便她的心中不敢奢求白起也会喜欢她,但最起码的……嬴月不想在那双往日看她时总会带着点点温柔之色的眼眸中看到嫌恶。
所以,就努力的维持好现状吧。
-
翌日。
在目光范围内捕捉到勾肩搭背,在一起不知嘀咕着什么的孙策和霍去病之后,嬴月顿时间就喊住他们两个。
嬴月原本是想问他们两个昨天自己看到的硕大的老鼠的事情,只不过在看到两个大年在被自己叫住以后瞬间宛如被扼住了后脖颈的猫一般,面色上隐约有两分鬼鬼祟祟模样,于是到了嘴边的话音不禁一转,“去病,伯符,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嬴月这样问,方才还有些微微缩着身子,仿佛只要佝偻下来就能够把自己的存在感给降到最低的孙策和霍去病顿时站直了身子,动作整齐划一的同时摇头,表示他们两个很乖,什么都没想做。
毕竟他俩想去看白起打听一下昨天嬴月把霍去病给赶走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有没有挨骂这种事情总不好和自家主公说啊。
而且州牧昨天特意的清了场子那不是摆明的不想让他们知道吗,所以自然这种事他们又好奇就只能够去问同为武将的白起了——但到底是州牧没想透露的,所以他们也其实就只想问个大致的嬴月的反应,而没想打听个中细节。
……好吧,说的坦白一点,其实就是他们想知道历史上战无不胜的大秦战神是不是真的挨骂,甚至挨打(?)了,这件事对于他俩来说真的很重要。
——谁让他们都是平时也没有赢过白起的可怜苦命人呢。
也就是想要在这种特殊的关头对他发去一点点的“慰问”啦。
在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的注视之下,原本约定好了打死也绝对不会把自己想做的事情让自家主公知道的两人一瞬间将所有全部倾吐而出。
之后,嬴月就眼睁睁的见证了一场“友情的破裂”,只见泄露情报一个比一个快的两人先是大眼瞪小眼,看向彼此的目光之中充满了不可置信,随后在相互注视半刻之后,又一齐的重新转头望着自家主公,开始卖起了队友——
孙策一把将锅全部都扣到小伙伴的头上,道:“主公这事儿去病才是主谋,我充其量就算个从犯,要不是他拉着我来我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霍去病瞪大了双眼,反驳道:“什么叫全都是我拉着你来的?脚长在你身上,你要是抵死不从我还能硬把你扛着过来吗?”
随后像是忽然之间想起来什么,霍去病立刻补充道:“哦,对,月妹我跟你说,伯符他超过分,他还要跟我打赌说你肯定没有骂白起,因为你根本就不会骂人。”
嬴月:?
她不是很能够理解他们两个这是在想什么。但是只针对这个问题的话……
嬴月想了一下,道:“我会啊。”
一听到她这句,两个差点就要又一次扭打在一起的大年顿时齐刷刷的将目光探了过来。
顶着两人奇怪的目光,雍州则是反问了一句,“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啊?”
随后,在他俩的打岔之下,嬴月终于想起来,自己最开始的时候之所以要叫住他们是因为什么,于是不由得开口问道:“我昨日,在军中见到一只很大的硕鼠,军中时常会出现这些东西吗?”
听到嬴月这句,正在拍着霍去病的孙策停了一下手中的动作,回道:“不能说太寻常,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吧,如果有的兵士营帐弄得非常脏乱还放食物的话,吸引来这玩意儿很正常。”
“是这样吗?”听此,嬴月却并没有全然心情安定下来,而是那张美丽的面庞上面带沉思之色,道:“但是我现在的那只,真的很大……”
说着,她抬手比划了一下昨日自己亲眼所见的那只老鼠的长度,而这一比划也是直接将孙策和霍去病给比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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