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彩的白纸
皇帝连尖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轰然倒地。
夜屿垂眸,看了他一眼。
皇帝眼眶欲裂,惊恐地睁着,死相可怖。
众人目光都静静锁在皇帝身上,他们有的是玄宁军旧人,有的家人曾经被皇帝毒害,有的敢怒不敢言已久,如今眼睁睁看着皇帝倒下,心中都颇为解气。
夜屿沉默片刻。
然后转身,大步踏出了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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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华台上,众人还十分紧张地等待着,追查刺客的结果,谁也不敢贸然离开。
舒甜心中焦急,却也只能默默等着,指尖潜入手心,也不觉得疼。
宋兰茵有些茫然地坐在她身旁,小声问:“郡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呀?”
舒甜沉吟片刻,低声道:“应该快了。”
她抬眸看了看,宁王已经离开了云华台,去了慈宁宫。
忽然,人群里一声惊呼:“夜屿大人来了!”
舒甜一听,连忙转过头去。
只见夜屿自后殿方向,大步而来。
他暗红的飞鱼服上,沾染了些许血迹,整个人面无表情,仿佛一座千年冰山,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众人下意识站起身来,目光汇聚到夜屿身上,徐徐向他靠近。
夜屿徐徐走到众人中央。
舒甜也在人群中,一目不错地看着夜屿……大人他,好像很是疲惫。
有人问道:“夜屿大人,刺客抓到了吗?皇上怎么样了?”
夜屿目光逡巡一周,语气沉重:“方才刺客攻入了后殿,趁我们不备,一剑刺中了皇上的心脉……”
众人一听,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皇上重伤不治,当场驾崩了。”
众臣目瞪口呆,片刻后,他们反应过来,才开始装模作样地哭泣。
夜屿没有理会众人,目光转向信阳王,拱手道:“如今刺客已经逃脱了,还请信阳王主持大局。”
信阳王是先皇的兄弟,在皇室中德高望重,在朝中说话也很有分量。
信阳王面色沉痛,道:“皇上遇难,老臣也哀痛万分……方才宁王殿下担心太后安危,已经去慈宁宫了,安排个人送信去慈宁宫,将太后娘娘和宁王请来罢。”
夜屿微微颔首,一旁巡防营的王统领,便领命去了慈宁宫。
大臣之中,有人质疑道:“这刺客到底是什么人?有夜屿大人守着,什么人能潜入后殿刺杀皇上?”
此言一出,众人也心生疑窦,忍不住看向夜屿。
夜屿面色淡淡,还未开口回应质疑。
那说话的大臣便被人扯了扯衣袖。
他回头一看,是他自己的女儿。
女儿目光里满是央求,无声地摇了摇头。
大臣顿时回过神来,想起皇帝今日的所做作为,立即闭了嘴。
大臣们心照不宣地接受了皇帝驾崩的事实,有些人甚至暗暗松了口气。
一炷香的功夫后,太后的凤辇款款而来。
太后着了一身华丽宫装,虽然年事已高,却依旧保养得当,看起来雍容华贵。
只不过她眉宇之间,拢上了一丝愁容。
凤辇缓缓落下,宁王立即上前,主动搀扶太后。
众臣连忙跪地,向太后请安。
太后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哀家方才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皇上的噩耗。”
信阳王上前两步,低声道:“太后节哀。”
太后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道:“哀家要进去看看皇帝。”
宁王微微颔首,让夜屿引路。
太后在众人的簇拥上,缓缓走向后殿。
后殿之中,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皇帝的尸身,已经被白布盖了起来。
但太后依旧走到了皇帝面前。
她定了定神,掀起白布,看了一眼。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愤恨。
可惜眼前这人已经断了气,不然,将他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太后松开白布,她的心好似被冰冷的水包围了,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得知皇帝杀了自己的儿子之后,便寝食难安。
六皇子死后,她依旧十分想念儿子,若不是为了家族荣耀,她也不会将端王记养到自己名下,更不可能将他扶上皇位。
她就这般阴差阳错地帮了杀子仇人,还眼睁睁看着端王,将大云最强的军队断送在玉谷城。
只有太后知道,先皇是在得知玉谷城失守之后,被活活气死的。
太后闭了闭眼,心情沉重……她对不起先皇,对不起大云,更对不起自己的儿子。
太后心中痛苦不堪,有些站立不稳,险些晕倒。
宁王上前一步,扶了她一把:“母后,已经过去了。”
太后悠悠看了宁王一眼,她沉吟片刻,转身。
大臣们跟着太后,一起到了后殿,太后的目光静静扫过他们,沉声开口:“皇帝驾崩,哀家悲痛不已。然,国不可一日无君。”
顿了顿,太后看向宁王,一字一句道:“哀家以为,宁王贵胄天成,德才兼备,忠孝两全,宜继承大统,担江山之任。诸位觉得如何?”
