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蘑菇队长
江祗尚且才感觉到一点儿空寂,那点儿惆怅便被赵芸汐驱了个一干二净。
干活间隙还有个小插曲,农庄里有只小的猫咪,他休息的间隙冲它招了下手,那猫咪“喵”的一声,飞快地逃窜了去。
赵芸汐在旁哈哈大笑,“谁让你板着个脸,冷冰冰的?”
同样的,赵芸汐试图以此来告诉他,不那么容易被喜爱才是常态。
网络上的负面的新闻,各种不好的臆测和悲观预期,管他们呢?
他一帆风顺的人生里,终于迎来了挫折,得懂得感恩。
江祗打字给赵芸汐看。
“昨天看到有个新闻,说你常年息影,是因为沉迷钱财酒色,演技退步得厉害,不得不退圈。”
赵芸汐活都不想干了:“……去他妈的狗屁!哪个无良媒体报道的?我找他们算账去!”
江祗淡淡笑了。
他确实感恩,但感恩的不会是那些报道。
那些负面的新闻不会中伤他,却会让他的爱人和粉丝感到困扰。
恰在此时,微博推送来棠栀的消息。
他点开链接,看见棠栀面对镜头真挚的回应。
也看见他的粉丝们,给他加油打气的声音。
即便丧失男主光环后,他也仍旧过分幸运。
命运当真对他百般优待。
只是棠栀很忙。
说好的每晚都要有视频电话,她总是无法接通。
好不容易接到了电话,没说两句,要么她又要去拍戏,要么,就累到闭眼睡去。
江祗在视频里,看着她进组后一天天消瘦下来的脸颊。
棠栀饰演的角色是个舞蹈家,她进组后接受了大量的训练。
这晚的通话仍旧简短,江祗看着她又明显瘦尖了点儿的下巴,哑声道:“瘦了。”
他其实很怕自己的声音吓到她。
可她在视频那头却欢乐得像是小鸟,惊奇于他的进步,脸上全是欣喜:
“江祗,你已经可以连贯说话了吗?!恢复得好快!”
江祗摇头:“还没。”
他暂时只能从发出单音,到说出连贯的词汇。
可这样也让棠栀感觉到快乐,她想得真的没错!
江祗是男主,一定能够恢复好的!
对于未来,她十分有信心。
但没说几句话,棠栀就要挂电话。
拍摄期间很是忙碌,她也有大量的夜戏。
棠栀挂断电话,迅速地收掉自己的喜悦情绪。
她的休息时间快到了,得赶紧进入角色的情绪才行。
江祗挂了电话,继续提笔写歌。
失声让他感到过短暂的彷徨,但现在他心里装满希望。
第二天王诚然来了家里。
在得知江祗失声后,王诚然紧赶慢赶,终于将在F国的事宜都处理妥当,下了飞机便匆匆地赶了过来。
江祗真是冷。
本来就安安静静,话不多,气质超然的淡。
一个清淡的人要去面对这一场巨大的狼狈,自然是无比煎熬。
作为一个普通人,光是代入一下,都会觉得崩溃。
更何况还是一个身处风暴中心,被所有人都紧紧盯着的顶流歌手。
王诚然想了一路安慰的话。
江祗寡言,但不代表他不会有想法。
两人见了面,他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较为平和,但即便如此,还是被江祗看穿。
“被否定不可怕。”
江祗平静地打字,内心却倏地温柔下来。
——最可怕的是你自己都否定自己。
这是那天晚上,棠栀对他说的话。
她泪眼朦胧,看似柔软,却无比坚韧。
王诚然在一旁愣了下,惊道:“祗哥,你真的变了很多。”
确切来说,变了很多。
愿意和人交流,也愿意剖开自己。
他们认识这么多年,王诚然这还是第一次真正地触及到江祗。
江祗弯唇轻轻笑了。
他忽然的,很想去见见棠栀。
……
棠栀真的很忙。
她的新戏叫《无我》,是一部非常小众的悬疑文艺片,也是她将拍摄的第一部 电影,在一众大热题材的本子里,独独这一部片子吸引她。
她将要饰演的,是对舞蹈艺术有着无与伦比追求的舞蹈家阮桦。
因为演出事故,她身死舞台。
就连到最后一刻,也仍旧姿势优美。
而在事故前几天,有五个嫌疑人都曾与她发生过矛盾。
嫌疑人之一是她的老公,阮桦一生钟情于舞蹈,为了保持良好的身材,她一直不愿意生孩子,为此多次和老公吵架争执,也不肯放老公自由,扬言除非她死,也不可能和老公离婚;
嫌疑人之二是舞团里与她有竞争关系的舞者晓娜,两人明争暗斗多年,甚至为了最后这一场盛大演出而闹出扯头花的笑话
嫌疑人之三……
随着警方一点点地深入调查,嫌弃人也一一被排除。
最终谜团一一解开,压死阮桦的最后一根稻草,竟是她自己。
她在上台前,听见了自己竞争过晓娜,拿到最后的独舞资格的理由。
——“她已经老了。”
——“让让她吧,其实她坚持的那一套,早过时了,前几天还有观众给舞团发消息,说之前那么喜欢她,现在也越看越失望……”
阮桦站在门边,如遭雷击。
所有的流言都没能击垮她,可观众从喜爱到失望彻底地将她击垮了。
她不能接受自己被曾经喜爱的观众所厌弃的结局。
身死舞台,是她给自己选择的,最后的结局。
她如花一般,在舞台上盛开,亦在舞台上凋零。
这个角色完全的吸引了棠栀。
她偏执、极端、执着,甚至有种“不疯魔不成活”的病态。
棠栀是一个没那么计较,不会太执着于一件事的人。
她和这个角色本身的出入其实很大。
但她想到了江祗。
她也见过,江祗对舞台的狂热。
她不是体验派演员,这更加考验她对这个角色的分析和理解,每一个细微的小点都会影响她饰演出来的这个角色的形象。
她必须要更努力地花费时间和心思去吃透这个角色。
江祗到片场的时候,棠栀正在拍摄一场夜月下舞蹈的戏。
剧院里没有开灯,只有一缕清淡的月光。
她穿着芭蕾舞服,高昂着身姿,踢腿,旋转,跳跃。
棠栀不是专业舞者,这样的舞蹈专业部分,是需要让专业的芭蕾舞者来完成的。
她需要做的,就是给到情绪递进的特写。
但她也认真地跟着学习了,芭蕾的踮脚对于门外汉来说简直是折磨,但正因为有着如此的疼痛,她对这个角色的体会又更深了一层。
棠栀渐渐沉浸到乐声里,回首时,撞上一双温柔的眼睛。
他明明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和口罩,身影几乎能与黑暗融为一体。
可他就那样低调的站在那里,就让她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不已。
她似乎感觉到了某种力量。
这样的力量被她运用到了人物身上,化成支配着她一圈圈地旋转,重复着枯燥的,练习过上千遍的动作的动力。
“咔!”
“过!很好!”
导演笑着拍拍棠栀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