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姒锦
秋莲缩着脑袋不吭声,赵焕瞪她一眼,训道:“没用的东西,本王亲自去叫。”
……
宝音长公主尚未睡下,便得了楚王找太医为阮娘子请脉的消息,差点没气出病来。
赵焕这人素来我行我素,宠爱阮娇娇的事情更是闹得人尽皆知。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此番到天寿山祭祖,他居然也带了那个青楼女子。
“荒唐!这个楚王是连爹娘的脸面都不给了么?”
宝音想到这天寿山是父母长眠之地,而三弟居然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一时气血冲脑,嘴唇直哆嗦。
“去,把楚王给本宫叫过来!”
侍候跟前的小太监名叫焦融,听令应了一声,刚要出去,便听到白马扶舟的声音。
“且慢!”
宝音抬头看着他,愤怒未平,“舟儿,这不听话的东西,你还护他做甚?”
白马扶舟浅笑着摇了摇头,上前扶住宝音坐稳,又亲自为她端上参茶喝了一口,这才缓缓道:
“楚王殿下再有不是,还是大晏的亲王,叫来训他一顿,他仍是那模样,反惹一番闲气。母亲何必跟他计较?”
宝音气极,“那本宫便由着他胡闹不成?”
白马扶舟轻笑,“楚王胡闹,还不是纵容出来的么?陛下嘴上严厉,实则纵着,母亲常常教训,仍是纵着。楚王从未受过教训,便连就藩之事,如今也因陛下的病拖了下来。”
宝音从他的话里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目光一厉,“你是说……”
白马扶舟不动声色,淡淡道:“人啦,对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是不会珍惜的。母亲嘴硬心软,顾念亲情,多番纵容,再怎么教训都是无用,说一千,道一万,不如狠心行一事!”
说一千,道一万,不如狠心行一事?
宝音看着他,慢慢抿住了嘴角。
“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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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维仲春,雨露既濡,追念亲恩,不胜凄怆,谨用祭告,伏惟尚享……”
皇陵里的祭仪,规制十分繁复。祭品从猪、牛、鹿、羊、兔、鸡、鱼,到蔬菜水果等等物品,一应俱全,统共要占尽数十席位。
四更许,鞭炮声便震天地响,赵云圳三更便被人叫醒开始穿戴,皇太子、亲王、世子、郡王等各按祖制着礼服和祭服,依次排列唱名祭拜。
赵胤身着大氅厚靴,跟着祭礼队伍,拜、跪,拜、跪,几次下来,膝盖上的那一幅护膝竟然意外的好用,跪的时候地不硬也不会冷,对他这种有腿疾的人来说,俨然神物。
阿拾真是个奇女子。
赵胤听着祭祀的长文念响,脑子里全是时雍的笑容和身影……
山上风大,谢放悄悄靠近他,“爷。”见赵胤没有动静,谢放张望一下四周的文武官员,凑近赵胤的耳边,小声耳语了两句。
赵胤侧脸看他,微微摆头。
谢放低下眸子,默默退了下去。
这个小插曲,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等祭仪告终,已是晌午,早起的众人全都疲惫不堪,小太子赵云圳已经快要站不住了。
赵云圳今日最是辛苦,早早被人耳提面命了各种祭祀规矩,他十分配合,全程规规矩矩,宝音看他如此乖觉,总算有了些欣慰。
礼毕,宝音让人传话,今晚将在井庐设宴,犒劳远来的众位臣工。长公主的心意,没有人敢不遵从,只是赵云圳顽劣,祭祀后换下一身冕服,便倒在赵胤的炕头呼呼大睡,推都推不醒。
第502章 算计又算计
长公主设的是半素宴,主食配菜都相对简单,也符合清明时节的哀思。宴席上氛围很好,宾主按规制入席,没有歌舞没有热闹,只是寒暄一些家常,说些旧事。
这种宴席对小孩子来说,很是无趣,赵云圳坐到不到两刻钟,便开始忍不住打呵欠了。他端坐着,看了一眼赵胤,见他面无表情,鼻翼轻哼一声,表示了不满,又望向长公主,看到她唇角带笑,赶紧委屈地撇了撇嘴。
“姑母……”
宝音早已看透孩子的心思,略扫一眼在座的王公大臣,目光在赵焕身上定了定,偏头笑道:“太子今日受累了,若是疲乏,便早些去休息,你年纪小小,已能如此这般懂事,比你三叔强上许多。”
表扬赵云圳,顺便把赵焕给抓住来鞭挞了一下。
阮娇娇今日没有赴宴,但昨夜的事情,人人皆知,众臣闻言都有些替赵焕尴尬。
赵焕自己却是不甚在意,刚举起酒杯到唇边要喝,听到这话,嘴角轻勾,端起杯子朝赵云圳示意一下,漫不经心地道:
“太子是大晏福祉所在,关乎社稷,自然是要懂事一些的。三叔我就不同了,逍遥快乐人间客,若不摘花何处闲?太子莫要学我。诸位,见笑,见笑!本王自罚三杯,当是赔罪。”
不说给谁赔罪,他端杯仰头,一饮而尽。
接着,又以极快的速度连饮两杯,那模样哪里是表达什么歉意,分明就是馋酒的样子。
众人噤声。
赵云圳看向众人,一本正经地说道:“姑母谬赞,我还小,需要学习之处甚多,往后还须姑母和诸位爱卿提点教导。”
说罢,他又转向赵焕,脆脆的声音缓慢又稳重。
“三叔莫要喝醉了,身子要紧。”
赵焕略略扫他一眼,笑道:“多谢太子关心,三叔喝不醉。”
赵云圳眼波不动,点点头便起身,对宝音、楚王、荣王等分别拱手行礼,一板一眼地道:“诸位慢用,本宫先行一步。”
宝音看他行事有度,稳重大方,年纪小却端得住,脸上满是欣慰,含笑摆摆手道:“去吧,去吧,还是长身子的年纪,别累着。”
今日宾客彼此都熟稔,赵云圳离开,并不会影响什么,各自纷纷顺着宝音的话赞扬赵云圳懂事。
赵焕突然端杯站了起来,当着众人的面说道:“依我说,太子能被教导得这么好,天资聪慧,大都督功不可没。诸位大人都得敬大都督一杯,聊表谢意才是。”
说罢,赵焕双目流转,又似笑非笑地看着赵胤。
“我先来。水酒一杯敬大都督,感谢大都督为大晏培养出这么一个天资聪慧,才思敏捷的储君。本王先干为敬!”
