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棠眠
“殿下这是明知故问,伺候过殿下的女人,自然是我们的姐妹。”
诸淑惠笑得僵硬,看着景迄的目光满是哀怨。
太/祖开朝以来,便定下了后宫不许干政的规矩,为了让后宫不能干政,连选妃上也定下了规矩。
妃嫔身份不能过高,只能从四品官以下的家族中选人。
只是几朝过去,这规矩就慢慢松散起来。
诸淑惠几个叔伯都有实权,若不是嫁给景迄,诸淑惠嫁到哪家都是被捧在手心的人物。
但嫁给了景迄,景迄不止没捧着她,连她屋子都没去过。
她本来以为景迄是天阉,不能人道,但又听说他去南巡,弄了一个跟裴雅秋长得一样的女人。
难不成这世上就只有一个裴雅秋,只有与她长得相似的,才配得到他的宠爱。
“殿下把妹妹带回来吧,这府邸里不会有人为难她,她虽然得了殿下的宠爱,但却是个不能生育的可怜人,大伙儿都一样,又有谁会为难她。”
诸淑惠叹气一声接着一声,“臣妾都不知该不该羡慕妹妹,妹妹得了殿下的宠爱,却不能为殿下开枝散叶,臣妾与其他妹妹都等着为殿下怀子,殿下却不宠爱我们……”
抱怨的事诸淑惠从以前便经常做,除却不敢光明正大的与旁人说这事,平日里没少带太子府的女人去后宫,找皇后娘娘告状。
以前诸淑惠制造麻烦,他只觉得不耐,但现在经过了苏翘那些下流话的洗礼,他就想到了诸淑惠是在跟他求欢。
诸淑惠是太子妃,想与他敦伦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他没碰过女人,对那事没具体的感觉,可现在碰过了苏翘。
肌肤碰触的画面浮现脑海,景迄拧眉细想了片刻。
“你们先出去。”
诸淑惠见景迄只挥退了其他人,不由得一喜:“殿下有话私下交代臣妾?”
景迄应了声,打量诸淑惠的眉眼。
太子府有不少旁人塞进来的女人,但只有她是跟他拜过天地,名字跟他写在一块的。
“你若是寂寞,可以寻中意的人,不被人知晓,遗漏麻烦便好。”
诸淑惠频繁向他求欢,他刚刚仔细想了想,哪怕没有怀孕生子的麻烦,他对睡她也无什么兴趣,既然如此不如让她自行寻人。
以往他素着,也不会觉着诸淑惠夜夜空闺会如何,但遇到了苏翘让他知晓女人跟男人差不多,诸淑惠与其他女人不同,她是他明媒正娶,他无意得罪她的叔伯们,她想享乐他不会阻拦。
景迄说得风轻云淡,诸淑惠却吓得瞪大了双眼,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是叔叔和哥哥惹了殿下不高兴?让殿下说这种不好笑的玩笑话来吓臣妾?”
“孤没与你说笑。”
听到景迄那么说,诸淑惠干笑,没有喝完剩下的半盏茶就寻了借口匆匆离开。
见状,景迄觉着没趣,诸淑惠平日里看着嚣张,但实际界限分明,过得并不舒坦,如果换做苏翘听他说了这话,敢不敢是一回事,可至少眼睛会亮一亮。
诸淑惠是他父皇给他寻得太子妃,为何给他寻个家世显赫的太子妃,不外乎是警告,是想看他挣扎害怕。
他的父皇是个疯子,从有第一个儿子便开始立太子废太子,他之前已有三个太子被废,七八个皇子死于意外。
旁的人家生儿育女是为了开枝散叶,但他的父皇却喜欢修剪枝蔓。
像是觉得砍了生出的枝丫,气运跟寿命都能增加到自己的身上。
知道他父皇怕什么,他就不去做什么,他无到这个年岁也无子嗣,与外祖与岳家的关系都是平平。
他父皇品着他这些举动,应该高兴不过,幼狮长出了牙,依然惧怕他,行事小心,怕步了其他太子的后尘。
打发走了诸淑惠,景迄也没了继续看公务的心情。
从被册封为太子始,他就做好了忍受他父皇是个疯子,要对他多加忍让的准备。
但这几年他越发越忍不下去。
看着一只垂垂老矣的狮子发出无力的咆哮,还沾沾自喜自己的威慑能力,实在是一件可笑无趣的事。
站起了身,景迄走了几步,才想到:“苏翘呢?”
“回殿下的话,翘儿姑娘已经安置在了城东的雅宝胡同,殿下传她入府?”
