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乔且中路
章亦白现在已经冷静了不少,心想宋雁西一向阴险狡诈,今日一定是故意羞辱可真,让可真憎恶自己,所以才编造谎话,称那些东西是她的。
可即便是她手段用尽,自己也绝对不可能跟她这种恶毒又丑陋的女人一起生活下去的。
一面哄着徐可真,“宝,你放心,天亮我就回家,将东西拿过来,顺便给她写休书。”他不可能再给宋雁西任何体面。
离婚是不可能离婚了。
第一次,章亦白觉得旧式的规矩也不不见得全部都是糟粕。
男人可以给女人写休书,这项就挺好的,该继续传承下去才是。
因为遇到宋雁西这种恶毒狡诈的女人,离婚这条路是行不通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她一封休书,才能干净地结束这份糟心错误的关系。
第8章
这一夜不管是对于宋雁西,还是对于章亦白,似乎都特别地漫长。
章亦白顾着哄他心爱的宝,许下了无数的山盟海誓与承诺,终于将他的小心肝给哄睡着了。
静夜里除了心爱女人靠着法国枕头上发出的均匀呼吸声之外,剩下的就是寂静。
这样难得安静的夜里,正是一个文人灵感如泉涌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从徐可真娇柔的身体下抽出手臂,到了隔壁书房,打开小台灯,拿起桌上他在日本花一百多块钱买的钢笔,开始了自己的创作。
他要以自己的悲惨遭遇为蓝本写一白话小说,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有一个旧式太太是怎样的痛苦,就好似身在万丈深渊里,无法挣脱。
宋雁西这个无知愚昧的女人,差点就破坏了自己用心辛苦浇灌而得来的爱情,她自私自利,不懂得真正的爱情是什么,她得不到,所以也霸道地不允许自己拥有。
他十分后悔,实在想不通当初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善良,还试图想着能与她和平离婚呢?可是她今天却如此羞辱自己心爱的女人,蛮横地抢走自己送给可真的礼物,编造出那些莫须有的事情,肆意践踏着可真的尊严,践踏自己和可真宝贵的爱情。
他无法想象,这还是一个病中的旧式女人,如果是健康的,那将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啊!
他飞快地晃动着手腕,一句又一句批判着旧式女人万般不是的文字很快便铺满了纸张。
很快那张写满了,他又换了一张,将自己因为遵守了信义二字,娶了祖辈订下的旧式新娘后,所遭遇的一切不公平。
而遇到徐可真,他阴霾的世界里,终于见到了一束亮光,徐可真就像是天使,让他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幸福。
不知不觉,窗外的光芒照射进来,小台灯微黄的光芒在这耀眼的晨光里不值一提。
“竟然已经天亮了!”他也盖上了钢笔盖,扬起手长长地生了一个懒腰,才开始整理自己这一夜的劳动成果。
一部完整的短篇白话小说就这样写完了,整整七八页,想着等会儿去给宋雁西写了休书,自己就亲自送到丽华报社里去,这家报社就有一个专门排小说的专栏,他们读报的人群也分布广泛,远超过了其他新青年们喜欢的报纸。
以自己的名气,只要今天自己能将小说送过去,明天就能见报。更何况自己还认识里面一位记者呢!
反正他是要越早将这篇小说上报,即便是稿费少些也可以的。
洗漱了一把,回房看了看还是熟睡中的徐可真,有些心疼,昨晚她一定气坏了。
轻脚轻手上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便静悄悄地出了房间。
他决定不休息了,直接回家把宋雁西休了,给徐可真一个惊喜。
最好在宝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将她心爱的首饰都给拿回来了。
这个时候其实还很早,街上除了那些挑水的人之外,是没有什么闲人的,两旁的铺子伙计们也才打着哈欠开门,不过一切都给了章亦白一种欣欣向荣的感觉。
因为他即将要重新获得自由,追寻自己的爱情。
站在巷子口等了一会儿,终于有车夫过来了,他伸手拦了一辆车。
他和徐可真的爱巢离丽华报社有些近,上了车后他又觉得先去丽华报社把稿子安排好,于是让车夫等着,自己回去取了稿子。
这一趟回来,街上的行人又多了不少,小摊贩们也开始摆摊。
等到了丽华报社门口,发现今天的报纸也刚好从旁边巷子里后的印刷厂里运送出来,十几个小报童都等在这里呢!
