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团子来袭
林昭没回话,手上一把石灰粉撒出去,粉尘弥漫,水匪头子连忙闭眼,再睁眼时,林昭已经带着王大娘消失在了林子里。
四周响起一阵奇异的动静,水匪头子和几个下属背靠着用弓弩对准了林间。
下一刻,那动静的源头终于清晰,竟是几十条恶犬从林子那头狂奔而来,犬吠声一浪盖过一浪,听得人头皮发麻。
水匪们慌忙放箭,可林子里树多,狗身形小跑得又快,少有射中的。
一群水匪被撵得四处逃窜,有落单的,就被潜伏在暗处的祁云寨人干掉,抢过他们手中的弓弩。
紧跟着吴啸的几十名水匪情况尚好些,总算是没在林子里迷路,从后山的密林钻了出来。
他们带着一腔怒火打算去烧杀抢虐时,一连踹了寨子里好几户人家的大门,院子里都是空空如也,整个寨子的人仿佛一早就撤离了。
水匪头子怒火中烧,直接一脚把吴啸踹翻在地:“你个狗娘养的,你还说这不是你跟祁云寨联手做的局?”
“岩洞,他们一定是躲在岩洞!”吴啸嘴上虽这般说着,心中却不太有底,祁云寨那么多人,在后山都布置了那么多陷阱,不可能不跟水匪死战一番就就全缩到岩洞去。
难不成真是中计了?
正在此时,后山的密林里传出阵阵惨叫声,惊起林间一片鸦雀。
这空无一人的寨子,愈发显得诡异起来。
土匪头子恨得牙痒痒,巴不得把吴啸千刀万剐,但这是两堰山,只有吴啸对这里最熟悉,他用匕首抵着吴啸脖子,恶狠狠道:“带着我们往安全的地方撤!快!”
他们明显中计了,这就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局!
后山是不敢走了,吴啸带着他们往堰窟去。
可还没上栈道,箭雨就朝着他们飞了过去,竟是山寨里的人抢了落单水匪的弓弩,用他们自己的武器逼得他们不敢上前。
水匪不知前方还埋伏了多少人,对方手中也有弓弩,几番权衡之下,还是掉头从后山撤。
栈道上,林昭看着手忙脚乱往后山奔去的水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眉眼间难掩高兴:“阿筝姐姐这出空城计真厉害,咱们就这么点人,愣是把他们给吓了回去!”
秦筝掌心也捏着一把汗,见水匪逃了才放松几许:“后山那边别再阻拦了,等他们从绳梯下去后,浇一桶火油下去,把崖壁上的横木也烧了。”
没了崖壁上那些横木,水匪要是再想上来,除非长了翅膀。
林昭重重点头,看秦筝的眼神里满是崇拜。
但变故也就发生在一瞬间。
山寨遇袭,看押二当家的人也全对付水匪去了,二当家和几个心腹趁机撬开门锁逃出去时,正好跟水匪碰上。
两拨人都是一震。
但水匪有几十人,二当家这边只有几个人。
水匪头子认得二当家,当即一声冷笑:“祁云寨二当家的?拿下他!”
跟着二当家的几个西寨人很会审时度势,连忙跪地道:“咱们如今只是祁云寨阶下囚,愿意加入盘龙沟!”
二当家倒是没做声。
水匪头子扫了他们一眼,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原来祁云寨变天了啊?”
其中一个西寨人怕水匪头子不肯收下他们,忙道:“大当家,我知道岩洞在哪儿,寨子里的男人今天都下山去了,那些女人肯定躲在岩洞!”
“咱们寨子里还有个长得跟天仙似的美人儿,大当家的带回盘龙沟,正好当压寨夫人!”
水匪头子脸色一变:“寨子里的人下山去了?”
难怪在林子里埋伏她们的还有个妇人!
那个西寨人还要细说,二当家突然一把拧断了他脖子。
哪怕这两日被关大牢有些狼狈,二当家苍老如松树皮的脸上依旧威严不减:“我祁云寨内斗再凶,也不会把这块地让给外人!”
说这话时,二当家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吴啸。
吴啸愣是被二当家看得后退了一步。
另外几个西寨人看着死去的同伴也有些面面相觑,二当家上前一步,拔出一名水匪腰间的大刀,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杀吴啸,就连吴啸自己也是这么觉着的。
可二当家却切瓜似的砍下了那几个西寨人的头,血溅了一地。
水匪头子很快就明白了二当家是想杀掉知道岩洞地址的人,他冷笑着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岩洞!”
被戏耍的愠怒和难堪一起升了上来,在二当家拿着那柄大刀前来跟他搏命时,水匪头子毕竟年轻力壮,只两招就把二当家放倒,朝他胸膛插了两刀。
水匪头子蹲下拍了拍他的脸,“听说二当家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放心,我一定会让弟兄们好好尝尝她滋味儿的!”
他起身要走,只剩一口气的二当家用尽力气咬住了他小腿。
水匪头子痛嚎一声,对着二当家拳打脚踢也没能让他松口,几个小喽啰拔出刀剑一个劲儿地往二当家身上招呼。
二当家全然被戳成了个血窟窿,一双眼却仍是怒目圆睁,瞧着有些吓人。
一个小喽啰装着胆子去探他的鼻息,骇得手一抖:“没……没气了……”
人已经死了,却还是紧咬着水匪头子不松口,只因水匪头子说要侮辱他女儿。
水匪头子气得骂了一连串脏话,用力扳二当家下颚,将他下颚骨都扳断了,才把自己小腿解救出来,那块肉都几乎要给生生咬下来。
水匪头子怒急对着二当家尸骨又踏了两脚,狰狞看了吴啸一眼:“去岩洞!老子非得玩死他女儿不可!”
