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日绯
好害羞~
‘啪嗒’一声,贺平乐的手被放开,因为太突然,直接掉在桌面上。
这一掉,把贺平乐走远了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讶然看向秦砚,以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秦砚哪里知道贺平乐刚才脑子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只如往常一般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
“真乖。”
贺平乐:……
乖?这个字让贺平乐感觉到了身份上的不对等。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从她点头的那一刻开始已经变了,‘师父’和‘男朋友’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她要不要扑上去,用‘女朋友’的身份给他上一课?
正胡思乱想,就听秦砚说:
“我要赶紧入宫去了,你是继续游船还是随我上岸?”
贺平乐顿时歇了扑上去的心,问:“你这就要入宫?”
“嗯,越早去越好。”秦砚说。
贺平乐又问:“那你要告诉陛下,我和你的事情吗?”
秦砚点头:“要说的,免得他今后再给我胡乱赐婚。”
见贺平乐面露担忧,秦砚问:“怎么,你不想我说?”
贺平乐将担忧吐露:“我和你……这世道,师徒相恋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吧?”
秦砚听后失笑,忽然反应过来:
“你这些天躲我,不会就是在想这些吧?”
贺平乐被一语道破意图,有些尴尬,干咳一声后试图挽尊:
“也,也想过别的。”
秦砚大掌捧住贺平乐的一侧脸颊:
“相恋是两个人的事,你未婚我未娶,光明正大,不曾背德,与旁人何干?”
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了句更直接的:
“放心吧,若有人敢戳你脊梁骨,我便打断他们的脊梁骨。万事有我在。”
贺平乐从不知道自己的心可那么大,这么小。
没有和秦砚确定关系之前,她的心可以大到三千世界都装不满;可与秦砚确定关系以后,却被他短短一句‘万事有我在’给填得满满当当。
秦砚让贺平乐体验到了被收拢到羽翼之下的感觉,虽然她并不惧怕任何,但这种受到庇护的安全感是自己无法给予的。
画舫船主以为客人花了一锭金子包船游河,至少要把金水河都游一圈再下船,没想到才一刻钟就要下船。
对于这种钱多事少的客人,船主满怀感激,在两位客人下船时,特地携全船工作人员甲板相送,欢迎他们下回再想销金的时候能第一时间想起他们。
秦砚要入宫,把贺平乐送到宣宁候府后才走,片刻不敢耽搁,直接入宫觐见。
秦砚入宫之时,启明帝正好传了膳,见他进殿,欢喜道:
“就知道你要来,不过还是比朕想的晚了些。来来来,给康平王赐座。”
启明帝唤来宫人,要秦砚坐下用膳,谁知秦砚上前两步便掀袍行礼,说:
“皇兄,请收回赐婚圣旨。”
启明帝见他行此大礼,就知道他不满赐婚,屏退宫人后,将他从地上拉起身,两人到内殿的茶桌旁坐下说话。
“朕早为你打听过,此女出身世家,却是个贴近民生的,端庄守礼,却又不会过分拘谨,知书达理,才学斐然,与你定能志趣相投。”启明帝说。
他就这么个疼爱的弟弟,立妃之事自然是为他考量又考量才决定的,所选之人千里挑一。
“皇兄可是需要臣弟为您笼络奉恩公?”秦砚话锋一转,问启明帝。
这可把启明帝给问愣住,疑惑不解:“此话怎讲?奉恩公何须用你去笼络?朕是真看中了徐家那姑娘,觉得她很配你,这才下旨赐婚。”
“既然皇兄无需臣弟为您笼络奉恩公,那这道赐婚圣旨,臣弟恕难从命。”秦砚语气坚定。
对于秦砚的拒绝,启明帝在下旨之初就已经料到,语重心长的劝道:
“你自幼在朕身边长大,性子执拗,朕希望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你。”
“你长这么大,朕没要求过你什么,但这一回,必须听朕的。圣旨以下,断无收回的道理。你若愿意就留下陪皇兄用膳,若不愿意,就回去吧。”
总之,启明帝就一句话:圣旨不收回。
秦砚入宫前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并不与启明帝争执,而是从腰袋中取出一方明黄锦布,慢条斯理的将之打开。
“这是我母妃在先帝驾崩前为我求来的一道圣旨,原以为用不上,但今日却不得不用,请皇兄过目。”
秦砚说完,将展开的明黄锦布递给启明帝。
启明帝接过后才发现,这竟也是一道圣旨,但却不是启明帝的圣旨,而是先帝遗诏。
“我母妃是个重情之人,为情可以不顾一切,她希望我也是如此,这才在先帝驾崩前为我求了这道诏书,言明我的婚事可由我自行做主。”
秦砚对启明帝拱手恳切道:
“求皇兄收回圣旨,臣弟已心有所属,此生断不可能另娶他人。”
启明帝将遗诏看过后仔细折起,问秦砚:
“你心有所属?是谁,说与朕听听。”
秦砚直言:“宣宁候之女,贺平乐。”
启明帝扭头啧声,像是早就猜到似的,在秦砚面前欲言又止了好几回,终于龙颜大怒:
“你日日去寻她,朕就是怕你糊涂,这才急忙赐婚,你,你太令朕失望了。”
秦砚鼻眼观心,并不意外皇帝派人在宫外盯着他的事情,冷静说道:
“皇兄既然派人暗中盯着臣弟,那该知晓臣弟并非玩笑。”
启明帝急得踱步:“你属意谁不好,偏偏属意她作甚?且不说她与你有师徒名分,就说她这个人也不适合你!”
