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总攻大人
“不行,我忍不了。”
昭昭踱步几个来回还是咽不下那口气,想去找江夫人讲道理,但门被荆沉玉修长的身子挡得严严实实。
“好狗不挡路。”昭昭不悦道。
荆沉玉的声音低沉中带了些与江夫人说话时完全没有的……轻柔?
很难形容,他这个人说话总是冷冰冰带着杀意,偶有几分缓和就会很明显,所以……
应该是轻柔的。
可惜昭昭满心都是江家的事,没当回事。
“不必为无关紧要的人动怒。”他不紧不慢道,“找到江善音,一切就清楚了。”
昭昭也知道是这样,可她就是心里憋屈。
不耐烦地推了他一下,她冷声说:“知道了,你走开,我又不会跑,我不去找江夫人就是了,我找个地方出出气,你别跟着我。”
她把他拉开就走,跳房子的动作那么熟练,很难想象几个月之前刚见到她的时候,她还对这些一窍不通。
荆沉玉看着夜色许久,想追,般若却突然挡在身前,像在提醒他什么。
他与它人剑合一,很清楚它为何如此。
事情在慢慢超出掌控。
……
西京主城虽比不了万禄阁所在万禄城,但也还算繁荣。
因着身处中原最西方,颇有些西域的味道。
夜色还不算深,街上人还许多,昭昭有法器隐藏魔气,行走其中如寻常修士一般。
她心情不好,也无心欣赏景色,就漫无目的地走,走了一会儿,气顺了不少。
荆沉玉说的对,虽然她很讨厌他,但他确实没说错,当务之急是找到江善音,将一切调查清楚。至于其他的,可以秋后算账。
一阵幽冷的竹气飘过,昭昭快速闪躲,肩膀还是被撞了一下。
有人在街上追逐,修为还不低,昭昭见一黑衣的男子手握古旧黑刀,追着一蓝衣男子跑。
“站住!”那黑衣男子的声音干净文气,他就是撞到昭昭的人,昭昭按着肩膀,如果不是有伤在身,她也不会反应不及。
手臂有些疼,好像伤口扯到了,她挽起袖子一看,确实,刀口虽然愈合,但因为不是专业医修给治的,伤得又深,里面远没有长好。
“抱歉。”
道歉声响起,昭昭抬眸,是那黑衣男子回来了。
他刘海很长,遮住了大部分眼睛,墨玉束发,黑漆漆的发丝配上黑漆漆的衣服,前襟上的青竹刺绣大概是他身上唯一的颜色。
“伤到你了。”他语气淡淡,丢来一个瓷瓶,昭昭下意识接住。
“拿去疗伤。”说完,他转身就走,应该是继续去追人了。
昭昭捏着黑色的瓷瓶,这瓶子和他一样,黑底青竹。
打开闻闻,是很好闻的竹子香气,和他身上味道接近。
毕竟是陌生人给的,虽然觉得他应该没恶意,昭昭也没用这药,只随手揣在衣袖里。
她也懒得再乱逛,转身要回江家。不算远的距离,她打算走回去,穿过几条巷子,靠近江家主宅的时候,她瞥见了蓝色的衣角。
有些眼熟,好像是之前被那黑衣男子追逐的人。
衣角渐渐露出全貌,昭昭看见了一张素雅清兰的脸。
出挑,却也没有很出挑,是那种很“正常”的英俊,像面具一样。
还真是那人,衣裳是一样的,看来他甩掉了黑衣男子。
他漫步而来,并未看昭昭,昭昭也没打算管闲事,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突然低头望向她的手腕,在那里,雕刻着兰花的银镯若隐若现。
“这位姑娘。”
他叫住了她,昭昭脚步一停。
“在下唐突,姑娘的镯子很特别,不知从何处得来?家中小妹素来喜银,在下想寻一只同样的送于她。”
昭昭转过身,蓝衣公子的音色温润,说话柔柔的,让人不自觉心生好感。
她捏了捏手镯,没什么表情道:“是万禄阁的东西。”
大实话。
公子露出了然之色,微微倾身一拜:“多谢告知。”
“不客气。”
她转身要走,对方并未阻拦,可也没立刻离开。
他挽起广袖,修长的手中捏着一朵宫灯百合,他长睫一抬,将花掷向远走的昭昭,那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她发间,花枝好像活的一样深深扎根,将她周围的景色尽览。
