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团子来袭
她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先前同你们一道回来的是那络腮胡汉子王彪王大哥,就是王大娘的独子。”
秦筝心道那络腮胡汉子颇得林尧器重,想来这位王大娘在山寨里的地位也不简单。
她出于礼貌冲王大娘颔首见了个礼,但王大娘只看了她一眼,并未有其他反应,态度堪称冷淡。
喜鹊拉着秦筝到一处灶台前,冲王大娘道:“王大娘,梨苑那边的厨房目前不能用,程夫人想给她相公煲个羹汤,借你一口锅灶用用。”
王大娘拿着把大刀在案板上砍猪脚,手起刀落,骨头乱飞,她头也不抬地道:“边上那个灶。”
“好嘞!”喜鹊响亮应了声,又小声对秦筝道:“王大娘就是这么个性子,寨子里的人大多都怕她。”
厨房很大,她们在灶台角落里小声说话,在案板那边的人除非耳力过人,否则还真不容易听到。
秦筝道:“像话本子里写的女豪杰。”
喜鹊在火塘子处帮忙生火,听到秦筝的话,小声笑了出声:“我算是知晓为何大小姐同夫人说话那般高兴了,被夫人这样的美人夸,换我我也高兴。”
秦筝嘴角浅浅勾起一抹笑:“我说的是真心话。”
喜鹊被她那个笑容看晃了神,忙埋头专心生火:“夫人打算煲什么汤?”
秦筝看到案板上的木盆里放着几只杀好的鸡,想着用现成的食材也不会太过麻烦人家,便道:“煲鸡汤吧。”
怎料王大娘听到她的话,却对喜鹊道:“喜鹊,你再去菜园子那边抓只鸡回来。”
喜鹊嘀咕:“您这不是有现成的吗?”
王大娘横她一眼:“这是晚宴上给寨主他们接风用的,拿一只给这位夫人煲汤了,你总得给我还一只回来。”
秦筝有些尴尬道:“我煲大骨汤也成的。”
王大娘见这小娘子生得花容月貌,胆子似乎也小的很,试图调节自己面部表情做出一副较为温和的样子来,但显然失败了,看着更加诡异凶煞:“夫人不必见外,菜园子那边的鸡多的是,只是我这里没备多的,木盆里的鸡都是杀好了的,夫人尽管拿去用。”
别人都说到这份上了,秦筝只得诚惶诚恐点头。
主要是这个大娘看着是真的凶!
喜鹊抓鸡去了,她在厨房里全程都只默默做自己的事,尽量不去麻烦那位看着不太好相处的王大娘。
木盆里的鸡是全鸡,秦筝从刀架上取出一把砍刀,几下就剁成了自己想要的鸡块。
倒不是秦筝手劲儿有多大,而是这厨房的刀具实在是锋利。
王大娘瞧她手指嫩得跟那葱根似的,还当她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姐,担心她不会用刀,本欲帮忙,瞧见她砍鸡肉的这股利落劲儿,倒是有几分意外。
秦筝上辈子作为一名援非工程师,风吹日晒雨淋那是家常便饭,她还真不是朵娇花,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有三百六十天都是住在工地。
因为是最早一批参加援非的人员,那时候非洲那边的基地还没建好,吃住上的待遇也不咋地,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秦筝只能在下班后抱着手机看视频自己学着做家乡菜,久而久之,倒让她学会了不少菜式。
秦筝砍完鸡,瞧见一旁的筲箕里放着不少晒干的香菇,犹豫了一下,还是问王大娘:“大娘,这野蕈(xun,四声)我能用吗?”
古人管香菇叫蕈,秦筝还是以前看剧的时候知道的。
王大娘往这边看了一眼,只道:“夫人随意用就是。”
秦筝便捡了些香菇到一个海碗里,洗一遍后用温水泡着,这才把切好的鸡块冷水下锅,焯去血水后捞起来过一遍清水放进砂锅里,再把泡发的香菇一起放进去,又切了几片生姜、挽了个葱结丢进去一起炖。
冷水下锅用小火慢炖出来的鸡汤,香味会更浓,炖出来的鸡肉,肉质也嫩些,这是秦筝自己以前煲汤煲出来的经验。
她熄灭大灶里的火,想着小泥炉上炖的鸡汤估计还得有一阵才能好,正犹豫着要不要先回去看看太子时,厨房里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王大娘,听说林大哥他们劫了水匪的货船满载而归,晚上要准备接风宴,我特地带几个人过来帮忙!”