他下了车,付了钱,正要直接去报社,就听到那些报童们说:“你们哪个晓得今天有什么大新闻?我听说印刷厂一夜没有熄灯呢!”
这话让章亦白忍不住有些好奇,便顿住了脚步。大部分的报纸都差不多是晚上才最终敲定了内容,排好版面,然后送到印刷厂。
但十二点前肯定是能印刷好的,毕竟这丽华报社在业内也能算是龙头老大,印刷机也都是从德国进口,效率很好。
所以他便猜到,估计昨天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以至于报纸更换了内容,重新排版,导致于忙到天亮。
因此便想,一会儿自己也买一张看看。
昨晚加班,上到贺先生这个老板,下到打扫卫生的老妈子,都集体加班了。
所以对于今天的报纸内容,是十分清楚的。
对章亦白这个总是被人称赞的年轻才俊,甚至有人称其为文坛星秀,不少业内人对他的未来更是充满了期待,甚至觉得他极有可能成为一代大文豪。
毕竟现在的他,也算是小有成就,那白话诗简直是无人能及了。
这让懂得文学,或是不懂文学的人,都觉得他是个十分厉害的人。而且又年轻,家世也还好,还留过洋。
然昨晚大家亲眼见证了章亦白被剥开鲜光体面后,所剩下的居然是自私贪婪的一面。
报社里的主编亲自为宋雁西提笔写了离婚书之外,还给她写了一篇小小的自传。
也写下了宋雁西下定决心将这些借条登报,是因为昨天章亦白带着徐小姐上门羞辱病中的她,而且徐小姐身上还戴着宋雁西本人的嫁妆。
这就很过分了……
就算是旧社会,原配还没死,姨太太也没这样嚣张的。
更何况徐可真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新时代女性,是众多女学生们羡慕又崇拜的对象,她漂亮大方,出生也显赫,可她的行事作风,好像并不具备一个新时代女性该有的良好修养。
甚至没有半点品性可言。
这一对男女,早前人人艳羡的活鸳鸯,甚至有不少人都在暗地里替他们不值得,暗地里没少骂宋雁西这个旧式女人,和章亦白又没有感情,也配不上章亦白,却不愿意离婚,实在是可恶。
就这丽华报社里,亦有这样的人。可当亲眼看到章家的那些借条之后,便沉默了。
可以说是宋雁西,才有如今名声显赫的章亦白和章家的富贵,可是章家不该如此对待宋雁西。
所以宋雁西将借条登报,不算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一个老实人被欺辱得走投无路罢了。
而这个当下时代里,像是宋雁西这样的人更多,所以更能引起共鸣。
所以此时此刻章亦白走进来,大家看他的目光都充满了异样。
但章亦白并不知道大家以这样的目光看待自己是因为什么缘故,虽有些不自在,但还是保持一个文人该有的风度,“王主编在么?我有一篇小说要投你们报社。”
那位职员愣了一下,昨晚看到借条的时候,他也想过是不是宋雁西想冤枉章亦白?可章亦白亲笔写下的那份只要宋雁西答应离婚就可以带回所有东西的承诺书,却是假不得。
“章先生稍稍等。”他结结巴巴回了一句,一溜烟往主编办公室跑去。
等了一会儿,没人来请,但总觉得有无数只眼睛盯着自己。
以往他去别的报社也是瞩目焦点,但今日的目光明显有些不对劲。
不过很快,王主编就亲自迎出来了。
但脸上没有笑容,让章亦白越发觉得怪异了。然为了早一点将这小说登报,让大家清楚自己的遭遇,所以他扯出一个笑容迎上去了。“王主编好。”
“听说你要投稿?我看看。”王主编上下打量了章亦白一眼,徐小姐他也是见过的,出生是不错,但宋小姐出生也不差,正经的书香门第之后,而且家财万贯。宋小姐还明显比那徐小姐知书达礼漂亮。
可怎么章亦白的专访中,宋小姐是个又丑又愚昧无知的小脚女人呢?
