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妖娆
男人蓦地抓紧了手中的大刀,不知该不该信那苏家大公子的话。
就在这时候,不知从哪里忽然破空而来一支急箭,伪装成悍匪的人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之下,短箭插入了为首男人胯下黑马的马腿上。马儿吃痛,凄厉地嘶叫了一声,几个激烈的踢蹄,把身上的男人甩下了马。
男人堪堪稳住身形才没摔得太难看。
这个时候,两边山坡之上忽然冒出了数十个墨绿劲衣,蒙着脸的人。这数十个绿衣人,个个都挽着弓弩,箭尖向着那些个悍匪打扮的定淮军。
男人震惊地瞪大了双眸,这些绿衣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们在一刻之前都还潜伏在山坡上边,他们又匿藏在了何处?!竟在他们之后又上了山坡?!
目光落在那些人身着的绿衣上,有些明白了这绿衣是伪装,潜伏在草丛中也难以发现。恐怕这些人早已经料到他们会在此埋伏,也就先他们一步埋伏在近处了。
在一众蒙面人之中,有一个没有蒙脸的黑衣人,他伫立在山坡之上。
男人与其对上了目光。
远远望去,虽看不清对方的神色,但也能感觉得到对方那种凛冽锐利的目光。
苏蕴听到了外边的动静,掀开了帷帘往一旁山坡上望去。
映入视线中的先是一众绿衣人,然后才是身穿黑衣,挺拔的站在山坡上的顾时行。
山坡上风大,吹得他的衣袂胡乱飞舞,就是向来一丝不苟的墨发,也有几绺发丝随着疾风乱舞。
苏蕴心头似乎乱颤了一下。
她竟觉得比起平日寡淡的顾时行,今日冷峻的顾时行却是很顺眼。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山坡之上的顾时行朝着她投来了视线,四目相对,她心底之下好似比起平时多了抹不一样的信任。
他朝着她做了一个手势,抬起的手,微微往下压。
苏蕴会意,把帷帘放了下来。
嘴角浮现了淡淡的笑意。
初意忙道:“姑娘,那好像是顾世子!”
苏蕴看向她,轻声道:“所以我让你不要慌,接下来,不管外边如何,都不要往外看,若是发生些什么,那些场面皆是你我承受不了的。”
顾时行方才的动作,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马车之外,苏长清看了眼一众绿衣中黑衣的顾时行,腹诽道:就知在他六妹妹面前耍帅,只让暗卫穿那一身丑得刺眼的绿衣,他自己怎么就不穿?
虽如此腹诽,但脸上也因他及时赶来而露出笑意。
看见顾时行,苏长清不禁想起今早从宅子出发之前,顾时行喊他去听探子探回来的消息。
有探子回报,说是驻扎在黄土坡的五百定淮军,有百人在深夜出了营地,朝着周家庄的方向而去。
苏长清惊愕顾时行竟然不声不响的做了这么多的准备,竟然连梁邕从韶州带来的定淮军在何处都知道!
而且还已经盯上了!
顾时行让他尽管去接人,旁的事让他来做。
想到这,苏长清觉得顾时行确实可靠。把六妹妹托付他,是正确的选择。
苏长清收回了目光,看向前边的落了马的男人,高声道:“定淮军是铮铮铁骨的热血儿郎,不仅骁勇善战,也曾让蛮族闻风丧胆,可如今却是助纣为虐干这些抢人的下作勾当,竟连脸面都不要了。”
话到最后,感叹道:“本是铁骨热血好儿郎,却奈何要做贼?”
苏长清的一席话说进了那些人的心里边。
他们从军,想要做的是建功立业,而不是假扮成悍匪拦路抢人,可军令如山,不能不从。
这话也说进了对面男人的心里,男人握紧了拳头,冷笑道:“我们不认识什么定淮军,你硬说我们是定淮军,总该不是想借我们来陷害谁吧?”
上方风声呼啸,同时传来冷漠得没有什么起伏的嗓音:“定淮军截杀朝廷命官,视同谋逆,可即刻射杀,再查明身份,诛杀三族。”
只是帮自家世子抢个人,却会牵连家人,有人慌了。
顾时行唱黑脸,苏长清唱红脸。
趁着他们心思动摇之际,苏长清开口道:“时下弃械投降,只当定淮王世子派遣你们抢人,从轻发落,流放北境,祸不及家人。”
一百人,已将近有一半的人蠢蠢欲动,有想放下兵刃的动作了。
顾时行面色沉静,不二话,伸出就取过一把弓弩。拉了弦,箭尖对准其中一匹马,蓦地一松手,短箭离弦,“咻”的一声,不过一息就废了一匹马。
他这么一出的下一瞬 ,顿时有人服软了。有人翻身下马,把手上的刀扔到了地上,举起了双手。
有人起了头,陆陆续续地也有人下马缴械投降。
为首的男人大声骂道:“你们这些孬种!”