进门的女子一身杏色罗裙,衣服的料子算是秦筝进寨以来看到过的最精细的,头上插着不少珠钗簪花,不像是寨子里的姑娘,倒像山下富贵人家的小姐。
她脸上虽笑意盈盈的,可从一进门,那尖针似的目光就落到了秦筝身上,带着明显的敌意。
第10章 亡国第十天
秦筝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不太明白这姑娘对自己的敌意从何而来。
何云菁却仿佛才看到秦筝似的,抬了抬下巴扬声问:“哟,咱们寨子里何时来了这么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不知是哪位兄弟家中的,当真是艳福不浅呐!”
跟着何云菁进来的几个西寨仆妇皆是双手环抱在胸前,打量着秦筝的目光里全是轻蔑。
秦筝算是看出来了,与其说她们是来厨房帮忙的,倒不如说是来给自己下马威的。
只是她不太明白,自己不过和太子借住山寨,这姑娘前来给的是哪门子下马威?
秦筝不卑不亢道:“这位姑娘想必是误会了什么,我非是山寨中人,只因相公重伤,幸得先前同林昭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又得大当家垂怜,才让我们来寨子里休养疗伤。”
她站在灶台边上,一身素衣穿在她身上也不显得落魄狼狈,相反在她淡定从容的神情里,颇有几分洗尽铅华之感。
宽大的衣袍用腰带束紧了,更显腰身纤细,因为方才煲汤,衣袖高挽至小臂处,露出来的半截手臂玉白若雪,无端惹眼。
何云菁从西寨下人禀报给自己,林尧带回来一个快当寡妇的美貌妇人时,心底那股火就没消过,眼下亲自看到秦筝的身段样貌,只觉怒意更甚。
她似笑非笑道:“既是这般,夫人乃我祁云寨的贵客,哪有让贵客亲自下厨的道理,倒显得我们怠慢了。寨子里诸事繁忙,林大哥若有招待不周之处,我代林大哥向夫人道歉,林大哥的客人,便也是我的客人,夫人若不嫌弃,大可搬到西寨我院子里住,那边下人伺候更周全些。”
这番夹枪带棒的话下来,秦筝算是听明白了,对方这明显就是以正宫的身份来宣示主权的。
这姑娘是西寨的?还喜欢林尧?
可她跟林尧那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啊!虽然太子目前半死不活,但她好歹也是个有夫之妇好么,这姑娘想什么呢?
秦筝倒不觉生气,只是有点哭笑不得,她好言好语解释道:“非是贵客,贵寨也不曾怠慢过我们。只是我相公重伤,我想亲自下厨为他煲个汤补身子罢了。”
何云菁听得一愣:“你……你不是来大厨房帮王大娘做饭的?”
秦筝心说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好么,她一个外人,一来就帮寨子里的人做饭,人家又不傻,怎么可能同意。
万一她在食物里投毒,整个寨子里的人可不就被药死了。
她用砂锅给太子煲鸡汤,取用什么食材时,王大娘都是不动声色地看着的,就怕她在食材上做手脚。
这次没等秦筝回话,王大娘闷雷似的嗓音就在厨房里响起:“我们东寨还不至于这般怠慢贵客,何丫头这是听谁嚼的舌根子?”
秦筝瞧着这姑娘在寨子里身份不低,但王大娘一口一个“何丫头”的叫,她愈发肯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这位王大娘在山寨里应该是颇有地位的。
何云菁被王大娘问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她就是听下人禀报说林尧带回来的那女人半点不安分,林尧给她安排了宅院,她不在院子里守着自己那快断气的相公,反而去了山寨大厨房,怕是要生什么幺蛾子勾搭林尧,她才带着人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何云菁不由得狠狠地瞪了给她报信的瘦猴一眼,瘦猴有些心虚地垂下了头。
她勉强挽尊道:“瞧我,听风就是雨,还当是林大哥这边太忙,无暇安排人照顾夫人,才想着替他招待夫人一二。”
秦筝依然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何小姐言重了。”
她这般气定神闲,何云菁面上反而更难堪了些,她正想带着西寨的几个仆妇灰溜溜离开,却被王大娘叫住:
“不是说带人过来帮忙的么?今晚的接风宴寨主说了也要请你爹他们,我这边正巧人手有些不够,何丫头你带人把后院那两盆猪大肠洗出来。”
“猪……猪大肠?”何云菁瞬间变了脸色。
王大娘淡淡扫她一眼,“你嫌猪大肠脏,后院里还有几只没拔完毛的鸭,你用滚水淋一遍,把鸭毛给我拔干净也成。”
拔鸭毛?
何云菁脸色更绝望了。
她倒是想走,但瞧见王大娘那黑沉的脸色,愣是没敢迈动脚步,只得僵硬地往后院挪去。
看着那一盆臭气晕天的猪大肠,何云菁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的,吩咐两个仆妇:“你们把这盆猪大肠给我洗干净!”