“她不想跟孤一起进府,孤传她作甚,没有孤自然有其他人去寻她,逼她做她不乐意的事。”
景迄扯了扯嘴角,心情愉悦了不少。
苏翘这些日子天天在他面前无赖,他懒得管她,她以为自己逍遥又自在,占了便宜,等到有人烦她她来求他时,他就让她晓得她该不该在他面前胡乱撒野,惹得他既想掐死她,又想砍了她的手。
第五十一章 正室上门
“夫人, 你一走殿下就把侍妾赶下车,这明显是做给夫人看的,告诉夫人替身怎么都是替身,比不上夫人这个正主。”
裴雅秋的贴身丫头为她卸下云鬓, 拿着象牙梳一边替她梳头, 一边带着喜悦地说道。
太子爷南巡看中了一个女人,这事不是什么秘密。
而稍微隐秘些的消息, 就是这女人之所以被太子看中, 那是因为跟她家主子长得有几分相似。
从她家主子成亲后, 太子殿下身边的女人都跟她家主子相似,这都是全京城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
只是没想到太子殿下南巡,也弄来了一个相似的回京。
“虽然没瞧见正面, 但看侧脸那丫头长得的确有几分像夫人, 只是气韵夫人差远了。”
秋纹思索着苏翘下了马车后站在路边的样子,她们离得远,不好直接走过去打量,但身量一样, 肌肤都是皙白, 五官轮廓也让人觉得相像。
“你哪来的胆子, 这话也敢胡咧咧。”
裴雅秋微微蹙眉, 夺过了她手上的象牙梳扔到了桌上, “你若是不无心给我梳头,就换一个细心的来。”
秋纹察觉主子是真来了气,立刻跪下求饶道:“奴婢该死, 奴婢知错了,这就掌嘴,夫人千万别被奴婢的愚笨气坏了身子。”
说完, 双手开弓就往脸上扇了起来。
响亮的巴掌声在屋内回荡了十几下,裴雅秋幽幽道:“的确愚笨,你是贴身伺候我的丫头,你脸上有伤,旁人该怎么说我。”
秋纹僵着手,只能拼命磕头认错。
“都说好了,你磕破了额难道就好看了?”
本该是紧张的气氛,但从头到尾是裴雅秋都是温温柔柔的语调,一边拿着梳子把剩下的头发梳完,一边对秋纹轻声细语。
只是她越柔声,秋纹就害怕的越厉害。
她甚至不明白主子为什么会发脾气。
明明昨日主子打听到了殿下会今日回京,刻意去巧遇,主子都是为了太子殿下去的,为什么还会不乐意她说得这些话。
自从嫁到国公府之后,主子的性格就越来越难测了。
“奴婢……”
秋纹呐呐抬着头,不知如何求饶才能让主子高兴。
瞧着她这副样子,裴雅秋伸手点了点她发红的脑门:“你这傻丫头,太子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的话让旁人听到了,还以为我看夫君病了,就迫不及待地为自己找下家。”
“奴婢没那个意思。”
裴雅秋梳着头发没接话,奴才的表现大多都是因为主子的意思,秋纹会高兴太子爷的另眼相待,自然跟她脱不了关系。
稍稍教训,裴雅秋就熄了火:“行了,有些话能说不能说心中要有一杆秤,我是赵家的媳妇,跟殿下之前没有干系,之后也不会不清不白地搅合到一起。”
警告了秋纹,裴雅秋让她重新给她挽了一个坠髻:“走吧,去看看夫君。”
刚到了卧房外头,就是屋门关着都遮不住药味。
裴雅秋手搭在门扉片刻,才踏入了屋中。
她来得恰好,赵子仓已经喝了药睡下,干瘦苍白的身体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要不是时不时呼吸会突然急促,就像是一具死尸。
裴雅秋在床边坐下,瞧着赵子仓的脸,想得却是景迄。
秋纹说景迄赶走侍妾是做给她看的,她不知他是不是做给她看,若这是她的机会她会牢牢抓住。
京城的闺秀想要声名远播,要么就是家世背景显赫到让人无法忽视,要么就是跟顶尖权利扯上什么关系。
她因为家世背景差了一截,所以一直离贵女圈有些距离,太子是她曾经瞄上的跳板。
两人不需要发生些什么,只需要有几次偶遇,坊间有些暧昧消息,就可以抬高她的身价。
几次偶遇都是按着她的计划来的,可消息传出去闹出的动静却比她想得大太多。
就像是有人刻意在帮她,她本来只打算让旁人以为太子对她青眼有加,但京城却传得风风雨雨,说太子对她一见钟情。
坊间言之凿凿,她听到都觉得太过,害怕太子府找她麻烦,谁想到太子府并无动静。
久而久之,她也不由想这是不是就是景迄的意思。
他的确对她有心,才会放纵外面的传言。
因为这些传言,她期待过成为太子妃,但太/祖早就传下祖训,皇子嫔妃只能四品官职以下的人家挑选。
她想着景迄身为未来储君,太子妃身份不能太高,但谁想到她嫁了半年后,陛下就像是忘了祖训般为景迄指婚了诸淑惠。
若是诸淑惠都能当太子妃,那她有什么不可以,她无比后悔跟国公府先定下了亲事,这种情况下,赵子仓的身体又越来越差,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手搁在赵子仓没生气的脸上,裴雅秋由心而生一股厌恶,以前与景迄错过是她胆子太小,如今她怎么都该抓住机会。
景迄是未来储君,他值得最好的,何必找那么多替身慰藉相思。
*
到了京城几日,苏翘就心烦了几日。
在大宅子里住下,她本来打算好好吃喝玩乐打发时间,谁知道第一日就人上门。
上门的是太子妃身边的嬷嬷,仔细打量她一番,说要把她接入太子府。
她当然不愿意,直接就跟那个嬷嬷说景迄说她身份不行不能入府。
之后那嬷嬷又上门了几次,她都做好闭门不见,干脆得罪人的心思了,谁想到太子妃竟然亲自上门了。
乌志紧张的都有些结巴:“我已经叫人去禀报殿下,翘儿姑娘你不必害怕。”
“太子妃平日严厉吗?”
苏翘本来不怕的,但是看乌志那么紧张,反倒怕了起来。
怪不得她跟景迄说不去太子府,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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