不算太远的地方,荆沉玉静静看着这边。
他到底还是追了出来,般若正在天灵里生闷气。
从昭昭被撞到这个男子出现,他全都看在眼里。那是两张陌生的脸,但身上有藏都藏不尽的妖气。很淡,然荆沉玉何等修为,再淡的妖气也逃不过他的法眼。
他几乎不用调查就猜到这恐怕和江家的事有关,理智告诉他,他离开江家只是来捉妖和调查,可身体并未去追消失的妖,而是跟着昭昭回了江家。
她发间属于那妖物的气息,让他杀意动荡,快要克制不住了。
被白色笼罩的江家沉浸在夜色里,安静得有些压抑。
昭昭回到客院,还没进屋便有一阵风吹过,淡淡的香气拂过她的鼻息,轻纱般的碎粒迷乱了她的眼睛,她刚闭起来,眼睛就被人用手捂住了。
她想要反抗,可身子也被人从背后拥抱,那人太强,她一时片刻竟动不了。
气息也很熟悉。
昭昭在他手掌心下飞快地眨眼。
他想干什么。
他好像在刻意收敛气息,可她还是发觉到了是他。
发髻被人轻抚了一下,很快,脖颈上传来冰冷却柔软的触感,那是……
一个吻!
他自背后拥抱她,捂着她的眼睛,在亲吻她的脖子。
昭昭猛地僵住。
不太好的回忆迅速撞进了脑子里。
第56章
修士不食五谷,不畏寒暑,身轻体香。
昭昭身上就很香。是一种熟悉的,让人挣扎又沉迷的香气。
荆沉玉形容不出那是什么味道,似乎接近百合,又好像是他身上的味道。
是太素宫常常点着的静心香的味道。
他冰冷的唇瓣贴着她白皙的颈项,她在他怀中,身子僵硬,有微微的战栗,记忆仿佛在这一刻回到了那天夜里。
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一个夜晚,总是搅乱他思绪的一个夜晚,荆沉玉闭上眼,长睫扇动时擦过她的肌肤,她痒得瑟缩了一下,他便抱得她更紧了一些。
她没说话,也没反抗,任由他所为,莫名的,他产生一种冲动,他不明白那是怎样的冲动,于是他将它解释为杀意,他以为自己动了杀心,可又有些茫然——般若好端端的,并未行动。
不是杀意,那是什么。
他解释不了那份冲动,他已经快要遏制不住了。
也就这个时候,昭昭开了口。
“你想和我双修?”
她一口道破,让他瞬间明白他的冲动为何。
不是想杀。
而是……
不可理喻。
简直不可理喻。
荆沉玉猛地松开她,她几缕发丝粘在他唇上,一点点随着分开。
又是一阵风拂过,百合的香气漫过鼻息,荆沉玉拧起眉,手一抬,昭昭发间的橙色花朵便到了他手中。
她转过身来,正看见他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手里捏着一朵花。
佛祖拈花一笑,剑君辣手摧花,那花眨眼间便成了粉末。
他手一侧,花朵的粉末如星光般一点点散落,飘来熟悉的香气。
“那是什么?”她摸了摸发间,“你从我头上摘下来的?”
荆沉玉眉如墨画,唇红如樱,桃花似的一双眼盯着手掌心,未给昭昭一丝眼风,不知是不想还是……不敢?
“妖物的伎俩。”山巅之雪般的仙君放下了手,夜色笼罩着他微微泛红的耳根,“放在人身上,可观人一言一行。”
昭昭想起出去时遇见的两个人,如果这是在她头上摘下来的,那就只有那两人接近过她。
是哪个?妖物?
“所以,这是监视用的。”
昭昭表情不太好看,她从刚才脸色就很差,好像是从……他突然抱住她开始。
荆沉玉广袖下的手指轻轻捻了捻,清冷的声音意味不明道:“此物还可致人产生幻觉,你若揽镜自照,它便会让你以为它不存在。”
看不见也就不会想着摘下来,不会觉得奇怪了。
……产生幻觉?
昭昭猛地望向荆沉玉,所以……她刚才是产生幻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