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一只小小乔
陈招娣乐得装傻，顺水推舟道：“城里干啥都比乡下方便，蓉蓉想和穗穗在一起住也正常，挺好的。”
第6章 腿坏了能治，心坏了就没救了
“我不同意，我家住不开。”乔穗将病床与病床之间的帘子拉上，阻隔住梁蓉的视线：“妈，我爸快来了吧，咱们去门口接他一下。”
“走，东西就放着吧，回头让你爸来拿。”常爱民也不耐烦应付这母女俩，放下手里的东西和乔穗一块走了。
气的梁蓉在后面无能狂怒：“妈，你看她。”
陈招娣无奈，刚想劝梁蓉在外安分一点，就听见同病房的张大姐嗤笑了一声。
梁蓉对别人的嘲笑声十分敏感，她听见这一声短促的嗤笑，情绪立刻就炸了：“老娘们你笑个屁？看别人笑话就那么好笑！”
张大姐虽然见人三分笑，但她能和妯娌分家打架，两个人都打进了医院，由此可见并不是好脾气的人。
她闻言收敛了脸上的笑，冰凉的目光扫过梁蓉的脸，直把她盯得浑身发冷。
“小姑娘家家，说话的嘴巴放干净一点，腿坏了能治，心坏了可就没救了。你嫂子脾气好，被你打了骂了，不跟你计较是她大度，但别人可就不一定了。要是换做我，谁敢在我的面前嘴巴不干净，我就撕烂她的嘴。”
梁蓉脊背发凉，她听出来了，张大姐知道她打乔穗的事了。
梁蓉突然想起来，她进病房的时候，张大姐和别人交换的那个微妙的眼神。
不，不止她，可能整个住院病房的人都知道了。
她的名声坏了。
意识到这一点，梁蓉突然恐慌，她一把抓住陈招娣的手，“妈，妈，我要出院，我不在这儿住了……”
乔穗和常爱民在医院门口等了一会儿，乔建设就来了。
他骑着借来的脚蹬三轮车，看见两人，有些意外：“外面太阳大，你们怎么出来了？”
“还不是因为梁家那母女俩！气死人，不愿意跟她们同处一室。”
常爱民气的脸色铁青：“我算是看出来了，穗穗这个小姑子别看年纪小，可一点都不是省油的灯，跟陈招娣一样讨人厌。”
乔建设有些意外：“她们怎么来了？”
乔穗提醒：“梁蓉今天摔断腿了，跟我住一个病房。”
乔建设对梁蓉没什么好印象，闻言只「哦」了一声，便问：“怎么回事？”
“因为穗穗要出院，她那小姑子张嘴就接上了，「乔姨，那我跟我嫂子一起去你家住吧，反正她一个人在家也无聊，我陪着还能和她一起说说话打发打发时间。」”
常爱民把梁蓉讨人厌的模样，学的活灵活现，“你听听，谁家小姑娘脸皮这么厚能说出这种话？还有陈招娣，不拦着就算了，还乐呵呵说城里干啥都方便，住一起挺好的，咋地，她也想一起住到咱们家？”
“我伺候自己闺女我乐意，你闺女是个什么东西，也想让我把你闺女也一起伺候了。什么便宜都想占，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乔建设听了也是大开眼界，她知道陈招娣一家都没脸没皮，但却不知道她们还能这么离谱：“不是吧？她们真这么说？”
“这还能有假？不止如此，她们说的还很理直气壮呢！穗穗说家里住不开，她们还耷拉下脸，摆脸色给穗穗看。”
常爱民越说越气：“老乔，你没亲眼见着你是不知道，这姑婆俩人办的都不是人事，穗穗骨折，她们说没钱，住院的押金都是穗穗自己交的，结果转头在外面买了鸡肉吃，剩下鸡头鸡爪子，都凉了打包回来给穗穗，还说这是穗穗的福气。”
“呸！这吃剩菜的福气给她闺女，她闺女要不要？”
常爱民「啐」了一口：“偏心偏到咯吱窝里去了！别说家里没多余的房间给她们住，就是有，空着也不给她们住！什么烂心肠的东西！”
“我算是看透了！对待这种拎不清的，就不能太好性！咱们家以前就是太和善、太好说话了，才让这母女俩蹬鼻子上脸，欺人太甚！”
乔建设看向乔穗：“穗穗，你的意思呢？”
这个女儿这一年来总办糊涂事，他总要搞明白她的想法，不然他这边前脚处理，她后脚拆台就不好了。
乔穗表态：“我以后不去乡下了。”
女儿终于想通，乔建设满意的点头：“行，我知道了。”
乔建设找来拉客的三轮车，安排母女俩个离开医院。
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提着一提苹果去病房。
张大姐跟他打了招呼，却朝着里面翻了个白眼。
乔建设假装没看出这两家人之间的剑拔弩张，直接通知陈招娣母女乔穗已经走了。
陈招娣母女一听就懵了。
梁蓉年纪小，有话就憋不住，听完就不满的嚷开了：“刚刚不是说好了和嫂子一起住吗？她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都不回来叫我，太过分了。”
陈招娣一听梁蓉开口就心道不好，连忙上前一步挡住梁蓉。
她笑着开口找补：“亲家公，穗穗的东西都还没带走呢，怎么这就走了？你这一说怪突然的，我乍一听见都没反应过来。”
乔建设没好气的说道：“她为什么突然走了你们不知道？打了人，还不许人家有些脾气？”
陈招娣碰了个软钉子，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嘴唇。
沉默了一瞬，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见乔建设往前走了几步，越过她把手里提的苹果重重的放到床头柜上，然后面无表情的转头，矛头转向梁蓉：“梁蓉，刚刚你那话是什么意思？谁跟你说好的？怎么跟我了解的不一样？”