群臣一片哗然。
皇帝暴毙,宁王继位,如此大事一件接着一件,让大臣们措手不及。
信阳王淡淡一笑,道:“老臣附议。”
郭太傅也捋了捋胡须,沉声道:“宁王殿下这些年来,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好事,却低调沉稳,从不张扬,老臣也附议。”
宋将军一撩衣摆,单膝跪地:“末将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此言一出,众臣一愣,舒甜拉着宋兰茵跟着跪下,于是大臣们也一个接一个地跪了下去。
片刻之后,众人山呼万岁,毕恭毕敬地跪拜新君。
宁王站在众人面前,面色肃然,一言不发。
他静静看着面前跪拜的大臣们,心中并没有多少喜悦,只觉得身上,除了为永王报仇以外,还多了不少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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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荒诞的选秀宫宴,最终以皇帝遇难,另立新君而告终。
众臣心中都唏嘘不已。
消息传到了太师府,赵太师震惊不已。
他细细想过之后,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可已经有些晚了,宁王已经有了太后口谕,即将继位。
赵太师即便担心宁王继位之后对赵家不利,暂时也无可奈何。
这消息传到民间,却激起了不少水花。
街头巷尾的百姓们议论纷纷。
京城城南的武义巷中,格外热闹。
卖花郎一面收拾摊位,一面开口:“这狗皇帝终于死了!以后应该没那么多税了罢?”
一旁摆摊的大婶笑了笑,道:“谁知道呢?听说是宁王登基,不是说这宁王整日花天酒地吗,不会又来一个昏君吧……”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来买东西的老叟打断了,老叟哼了一声,道:“你懂什么?宁王殿下若是不韬光养晦,如今怎有机会继承皇位?”
大婶有些不解,道:“你怎知宁王殿下韬光养晦?”
卖花郎也笑起来,低声道:“就是,你别吹牛了,说得好像自己什么都明白似的!”
老叟却不以为然,道:“你们没见宁王殿下登基的第一件事,便是为玄宁军和永王殿下平反吗?”
卖花郎和大婶面面相觑。
卖花郎问:“玄宁军是什么?”
大婶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还年轻,没听过也是正常……玄宁军之前是大云最强的一支军队,守护四方安宁,我年轻的时候,到处都在传唱他们的歌谣——”
“此生入玄宁,匡扶正义,护国佑民,忠贞不渝……”
大婶回忆起当年玄宁军凯旋归来,铁甲入京的场面,至今还心潮澎湃。
老叟听了大婶的话,面上也有一丝怅然,道:“当年老夫便不信,那些说玄宁军通敌卖国的鬼话,若真的通敌卖国,为何叶将军再也没能回来?还有永王殿下,永王府当年做了多少善事啊,搭粥铺,修学堂,救济孤儿……当真是可惜了!宁王能为他们平反,实在是难得,难得啊!”
卖花郎静静听着他们的话,他没有经历过玄宁军的时代,但也不禁心生向往。
卖花郎沉思一瞬,咧嘴一笑,道:“既然宁王是好人,那他做皇帝,总比之前那位要好罢?咱们拭目以待好了……”
三人相视一笑。
忽然,春雷炸响,风雨欲来。
片刻后,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
“怎么说下雨就下雨啊!”
“唉!快收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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