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子金三
官场上谁又干净了,对同僚下手的事,不要太常见。但是,你下手就下手,能不能聪明点,下手干脆利落点。
何主事一副忠臣沉冤昭雪的矜傲模样,对秦遇道:“现在你可还敢指责老夫。”
秦遇双手交叠,对何主事行了一个大礼:“是秦某误信小人,冤枉了何主事,秦某这厢给何主事赔不是了。还望何主事高义大度,原谅则个。”
秦遇输出了一通彩虹屁,他知道何主事这类文官喜欢听什么,把何主事捧的高高的。
何主事的虚荣心得到了巨大满足,冷哼一声:“年轻人,你要学的还多。”
随后,何主事对柳主事重重一哼:“卑鄙小人,老夫耻与你为伍。”
柳主事被气了个倒仰。
员外郎看着秦遇,今天这出,看着是何主事胜利了,但真正得益的却是秦遇。
都是官场老油条,柳主事那点道行,员外郎很轻易就看破了。柳主事设的局,其实有些阴毒,就算有人看出来了,但要破局却不容易。
没想到秦遇这么果决,破而后立,绝了后患。
第118章 絮叨的张和
验封司发生的事不大不小,但该知道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
天子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神情意味不明:“他倒是果决。”
旁边的王宽垂首,安静本分。
李丕回到家里后,就被李阁老叫去了,李阁老问了一下孙子公务上的事情,然后就提到了秦遇。
“真是后生可畏啊。”李阁老叹道。
有些事情想象容易,但真做起来,就不是那回事了。
秦遇虽然在吏部入职也有大半年光景,但是对比其他人,他仍算得上新人。
新人面对老人时,都会下意识畏惧,一般人真被同僚阴了,多数都会选择忍了,以后远着些,性子烈一点的,也是谋而后动。
谁能想到,素来温和的秦遇前后不过几日功夫,就做出反击了,打蛇七寸,又快又狠。
偏偏这个事件里,跳的最凶的还是何士事,反而把秦遇很好的掩饰住了。文人是不喜表象太过有攻击性的人,咳咳,部分言官除外。
大多数文人,不管内里如何,表象都是清高,儒雅,温润的。
你看那恃才傲物的,又或者是行为放浪些的,便被称作狂生,就可见一斑。
里子,面子,秦遇都占了。
李丕垂眸,“随之是有些本事在身上。”
李阁老笑道:“若是易地而处,司微可能迅速破局。”
李丕摇头:“孙儿不及随之。”
李阁老不语,眼里有些惆怅:“这种人为友最好,再不济,中立也行,最糟糕是与其为敌。”
秦遇那么年轻,再假以时日,谁知道这个年轻的后生,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现在看不出秦遇偏向哪边,对方一直如此就算了,若是他们有对立之势,此子不能留在京城。
相比其他人的或欣赏,或猜忌,张和就直接多了,散值后跑去找秦遇,说他好歹也动了嘴皮子,秦遇现在事情解决了,必须请他吃饭。
秦遇自然应好。
张和得寸进尺:“地点我定,菜肴我选,咱们去迎客楼。”
迎客楼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名气大,菜品味道极佳,同样的,价格也高的吓人。
秦遇打趣道:“碎潜真是半点不与我客气啊。”
“谁跟你客气。吃大户的机会难得,傻子才放过。”
秦遇没忍住笑了,“行,走吧。”
迎客楼的消费虽然高,但偶尔去一次,秦遇的荷包还是能承受。
等秦小山把他们送到酒楼后,秦遇让秦小山回去报信,就说晚上他不回去吃饭了。
秦小山驾着马车离开,秦遇一转身,张和就啧啧感叹:“真是个好儿子好丈夫,事事报备啊。”
秦遇面色不变:“碎潜下次吩咐仆人回家报信时,背着点人。”
话落,秦遇昂首挺胸朝酒楼里走去。
“嘿——”张和偷偷龇牙,随后立刻恢复如常,又是翩翩公子。
“随之,等等我。”
秦遇要了二楼北边一个包厢,他在靠窗边坐下,楼下是伶人在唱曲儿,歌声如黄莺,婉转悦耳。
“好听吧。”张和跟上来道。
“嗯。”秦遇实话实说。
张和又道:“长得也好看。”
秦遇:“嗯。”
张和突然笑了,偏头看着秦遇:“我以为你会说,你家娘子最好看。”
秦遇抬眸:“我不会把阿书跟其他人放到一起比较。”
“可真有你的。”张和偷偷把这句话记住,回头他娘子问他这种问题,他就拿出来说,说不定他娘子一高兴,他喜欢的那方端砚就有着落了。
张和唰的打开折扇,这才对小二点菜。他们只有两个人,菜肴点的不多,三荤两素一壶酒。
“随之,我跟你说,这迎客楼的爆炒鸭舌真是一绝,可惜鸭舌稀少,我只能偶尔买来解解馋。”
秦遇笑道:“你很喜欢这道菜?”