秦砚反问:
“她很好,我很喜欢她。皇兄以何为凭觉得她不适合我?”
启明帝直言:
“她小小年纪便学了一通狐媚之术,你知道这京城里有多少人暗中惦记她?若非宣宁候盯得紧,只怕还轮不到你今日来与朕说这些。”
秦砚眉头蹙起,显然对启明帝评价贺平乐的话很是不满,据理力争道:
“她模样生得好惹人惦记,怎的就成了她的错?长得好就是狐媚吗?那些以貌取人之辈反倒成了受蛊惑的无辜一方吗?”
启明帝也很生气,怒道:
“怎么不是她的错?她自知颜色,卖弄颜色,与那蛊惑人心的狐狸有何分别?”
“陛下!平乐是臣弟钟爱之人,并非狐狸,并未蛊惑人心,请陛下慎言。”
秦砚听不得这些诋毁之言,哪怕是他一直尊重的皇兄也不能说。
启明帝看着这个他一手带大的亲弟弟,从小到大他都不曾发过这样大的脾气,今日为了区区一个女子竟失态至此。
“还说她没有蛊惑人心,你何时与朕这样说过话?”启明帝气得拍桌子,吓得殿外宫人们纷纷缩着脑袋,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受牵连。
“你越是如此,朕就越不会同意,朕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受人迷惑。”启明帝怒极,将遗诏抛还秦砚,说:
“你有遗诏在手,赐婚圣旨朕可以收回,但你想娶她,朕绝不同意!”
启明帝说完,便走向龙案,拿起御笔扭头找朱砂,像是要写新的圣旨般,边找边说:
“朕赐不了你的婚,但能赐她的,朕现在就拟诏书。”
秦砚愤然上前:“陛下将她赐给谁,臣弟便去抢谁。”
启明帝吹胡子瞪眼:“你敢!”
“陛下尽管试试,看臣弟敢不敢。”
秦砚也是被逼到临界点,什么话都敢说,把启明帝给气得够呛,手中御笔起起落落好几回,启明帝终究没有落下。
他将御笔往龙案上一抛,靠坐到龙椅上拧眉生气。
秦砚见状,上前在启明帝龙椅前蹲下,像小时候那般平和劝道:
“皇兄,臣弟并非有意与您作对,只是想要一个心仪女子,求皇兄成全。”
启明帝闭着眼睛深吸两口气,再睁眼时便冷静下来,对秦砚问:
“做侧妃行不行?”
秦砚坚决摇头:“不行,要正妃。”
启明帝:……
第77章
一道赐婚的圣旨在徐家掀起大浪,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是奉恩公府上下,愁的是当事人徐大小姐。
但任谁都想不到的是,就在圣旨下来的第二天下午,一道新的圣旨又送到奉恩公府。
新的圣旨中说,康平王持有先帝遗诏,遗诏中有特定婚配人选,皇帝也不敢违背先帝遗诏,因此前道赐婚圣旨就此作罢。另念奉恩公府大小姐徐思慧贤良淑德,善名远播,特封为嘉爵乡君,禄米一百八十斛,年俸三千。
圣旨的内容有点玄幻,说不好也挺好的,毕竟徐家没有任何损失,白得了个配享食邑的乡君之位;可说好又总觉得缺点意思,毕竟如果前道圣旨不作废,徐思慧是要做康平王妃的。
奉恩公府倒不是有多稀罕王妃这个位份,只是奉恩公素来看好的是康平王,若能成就婚事,那徐家就算正式投入康平王旗下,如今算是一场泡影终成空了。
而这件事里,最高兴的莫过于徐思慧。
她不必为了家族勉强自己嫁一个并不了解和喜欢的人,还得了乡君的封号,有这封号,将来她就比寻常闺秀多了条选择的路,再不济,就算是靠着乡君的食邑也能自立门户活下去。
康平王确实履行了他的承诺,不仅处理了圣旨,还为她铺了一段后路,徐思慧十分感激。
徐家的婚事退了,人们对徐大小姐表示同情的同时又开始猜测,康平王所持先帝遗诏上的特定婚配人选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