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岭近云霄
而这样的一个消息,霎时间就听得青州牧眼前一黑,然后紧接着竟是咳了一口血出来。
看得线人登即脸色一变,骇然大惊。
随后青州牧摆摆手,让他下去,他需要自己安静一会儿。
之后正在线人要离开前,青州牧忽然之间想起了什么,又赶忙唤住他,道:“既然你是前线军队那边回来,军中大多感染奇怪疾病,那么你去医馆找最好的大夫看看自己有没有也感染上恶疾,若是有的话记得赶忙医治,这其中产生的花销全部挂在州牧府下。”
“是。属下明白,谢谢大人关心。”线人语气恭恭敬敬地应着青州牧的话。
由于这些噩耗般的消息给他所带来的打击实在是太过重大,以至于青州牧完全没有去看线人的神色,因此也便错过了看似一切态度恭敬的线人一瞬间看着他的眼光之中闪过怨毒之色。
而之后,在线人离开他这边的两日以后,青州牧的新的噩耗出现,
——他的青州内部,精准一点的来说应当是东莱郡范围之内,也逐渐的开始出现了现任所汇报的前方豫州的青州军之中所出现的奇怪病状,而城中大夫无一人能够救治此症。
甚至在几天之后,城中还有两位大夫也同样深染这样的怪病。
而到这个时候,这件事情也终于彻底地走到了青州牧的眼中,因为在东莱郡才刚出现前几例这样症状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向他的身边汇报。
毕竟在现在这样的缺粮的年头,平民百姓平日里为了活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敢吃,只要吃不死、能活命,对于他们来说也就足矣。
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以为这也就是又有百姓乱吃东西而吃坏了肚子。
——发热,呕吐,上吐下泻这些都很符合吃坏了东西又或者食物中毒所会产生的副作用。
即便那些百姓自己声称,他们没有吃什么奇怪的东西,但是对于平日养尊处优的官员们来说,他们现在吃的日常里的东西就已经很是奇怪,所以由于这一双方相互认知差异的缘故,最初这件事也就被这么的给“忽视”过去了。
而至于说此事真正引起东莱郡官府重视又是什么时候?那则已经是城中第一次死人时间的事了。
死的便是突然之间这样无缘无故得了病的人,且不止一个,而是接连数位,这才被真正注意,然后汇报到青州牧的头上。
只是这东西传播的速度离奇的快,短短不足十日的时光之中迅速的喷井式爆发在整个东莱郡蔓延至周遭几个郡县,但万幸的是,仅限于此。
由于青州牧及时当机立断的让人对东莱郡及其出现了这一奇怪病症的相关郡县施以封城处理,城中只许进不许出,也算是止住了再向外的扩散。
青州牧突然之间下了这样的一个命令,自然也是在百姓之中引起喧哗,真正有大胆的百姓一起组织着到官府门前聚众讨求凭什么不让他们出城的说法,毕竟他们谁都不想在城中等死啊。
——达官贵人们倒是该跑的全跑了,留在他们这些无助百姓,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由于当年那起蝗灾的缘故,这两年来东莱郡。这边的百姓们生活质量本身就并不好,而如今又在被自己随时可能身染不治的绝症的恐慌之下,城中的百姓们挥着已经许久未曾动用过的锄头每天为读者官府的行政官员们。
蹲坑的架势似乎随时就能够和这些“要逃离东莱郡的狗官们”同归于尽。
而这件事发生以后,还是青州牧现身说法,安抚百姓们在封城的这一段期间内,官府之中绝对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离城。便是他这个青州牧也不得例外。如此以身作则之下,倒也算是微微止住了些许城中掀起的恐慌,毕竟,
——只要这些达官贵人都还没跑,那么他们也就还没被放弃。于是大家也就放下了手中的“家伙”,在青州牧的指挥下回到家中,没事不要乱出门。
而在下达了封城这一命令、安抚好了人心涣散的百姓们之后,紧接着青州牧又召集全城的医生,甚至是发放调令从其他郡县之中召集当地有名且素日里名传医德颇高的医者入东莱郡。
但是彼时东莱郡之中有医者死亡的消息不知怎样的已经传了出去,所以外地的远离这已经被这奇怪的怪病给“包围”的东莱郡及其周边几个郡县的大夫们大多都并不愿意来这里,
——谁又能够说得清,她们就一定有人能够有医治这并出现都不知是如何出现,连个下手方向都没有的怪病的法子呢?而没有治这病的法子,那么早就是延伸出了另外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
——谁又想死呢?