“当然喜欢了,多好吃啊。清炖柔糯,爆炒韧劲,口感绝了。”张和说着说着,一脸回味。连楼下伶人唱曲儿,也没心思听了。哪怕他才夸过楼下伶人长的好看,歌声动听。
很快佳肴上桌,楼下的伶人退下,换了一位说书先生,然而两人都没怎么听,都在认真吃东西。
除了爆炒鸭舌,还有一道水晶肴蹄,开始秦遇还以为这猪蹄会很腻,但是真的吃到口中的时候,入口就化了,只有丝丝缕缕的肉香味儿。
他一时间不能很好的形容,但却知道,这水晶肴蹄是他目前为止,吃过的最好吃的猪蹄了。
剩下一道菜,是一道糖醋鱼,这菜秦遇也会,在家里也做过,但是当他真的尝了味道后,才明白大厨就是大厨。
你说不出具体哪里好,但嘴巴是不会骗人的。
张和殷勤的给秦遇倒酒:“这百花酿味道也不错,但我最喜欢的还是梅子酒。”
“随之,我敬你一杯。”
两人喝的微醺,不再那么克制,说些有的没的。
张和不知什么时候坐到秦遇身边,单手搂着秦遇的肩膀,笑道:“随之啊,你这性子,可真对我的胃口。”
“平时软和的跟棉花似的,关键时刻,比刀刃还锋利。”
秦遇斜了他一眼,“你喝醉了?”
“什么呀。一壶酒就把我喝醉了?”张和哼哼:“再来一壶,我都不会倒下。”
他眼珠子转了转,“听说你不擅长作诗,咱们来行酒令吧。”
“别闹,明天还得当值。”秦遇道。
张和一下子露出了痛苦面具:“人为什么要当值啊。我不想干活……”
他搂着秦遇嘤嘤哭,秦遇脸都绷紧了,咬牙道:“碎潜,坐好。”
张和哭诉:“随之啊,你不懂我的苦,我小时候为了多点时间玩耍,我外祖父教我的东西,我都最快时间学会。”
“刚开始,这招很有效。但渐渐的,我外祖父在同样的时间内,教我的东西越来越多。我那时只是个孩子啊,我那么单纯,就知道用尽全力学,就为了挤出一点时间玩。”
秦遇嘴角抽抽,一时间不知道从哪吐槽。
“后来我发现东西是永远学不完的,然后我就拖,一天只做一天事。”
而在外人眼里看来,就是从小都好学刻苦的张家小公子,突然就叛逆了。
谁会想到,从一开始,张小公子就是个好玩的顽童呢。
“我不想科考,你不知道当初会试九天,去了我半条命。我就想当个纨绔,每天打马游街,招猫逗狗,踏踏青,泛泛舟,尝尝美食,一觉睡到自然醒,真是梦寐以求的神仙日子了。”
秦遇哭笑不得:“你这话叫嫂子听见,你可就惨了。”
“那有什么。我带我娘子一起玩嘛,多个人还热闹些。”张和半闭着眼,声调软软的,好似真的醉了。
最后秦遇把张和扶上马车,亲自把人送了回去,这么一个半醉的人不跟着,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所以,等秦遇回家后,已经很晚了。
院子里的毛驴看到他,就嗯昂嗯昂叫,也不知道是不是秦遇的错觉,毛驴的叫声里居然还有些委屈。
秦遇走过去,揉了揉毛驴的脑袋,给它顺了顺毛。毛驴才不闹了。
张氏披着衣服出门,打了个哈欠:“我给你在厨房里温了解酒汤。”
秦遇心下感动,“谢谢娘。”
“你快回屋歇着吧。”他叮嘱。
张氏没听,直接进了厨房,这个时候,言书也被阿珠扶着出来,她身子重,速度就慢了婆母一些。
秦遇无奈:“阿书,你别出来了,就在屋里待着。”
张氏端着醒酒汤从厨房里出来,也跟着道:“是啊阿书,晚上有些凉,你别受寒了。”
言书摸了摸腹部,最后又退了回去,花厅里,张氏跟儿子说着话。只有他们两个人,秦遇喝醒酒汤,不时附和他娘两声,张氏就高兴不已。
“你在这里坐着,娘去给你打热水。”
秦遇拉住她:“娘,不用了。我让小山给我打水就成。”
他本来想陪他娘再说说话,可他忙了一天,晚上又喝了酒,实在是困乏了,哄了他娘几句,把人劝回屋睡觉。
秦小山给他把热水提到秦家专门开辟出来的洗澡屋子,秦遇麻利的舀水冲洗身体,然后换上干净衣服回屋。
言书还在等他,秦遇心疼的摸摸她的脸,亲了她一下,“以后困了就先睡,别等我了。”
“没事,反正我也睡不着。”言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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