苏长清依旧是一副温润之色,他看着男人,轻悠悠的道:“你大可硬撑着,你既是他们将领,那么身份也不难查。待诛杀你之后,再循着你的身份寻到你的故乡,三族皆受你牵连,视同谋逆。”
男人双手顿时握成了拳头。
死对从军之人或者不可怕,可怕的是家人无一幸免。
男人硬抗之际,顾时行擅会观人心理,再拿了一支短箭放在了弦上,对准了那个男人。
在男人失神间,瞬间松了弦。
短箭瞬息射中了那男人的小腿,男人吃痛“啊”了一声,单跪下在地。片息后,咬着牙抬头等向上方的黑衣男人。
顾时行把弓弩给了一旁的墨台,负手而立,清冷倨傲的俯视底下的人,毫无感情的开了口:“今日在这丧命之人,皆以谋逆之罪来定。”
没有投降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全部人都下了马,扔了刀举起手。
为首的男人绝望地闭上了双目。
最后的倔强却在全部人投降后溃败。
紧紧捏着拳头的手最终还是放松了下来,把刀扔了。
两方僵持了几乎一刻,终兵不血刃定了胜负。
苏长清和顾时行的一部分人去把兵器都缴了过来。
顾时行从坡上下来,疾步地朝着马车走去。
苏蕴听到了一声“时行”后,掀开了车窗的帷帘,望了出去。
顾时行在车窗旁停了下来,方才还面色冷冽的人,时下多了淡淡的笑意,与她低声道:“你的选择,不会亏的。”
言外之意——再嫁我,你不会再吃亏的。
苏蕴对他抿唇笑了笑,然后把帷帘放了下来,坐回了马车内。
想明白了他意思,无奈地摇头一笑,或许嫁入侯府,也不会再像上辈子那么难熬了。
看到放下的帷帘,顾时行收敛了淡淡的笑意。
顾时行看向苏长清,冷静的启口:“旁人留下处理后续,你我先行快马把六姑娘送回金都,届时趁着消息还未传回金都,你与我去寻梁邕算账。”
话到最后,不自觉地摸了摸手中的佛串,但黑眸却泛出深沉冷意。
第54章 他的目的。
金都城。
近来皇城最大的妓院春风楼来了一批异域舞姬。舞姬那腰又细又软,好似没有骨头一样,引得好色男人趋之如鹜。
为了挣银子,春风楼晌午过后就开始营业了。
尽管是白日,也是座无虚席。
梁邕倒是见识过多了,但本质好色,所以不妨碍他的兴趣。
坐在凭栏处,环抱美人,美酒葡萄,一样都不缺的梁邕,正酒色迷醉的望着一楼台上扭着细腰的异域舞姬。
这时,一旁也耽迷在美色之中的陈明阆,在端起酒杯饮酒之际,视线之中不经意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连忙揉了揉眼睛。
确定没有看错之后,忙与梁邕道:“梁世子,好像是忠毅侯府的顾世子。”
梁邕闻言,把怀中的女子推开,转头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顾时行只带着一个小厮从大厅穿过,走到了楼梯口,正往二楼走上来。
梁邕挑眉,嗤笑道:“金都城的人不都说这忠毅侯府的世子有多正人君子,从不沾酒色的吗?可如今看来,不过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比起浪荡外露的,我更看不起这种表里不一的。”
陈明阆也跟着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逐渐察觉不对劲,那顾时行上到了二楼,是朝着梁邕这方向走来的。
陈明阆眸子微转,提醒梁邕:“那顾时行怎像是冲着梁世子你来的?”
梁邕看向朝着他这边走来的顾时行。暗道他来金都小半年了,也从未与这顾时行有过正面冲突,他怎就冲着他来了?
总不会还急着七八年前的事吧?
若真是为了当年的事来寻他的麻烦,那也正好,他也借题发挥,到殿前告他一状。
梁邕抬着下巴,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顾时行,还把身旁的护卫挥开了。
陈明阆感觉到了来者不善,便默默地退开了这是非之地,躲藏起来后,低声吩咐自己的随从去大皇子府报信,就说忠毅侯府的顾世子来寻梁世子了。
陈明阆躲到了远处,盯着在他那位置上撩袍坐下的顾时行。想起了数个月之前,他闯了祸,连累得姐姐被皇后惩罚,姐夫被叱的事。
那事之后,姐夫去找他,也没有责骂他,只要他去做一件事。
让他接近定淮王世子,再有意无意地在他的面前提起苏家六姑娘是个难得的美人,还有就是忠毅侯府的世子若来寻梁邕的话,便立即派人通知他。
那边神色淡漠的顾时行,慢条斯理的在梁邕的身旁坐下。
梁邕目光扫了眼那在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点着的手,轻嗤一声后转头朝着凭栏下望去,看向台上的舞姬。
“顾世子可真来得及时,今日的舞姬可都是胡人,各个要模样有模样,要风情有风情,若是看上了那一个,就直接点,今宿我请客。”
点着扶手的长指一顿,开了口:“我来,是与梁世子算帐的。”
梁邕嘴角勾了勾,讥讽道:“没想到顾世子这般小心眼,七八年前的事情都重新拿出来说事。”
顾时行淡淡的道:“不是旧账,是新账。”
梁邕一顿,正在思索什么新账的时候,身旁的人倏然起身,在梁邕与其护卫才反应过来之际,梁邕就被人拽住了衣襟,整个人瞬间被提起,随即半个身子都掉出了凭栏外边。
尖叫声在楼上楼下同时响了起来。跳舞的舞姬,还有寻欢作乐的人都停了下来,一脸懵的四处张望,在看到二楼凭栏上有一个男子半个身子横出了凭栏,都相继变了脸色。
有人认出来了男子的身份,被吊在凭栏外的男子是定淮王世子,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把定淮王世子退出去?!
梁邕的护卫想要上前的时候,顾时行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什么威胁的话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