话落,他仰头饮尽,将酒杯倒立一下,朝赵胤摊手示意,然后微笑坐下。
“大都督,请!”
今夜赵胤独坐一处,没有讲话,酒也只是略略沾唇,如今赵焕把他架上去了,这杯酒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了。
“楚王殿下有心了。”赵胤慢条斯理地说着,端起斟满的酒杯,抬袖掩口,仰头饮尽。
“痛快!大都督好酒量。”赵焕见状,哈哈大笑着,似乎意犹未尽,继续笑着撺掇别的大臣敬赵胤的酒,感谢他为大晏立下的汗马功劳。
原本赵胤是只老虎,又素有凶残狠辣的恶名,是没有人敢去招惹他的。更何况,陈淮眼下还在诏狱里看押着,这个案子还不知要牵连多少官员,又有多少人被抄家灭口呢。众人都忌惮他,哪里敢去敬酒?
现在有赵焕这么一个人起哄,情形又不一样了,不论是为了混个交情还是上前试探,很快便有人大着胆子,借机向赵胤敬酒。
当着长公主的面,又是这样场合,赵胤不便拒绝。他话不多,但来者不拒。
一来二去,赵胤喝得不少。
众人情绪渐渐松缓,放下心来。
宴会上其乐融融,这景象并不常见。
酒过三巡,赵胤放下酒杯,微微扶了扶太阳穴,酒气熏天地摆手。
“本座不胜酒力,要先行一步了。”
谢放赶紧上前扶住他,赵胤撑着桌沿站起来,先朝长公主赔罪,后又朝众人拱手。
“诸位大人,赵某失陪。”
宝音连忙叫焦融上前帮忙扶住大都督,却被赵胤客气地拒绝了。
井庐房舍众多,宴请前早已备好了客房,供皇亲国戚们居住,赵胤出得门来,便有小厮上前引导往住处而去。
夜风轻拂,凉入肌骨,檐下的灯笼泛着昏黄的冷光,井庐所有屋舍的格局大多相同,像极了宝音那个淡泊的性子,不同于前厅的觥筹交错,后院的厢房安静得出奇。
到了厢房门口,谢放看一眼赵胤,望向引路的小厮,“有劳了,烦请向长公主殿下复命,就说大都督已到住处,准备歇下。”
小厮恭敬地鞠身,“是。”
待他离去,原本醉酒的赵胤慢慢站定,望向谢放,淡淡道:“今夜井庐不论发生何事,都不必参与。有人来问,就说爷歇了。”
谢放点点头,应声说道:“属下明白。”
说罢,谢放站立一旁,赵胤越过他推开房门,刚迈过门槛,便停下了脚步。
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熏香,辨不出是什么香味。赵胤不喜地皱起了眉头,绕过翠屏,目光慢慢往前延伸,看到氤氲灯火里,帷帐低垂,风摇红影,锦被里一个身段玲珑的女子罗裳半解,黑发如缎,玉脸如桃,双眼紧闭着,满床凌乱的暧昧……
赵胤猛地掉头,“谢放!”
谢放听到主子声音不对,立马按刀推门进去,见这情形,他大为诧异,“阮娇娇?”
赵胤冷哼一声,“算计到本座头上。”
恰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道慌乱又尖锐的呼救。
“起火了。起火了!”
谢放掉头看了一眼,只见对院的厢房突然燃起了冲天的火光。
“爷!”
他低声一叫,赵胤已然冷眼剜来。
二人对视,打开窗户,望火光处望去。
不过转眼间,对面的火势已经蔓延开来,在夜风的助势下,仿佛长了翅膀般升腾而起,滚滚浓烟,烈焰滔天……
后院的小厮丫头们惊惧地大声叫嚷。
“那是楚王的居处……”
“快来人啦!”
“救命啊!阮娘子还在里面。”
“这是怎么回事?”谢放心里一惊,再次望向赵胤。就在今日,谢放得到消息,长公主为了给赵焕一点教训,决定要狠心除去阮娇娇这个祸害,他发现白马扶舟的人在偷偷布局。
赵胤不欲参和长公主和赵焕的姐弟斗法。
哪料,阮娇娇竟然爬到了他的床上?
今夜井庐的住处由长公主安排,侍卫们都只允许在外围警戒,普通贴身侍候的丫头小厮,一般人不能进入这里。
呼喊声很快就会引来前厅宴请的人,要离开这里,只有同一扇大门,众目睽睽之下,床上的阮娇娇当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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