发现王大娘在一边切菜一边往这边看,何云菁狠下心走至烫鸭毛的大木盆前,抓起一只被捆住了翅膀和蹼的鸭,一瓢滚水还没淋上去,鸭子受惊直接狠狠啄了何云菁一口。
“我的手!”何云菁惊叫出声,忙丢开那只鸭子。
几个仆妇为上前去查看,先前那只鸭子却不知怎么挣开了绑在翅膀上的绳子,嘎嘎扑腾着满院乱飞,打翻了不少器具,两个仆妇去抓,鸭子扑腾得更拼命了,迎面撞到何云菁脸上,弄得她那一头珠钗簪花都掉了不少,发髻也散了。
何云菁这辈子就没受过这种委屈,红着眼整理头发时,发现这件自己最喜欢的杏色云纱衣裳上竟然还沾到了一滩鸭子的粪便,她脸色白了白,险些当场晕倒。
偏偏此时一个仆妇正好抓住了那只乱飞的鸭子,过来邀功:“小姐,您看,鸭子抓到了……”
“滚!这辈子都别让我看到鸭子!”何云菁都快气哭了。
她不管不顾往厨房走,想要离开这儿,却又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摆,好在一个仆妇眼疾手快才扶住了她,“小姐当心。”
何云菁记得这个仆妇刚才还在洗猪大肠,因为自己被鸭子啄到,她们洗猪大肠的几个仆妇手都没洗,就直接过来帮她抓鸭子了。
她这次是真哭了,一把推开那仆妇:“你们这些个腌臜东西,谁准你们用洗猪大肠的脏手碰本小姐的!”
何云菁狼狈跑出厨房,正巧碰上从菜园子抓了只鸡回来的喜鹊,喜鹊还是头一回瞧见这位娇滴滴的大小姐这副模样,颇为纳罕:“何小姐这是怎么了?”
何云菁难得没有还嘴,看到她手上拎着只鸡,红着眼一句话没说,跟避瘟神似的绕开她就跑了。
喜鹊挠挠后脑勺,很是不解。
她进厨房就道:“王大娘,鸡我给您抓回来了。”
瞧见整个后院一片狼藉,秦筝正在帮着王大娘收拾残局,喜鹊还有些吃惊:“这是怎么了?”
王大娘板着张脸道:“西寨何丫头带着人过来说要帮忙,这就是她们帮的倒忙。”
喜鹊更纳闷了,“二当家把自个儿闺女当眼珠子疼,她会下厨?”
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何云菁对林尧的心思以及那醋劲儿,喜鹊不由得瞥了秦筝一眼,估计这才是何云菁来大厨房的真正目的吧?
喜鹊忙道:“王大娘,您去灶上忙吧,我来收拾后院。”
王大娘今日刻意为难何云菁,倒不是想帮秦筝,只是看不惯西寨那边手伸这么长,再加上林昭落入水匪手中也有西寨推波助澜,她心中气不过罢了。
想到接风宴上要准备的菜还一个没炒,王大娘也没空再收拾这烂摊子,道:“那这里就交给你了,一会儿再去叫你卢婶子她们过来帮忙。”
“好嘞!”喜鹊满口答应,等王大娘进了厨房,她才小声问秦筝:“程夫人,何小姐没为难您吧?”
秦筝摇了摇头:“算不上为难,只是何小姐可能误会了什么。”
喜鹊听到秦筝的回答,立马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叹了口气道:“何小姐要是说了什么,您别往心里去就是了。她是二当家独女,打小就被宠坏了,寨子里但凡容貌过得去的姑娘,都被她敲打过。”
说到此处,喜鹊撇了撇嘴:“不过也就她一厢情愿罢了,寨主躲她还来不及呢!”
这些秦筝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她小声询问:“为何我瞧着那位何小姐也颇有些惧王大娘?”
喜鹊道:“王大娘是寨主的乳母,老寨主和老夫人去得早,寨主和大小姐是王大娘一手拉扯大的。便是如今,寨主也颇为敬重王大娘,何小姐平日里可没少想法子讨王大娘欢心。”
秦筝没料到王大娘竟然还是林尧的乳母,不过有这层关系在,王大娘在寨子里颇有地位倒不足为奇了。
……
简单收拾好后院,喜鹊去叫人来帮忙备菜,秦筝便回厨房看自己煲的鸡汤。
汤已经小火慢炖了一个时辰,揭开砂锅的盖子,里边的汤还咕咚咕咚滚着,浓郁的香味随着蒸腾的白气一起窜了上来。
秦筝用筷子轻轻碰了碰鸡肉快,稍一用力,就能直接把肉从骨头上剔下来,显然肉质很嫩,并没有煮柴。
上一篇:金枝宠后
下一篇:因过分剧透我成了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