是以在这样的前提之下,那些青州之下各郡县的医者们对于青州牧好不容易传出来的调令全部都呈现一种抗拒态度。
甚至更有甚者,害怕自己当地的官府为了完成青州牧下达的命令,所以派出衙役来抓人强行把他们给绑去东莱郡那边,有人直接就试图离开青州以避免自己被硬性“逮捕”到东莱郡给城中患病百姓看病,“逃”到了临近的徐州地区。
而当时那名医者所跑到的徐州位置刚好是林清芫正处于的县城,刚好是在城门口,和这慌慌张张的大夫撞了个正着。
因为他这做贼心虚般的面容,所以这名医者当时就被林清芫给注意到,特意让人仔细盘查了一遍。
原本在嘱咐官差进行此事的时候,她都已经打算好让人随时将这鬼鬼祟祟,贼眉鼠眼的医者给扔进大牢——她一开始是以为这大夫是因为在青州犯了事儿,所以才逃到徐州的。
只是在后来的一番盘问之后,才惊觉青州竟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于是赶忙派人去调查青州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后又让人给扬州的嬴月传了个消息,让她也稍微注意着一点。
而在徐州和扬州这边对青州发生何事开始进行调查之际,青州牧则是处于对这怪病的束手无策,而那些外面的医者又因为怕死而不愿意配合过来研究病情的焦头烂额之中。
在一片各种混乱的让人无比头痛的消息之中,对于青州牧而言,更大的噩耗再一次出现——他的独子也忽然间罹患这怪病。
而在隔着门询问儿子他最近这几天是做了什么都去了哪里,得到儿子的回答以后,青州牧终于想起来什么事情,
——青州这陡然间出现的大巨变,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因为那名将前方青州军得此怪病的消息传回来的线人回到青州以后发生的。
于是思及此,这一段时间都处于剧烈的焦头烂额之中,猛的想起这一件重要之事的青州牧顿时就派人去找这名线人,然而在找到他的时候他的尸体都已经有些开始发烂了。
不过这线人倒是留下了一名绝笔信,心中他承认了是他将那怪病给带了回来,而他之所以要这样做的原因就是为了报复青州牧,因为他和青州牧之间有着仇,或者更加准确的说是他和青州牧与青州牧的儿子之间有着仇——他的妹妹是死在这对父子手上的。因为生的美貌所以被青州牧的公子给看上,想要将其纳为小妾,可他的妹妹并不愿,他也不愿妹妹做妾,回绝了这无理的要求。
可青州牧的公子偏偏又看上了什么,就一定要得到,所以便强抢了民女,而他的妹妹是个烈性子,所以直接在洞房夜要杀青州牧公子和他同归于尽,只不过在“争执动手”间因为男女力量差距悬殊,所以未猛得手,最后只有她一个人死去,青州牧家的公子只是受了些伤。
但是这件事却没有就这么的结束,疼爱儿子的青州牧对这件事感到很是恼火,于是在看着从小到大没有吃过一点苦头的儿子身上的伤痕之下当年还算年轻的青州牧在冲动之下做了一件糊涂事——派人去在夜间放火烧了那姑娘家,送她的哥哥也一起去死。
只是青年当晚刚好起夜逃过了这一死劫,之后怀揣着怼青州牧的怨恨,找寻了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独来独往没什么亲朋的男人杀死顶了对方的身份,之后去投了军,伺机等待着给妹妹,也是给自己报仇的机会。
而直到不久之前的青州军之中,突然之间出现的那奇怪的怪病,让他意识到自己终于有了报仇的机会,只要他也得到这怪病,然后火速的赶回青州,就有机会将这病魔传给害得他们一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也不知道是想让青州牧死个明白,还是要满足自己的报复心理,让青州牧也知道痛,线人这封信的内容写的很全,只是言语间包含着深深的恶意,看的青州牧不住的手抖。
这件事情距离如今发生要有多久了呢?好像是有近乎十年了吧?他记得那还是儿子年仅十四岁,正值纨绔恶劣习气最重的时候的事情,而在那之后,他终于决心拿出家法来,好好的教育了一次儿子——他平时再怎么不学武术他这个当爹的也都认了,但是类似于这种事情,今后绝对万不得再次发生。
可木已成舟的事情确实无法改变,他的确是因为自己的私欲做下一件大错事。
被这封信件给勾起尘封的那段自己最不想起的回忆,青州牧不仅有些痛苦的闭了闭眼,他当年种下的因,如今结出了极大的恶果。
可是这个人……又为什么要祸及整个东莱郡?那些被无辜牵连的人又何至此啊?