宋小姐的自传是自己亲自提笔写的,她的谈吐大方,而且十分博学多才,尤其是对于历史文物一类,更是擅长,反正他自己现在对宋小姐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章亦白连忙将稿子递上去,“我希望明天就能见报。”
王主编没有言语,就站在这回廊里低头看起来,看完了一页,这才抬头看着章亦白,“这女主人公,是章先生的太太吧?”
章亦白连忙点头,正要张口诉说宋雁西的野蛮阴险。
王主编就露出一个冷笑,随后将稿子扔回朝章亦白,“我们报社虽也娱乐版块,但基本也是实事求是,绝不登陆虚假。”
章亦白完全愣住了,忽然一个人急匆匆撞了过来,将今天的报纸递给王主编过目。
章亦白就站在王主编的对面,能亲眼看到报纸上醒目的离婚启示。
登报人:宋雁西
他忽然觉得呼吸有些不顺畅,像是什么东西堵在了胸口一般,一把将报纸从王主编手里抢了过来,“这个女人疯了!”
但是接下来疯的是他,今天丽华报社的报纸,除了这篇离婚启示和宋雁西的自传之外,剩下的就是昨晚上他写的离婚承诺书,以及章家给宋雁西写的各种借条。
越是往下看,他越是觉得这些字变得陌生了,好像自己一个也不认识。一把将报纸撕碎,“不,不,这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第9章
他将这报纸撕碎了,靠着墙有气无力地慢慢蹲到地上,两手插进梳得整齐的发梢间,仍旧不敢相信,家里怎么这样穷?这些年甚至是自己出国留学,都是宋雁西在出这一笔开销么?
不,他不信,这肯定是阴谋!
可是他现在也顾不得想这些,他想起了门口等着发报的那群报童,猛地起身飞奔出去,连续撞了几个职员,眼镜都掉地上打碎了。
他又拾起来,勉强给戴上冲出去,试图想要阻止这些报纸流通出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报童们已经领着报纸散开了,一个又一个响亮的口号从四面八方的街头传来,是那样清晰!
“号外号外!文坛星秀被离婚!”
“号外号外,司令太太居然借别人的嫁妆不还!”
“号外号外~”
随着这些吸引眼球的号外喊出,报纸被争相购买。
章亦白没有敢再继续追出去了,他抬手试图挡着自己的脸,总觉得那些人在看自己。
可事实上的他现在头发凌乱,领结松落,伛偻着腰,又在地上摔了几跤,哪里还有文坛星秀的半天意气风发?反而像是一个宿醉失意的流浪汉。
压根就没有人去留意他注意他!
等他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心情更是跌落到了极点,但也趁着这时间,拦了一辆黄包车。
但犹豫了,是去回家质问父母,为什么要管宋雁西借钱借东西不还,还是先去爱巢,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徐可真看到报纸。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决定先往家里去,徐可真昨晚睡得晚,应该中午才会醒来的。
丽华报社三楼,贺先生的办公室里,有一扇巨大的窗户,宋雁西环手抱胸,正目送着那跌跌撞撞狼狈不已而去的章亦白。
贺先生贴心地递来一杯热牛奶,“我听说你看中的房子还没有签下合同,这熬了一夜,不如先去我家,宋小姐若是觉得不方便,我在……”
宋雁西接过热牛奶,很感激贺先生,“不必了,我已经让陶陶去旅社租了房间。倒是贺先生,只怕你今天是没有办法安心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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