梁蓉下意识的朝着母亲露出求助的眼神。
“亲……”陈招娣成功接收到梁蓉求助的目光，想为她辩解，刚张嘴就被乔建设冷声打断：“我在跟梁蓉说话，请你不要打断我们的交流。”
陈招娣：“……”
以前梁蓉经常跟着梁宪一起去乔家做客，那时候的乔建设看在梁宪的面子上爱屋及乌，面对她一向是慈祥和善的模样，还和哥哥梁宪一样亲切的叫她「蓉蓉」。
这还是梁蓉第一次听到，乔建设板着脸连名带姓的叫自己的名字。
这样的乔叔叔太过威严陌生，让她有些害怕。
她有些心虚，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小声回答：“乔叔、叔叔，我和嫂，嫂子说好的……”
乔建设不紧不慢的道：“可你嫂子好像并没有同意让你和她一起住？”
梁蓉眼神躲闪：“啊，是，是吗？我骑车摔到了头，有点晕，记，记不清了。”
乔建设：“沈家只有两间卧房，这你也知道。既然你摔到了头记不清楚，那有没有可能是你听错你乔阿姨的意思？”
乔建设作为学校的校长和教导主任，知道怎么对付撒谎的学生最简单有效。
不用多说废话，只要直视着她的眼睛，直面她的心灵，就可以让一个还存有羞耻心的学生，羞愧的无法开口说出谎话。
梁蓉到底是年纪还小，脸皮的厚度还没修炼到家，被乔建设一质问，就哆哆嗦嗦的说不清楚话了。
“好，好像是听，听错了。”
乔建设：“听错了没关系，知错就改就还是好孩子。梁蓉，这次叔叔就原谅你了，下次可别再听错了。”
梁蓉低着头小声答应：“知道了。”
教训完梁蓉，乔建设这才转头看向陈招娣：“亲家母，你刚刚想说什么？”
自家闺女都承认是自己听错了，她还能有什么想说的。
陈招娣默了默，道：“没什么，就是想说，穗穗回娘家打搅你们了，辛苦亲家母照顾她。”
“当父母的为儿女付出都是心甘情愿的，谈不上辛苦。”
乔建设客套道：“梁蓉的腿，骨折严不严重？医生怎么说？”
陈招娣：“不严重，住个几天院就可以回家休养了。”
乔建设点点头：“那就好。亲家母，穗穗今天出院，家里还有不少事要忙，我就先走了。”
“好，您慢走。”
乔建设离开病房前，不忘补上虚假客套的最后一句：“梁蓉这边要是有事就去家里，亲戚之间，大忙帮不上，帮点小忙还是可以的。”
潜台词是：大忙别来找，找也不帮你。最好小忙也别来招人烦。
陈招娣听懂了他的潜台词，但形势比人强，梁宪上学花钱还得沈家出力。
她攥了攥拳头，最终还是忍了。
旁边张大姐嗑着瓜子看热闹，看着陈招娣惺惺作态的样子，讥讽的扯起嘴角。
虚伪……
乔家住的是学校前两年刚分下来的家属院。
院子面积虽然不大，但有两间房，侧边还有独立一间厨房，虽然厕所还得去公共的，不过和原先老式的家属院相比已经很好了，起码免去了做饭洗漱都要用公共空间的不便。
从医院回到家，乔穗刚推开自己房间的门，看到里面熟悉的摆设，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鼻子一酸，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傻孩子，回家了是好事，哭什么？”
对于常爱民和乔建设来说，女儿只是时隔半年再次回来，虽然想念，但并不久远。
可对于乔穗来说，她的这次回来，却时隔三十年之久，久到之间相隔了阴阳。
常爱民伸手把乔穗的眼泪擦掉，推她进屋：“被子我昨天给你刚晒的，桌子啥的我也经常给你擦，你看看还有啥需要收拾的。”
乔穗在房间里看了一圈，发现没有什么需要收拾。
地板是刚刚拖过的，桌子是刚擦的，衣柜里的衣服也被收拾好了，应季的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连被子也是刚晒的，松松软软还有阳光的味道。
乔穗吸了吸鼻子，竭力的忍着泪意，可是一动，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常爱民无奈的笑了笑：“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别哭了，晚上妈妈给你炖红烧肉吃。”
“好。”乔穗擦干眼泪，破涕为笑。
过了半个小时，乔建设从医院回来。
他把脚蹬三轮车还给隔壁邻居，提着暖壶，背着装东西的麻袋进院。
常爱民连忙从他的手里接过暖壶，关心的问：“她们没为难你吧？”
“没有，她们不敢惹我。”乔建设笑呵呵的把麻袋放下，说道：“说到底，梁蓉还是个小孩呢，我一吓唬，就不敢撒谎了。”
“那是在你面前，在穗穗面前别提怎么作威作福呢。”常爱民余光看到乔穗从房间里出来，止住了话题。
“爸爸。”乔穗笑着跟乔建设打招呼，倒了一杯水递给他：“爸，外面热容易口渴，你喝点水吧。”
乔建设连声叫好，嘴里直夸乔穗懂事了。
乔穗将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问道：“爸爸你今天下午还有没有时间？能不能给我找点高中的课本，我想把学习捡起来。”
乔建设眼睛瞬间亮了：“穗穗，你想通了！”
乔穗点点头：“我想复读一年试试看能不能考上，就算失败了，起码试过也没有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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