为官接近三十载,青州牧从来都不自诩自己是一个什么为官清廉,爱惜百姓的好官,恰恰相反,他向来都是将平民百姓给当韭菜,能压迫就可劲儿压迫,为自己换取利益,贪污腐败这些东西他一样都没少干过,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当官就是想让自己过更好的生活,这有什么错呢?
——而且这些不都是每一个当官的人都会做的事情吗?
但是虽然贪官污吏做的事儿青州牧都做过,可这些年以来,他唯一做的一件能够算得上是“大错”,触犯了底线的也就只有这个线人兄妹的事情,那一把大火并没有烧尽他心中为数不多的良心,反而是在那件事之后,青州牧猝然惊醒一件事——他为人,得有一个“底线”,要不然恐怕最后他会变成一个自己都害怕的模样。
可青州牧犯归犯那些天底下大多数当官的人都会犯的错,但是在“大义”这类的事情之上,他的心中还是有着一杆秤。
他一人当年所错事,以至疫病席卷全城……不,是弥漫多城,这太重了。
他承受不起。
这样的事情若是记录在史册之中,他是要遗臭万年,被骂千古的。
——像是他们这样的人,谁不希望自己是名垂千古,青史留名,往后后世之人提起来不说人人夸赞敬仰,但也是希望被提名的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啊,那个人挺厉害的”。
可是现在呢?
恰恰相反了。事态和他所期待的方向完完全全的背道而驰。
而正所谓祸不单行,紧接着在这一个又一个的情况极为糟糕的消息之后,不久后,青州牧又收到了,手底下人传回来的一个足以在天下间引起些许变故的消息,
——荆州牧,奉迎太子了。
他奉迎了那位老皇帝在世时亲自所立,而之前勤王活动之后却不知人去哪里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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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主公和其他各州州牧现在所打的旗号都是替老皇帝报仇,所以要攻打豫州,诛杀南平王。但是这位荆州牧却是不声不响的赢了老皇帝所立下的太子,奉迎周朝的‘正统’,看样子他这是想要走先尊奉太子登基,然后再让太子承认自己能力不行,所以禅位于荆州牧都路子啊。”
北地郡这边,甫一收到外面传回来的荆州牧接迎太子回荆州这个消息,于是留在家中这边的谋士组们顿时间就火速的拉了一个小会议进行商讨。
不过其实说是谋士组其实有些不大准确,因为这里面如今在场的最起码刘备就不是专攻谋士这一职业的。
“如若是说起荆州牧接迎太子至荆州,奉其为尊这一行为……”
听到刘备开口说这个,在他们自己的世界之中同属于“一个阵营”的诸葛亮则顿时显得很有默契的接口道:“有点熟悉。”
说着,一接一搭的两人目光很是默契地朝着一个方向望去那里的几个人——那里坐着的赫然正是曹魏的几个谋士。
顶着这俩人朝这边方向看过来的目光,由于死的太早所以不知道这又是个什么事的戏志才顿时就理直气壮的凶道:“看我们这边干什么?”
而他的好友国家则是一如既往的接他的茬,点头道:“就是,你们蜀汉难道就没人可以看了吗?”
郭嘉活的要比戏志才久上不少,自然是明白诸葛亮和刘备这俩人是在打什么哑谜,但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毕竟他俩在暗示的那件事主意又不是他出的。
而听到俩病秧子如此理直气壮的凶人,荀攸则是轻咳了一声,从着这一行为的实际效果性出发开口道:“奉天子以令不臣,奉主上以从民望[1],从理论上而言,荆州牧的做法是很正确的行为。”
虽然说这两条曾经他们大魏适应的策略并非有哪怕一条是他所提出来的,但是这说是和他没关系是真的完全没关系,可若是说和他有关系,也未尝不是能扯上一点关系,谁让这两点的后者提出来的那个人刚好就是他小叔荀彧呢?
所以在面对蜀汉二人组的指指点点之下,他自然是要努力挽尊。
而本该处于这一事件风波眼的荀彧则是面带着优雅的微笑,看上去是一如既往的温文端庄,好像在被戳脊梁骨出“缺德”主意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不过心脏到底还是心脏,虽然面上看着一派君子谦谦之,说话的语气也温和,但是说出来的内容却是有点戳心窝子。
只听隽雅的君子面带微笑的看着刚刚将目光投注到自己方向的两人,道:“说来惭愧,其实当初我们可以奉迎天子,也不过只是占有了一个有着一州之地的先机而已,并不能够值得称赞。”
听到荀彧的这句,国家顿时就有些忍不住的将头埋到身边好友的肩头上强行憋着自己想笑的冲动,所以说是谁说君子没有脾气的?温文的君子毒舌起来的时候那杀伤力才更大。
荀彧方才这话,分明就是在往刘备的心口上捅刀子,暗指,
——他就不信刘备当年心中就完全没有当初过如同这般的想法,只不过便是有千般想法,他也只能够想想。谁让当年刘备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地盘,便是想要奉迎天子也奉迎不了啊。
——当年刘备那样的条件,他想要奉迎天子,便是他第一个赶到天子的身边,想带天子走。可那时还年幼的天子会愿意跟他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四处去漂泊?那必然不可能。
这波可当真是……杀人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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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看着双方之间简直好像下一秒就能够吵起来的局面,今天和自家夫君一起过来参加这个会议的黄月英顿时就是翻了个不雅的白眼,心中实在不明白,都到了异世都已经这么久,而且有些记忆明明是没有亲身经历,而是只来自系统,他们这一天到晚有什么好吵的。
随后在朝着刚刚“争执”的几个“幼稚鬼”翻白眼过后,黄月英转过目光,看向今日现场之中,原本和她一样都不该在场的另外一个人,语气正经的询问道:“孙先生,您对于如今这场始于豫州,如今却意外在青州扩大蔓延的病症有什么头绪吗?”
听到黄月英的这句问话,老先生微微地摇摇头,道:“我并没听闻过有这样的病症。或许如今豫州所发生的奇特之病,在我们的世界之中,一直到我所死亡的那个时间为止,都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疾病。”
“而且,”随后孙思邈又补充道:“有关于从外面传回来的
消息中所描述的病情的反应,只依照这般的反应来看,也并不能够妄自推断是什么样的病症,能够产生这样反应的实在是诱因实在是太多了。未曾亲眼所见,我无法妄加判断。”
“或许,我应当去一趟青州才是。”孙思邈道。
“听闻如今青州牧正在遍寻医者,凡是医者愿意一试能否诊治此症的,接当欢迎。”
“不行!”听到他这句话,刚刚在问他问题的黄月英顿时就反射性的说了两个字。
随后她又摇了摇头道:“这太危险了。”
紧接着她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这真的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单单说是孙思邈去青州看诊病人,这件事情本身就潜藏了诸多危险性,现在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这奇怪的病症究竟是如何起来,只知晓此病症蔓延速度极快,而且在当下是无药可救,几乎一旦患病,那么则是必死无疑。
黄月英不是想怀疑孙思邈的医术,即便是没有系统那边的强调认证他的医术是何等高明,平日中大家对孙思邈的医术如何也都是有目共睹。
她怀疑给予孙思邈一定的时间,他能够救治这一病症吗?毫无疑问,是不怀疑的。
但是如今这奇怪之症,扩散蔓延速度如此之快,她难免忍不住担心,万一孙思邈在去了那边没有多久,便也被同样感染上了这不治之症呢?而一旦染病,那么孙思邈则就没有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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