……
对于水匪一行人去而复返,并且直冲岩洞而去,秦筝和林昭全然不知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
但岩洞那边全是老弱妇孺,这群豺狼过去,肯定是一场人间地狱。
林昭提了鞭子就要过去:“我去杀光他们!”
秦筝心知水匪人多势众,是杀不完的,她抿了抿唇道:“阿昭,要想保住岩洞里那些人,咱们只能引开他们。”
林昭急红了眼:“怎么引?”
秦筝指着仅剩的几个汉子道:“你们把头发都放下来,找身宽大的女子衣裙换上,咱们往醒眼的地方跑,让水匪以为我们是从岩洞那边逃出来的。”
林昭点了头,跟着她们的十几个汉子很快找来寨子里大娘的衣裳换上。
被狗撵着满山乱跑的走散的水匪从林子出来,从半山腰上远远看着他们全是女子,立即大叫起来:“寨子里的女人们从那边跑了!”
往岩洞去的水匪头子一行人一听,连忙往回折,果真看到一群女人在山间小路跑,虽然大多数都腰身粗壮,但有秦筝和林昭主仆混在里边,也足以以假乱真。
吴啸此番带着水匪攻打两堰山,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捉拿秦筝,看到秦筝都往别处跑了,顿时也不往岩洞去了,指着她们道:“大当家的您瞧,人都跑了,咱们快追。”
吴啸一行人在后边穷追不舍,从密林里逃出来的水匪也抄近路拦秦筝等人。
水匪头子因为腿上被二当家咬了一口,跑得不快,只在后边叫嚷得凶。
扶着他的两个小喽啰也是敢怒不敢言。
吴啸眼见前方已经有水匪拦住了那群女人的去路,刻意落后了一步对两个小喽啰道:“我来扶大当家的!”
他这些日子在水匪头子跟前献殷勤,小喽啰们早已见怪不怪,此刻他愿意接这苦差,两个小喽啰求之不得,把水匪头子交给他就跑前边去围那群女人了。
水匪头子对着吴啸依然骂骂咧咧:“快点快点!”
吴啸嘴上赔着不是,一把匕首却从水匪头子腰侧送了进去,嫣红的血顺着刀柄流了出来,染红了吴啸的手。
水匪头子身形一僵,吴啸抽出刀又往他胸口送了几道,血渍溅了他满脸,吴啸笑着同他道:“大当家的尽可瞧不起我,不过忍一时之气罢了,现在盘龙沟该易主了,那一百两黄金也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水匪头子听他说百两黄金,把头吃力地偏向一边,已经溃散的瞳孔里,只瞧见远处一张模糊的侧颜。
那边不知是哪个水匪看清了秦筝的面容,在欢天地喜大呼:“她就是通缉令上的女人,值一百两黄金!”
“原来这……这才是……你攻打祁云寨的目的……”
水匪头子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便没了气。
吴啸神色自若走向那边。
……
秦筝等人被水匪团团围住时,对方见他们中间大部分都是穿着布裙的胡子拉碴汉子,一张脸都快绿了。
“格老子滴,咱们被骗了!”一名水匪大声嚷嚷。
但看清秦筝面容的,无不大惊失色,其中一名水匪指着她,舌头捋了半天,才捋顺了,狂喜道:“她就是通缉令上的女人,值一百两黄金!”
一时间所有的水匪都朝秦筝看来,惊艳之余,也难掩那一脸的喜色。
秦筝听他们叫嚷百两黄金,又说通缉令,想起先前楚承稷同她说的,朝廷会在沿江一带张贴她们的通缉令,心中顿时了然。
林昭不明所以,但见那一束束豺狼般的目光全落到了秦筝身上,当即上前一步挡在了她跟前:“谁再敢多看一眼,我就把你们那双招子给挖下来!”
“数日不见,大小姐这脾气倒是一点没变。”吴啸慢悠悠走来,他头发先前被楚承稷削掉了,如今只能用头巾包着。
林昭看见他就犯恶心:“狗贼!”
吴啸没理她,反而扫了一眼水匪们,道:“大当家被祁云寨的人偷袭死了,现在一切听我指示。”
水匪们看了一眼他满脸的血迹,对水匪头子忠心的顿时就要上前和他动手,却不敌吴啸,直接被吴啸一脚踢在心窝,当场吐血而亡。
剩下的水匪被吓住,不敢再单独上前,用手中弓弩对准了吴啸。
吴啸只道:“这是两堰山,没有我带着,你们走得出去吗?”
他抬手一指秦筝:“这个女人,官府赏金一百两,见者有份。”
一通威逼利诱下来,水匪们很快就站好了队,几个心有不忿的当场被处死。
林昭本想趁他们内乱带着众人突围,但对方人多势众,又有弓弩在手,她们这边能站着的几轮箭雨后就没几个了。
秦筝见林昭被箭镞伤到,心急如焚,捡起地上一把刀横在了自己脖子上,喝道:“都住手!”
水匪那边没再放箭,秦筝听见他们七嘴八舌在议论:“别弄死了,通缉令上写的,活捉才能得一百两黄金!”
“死的不也能百两白银?”
“你个傻缺,百两白银才多少?百两黄金可值一千两白银!”
水费们意识到秦筝有多值钱后,倒是很快统一了阵线。
知道自己对他们有用,秦筝底气稍微足了些,她冷声道:“我跟你们走,放了寨子里其他人,否则你们就拿一具尸体回去吧!”
比起寨子里的人死光了自己再被抓走,秦筝倒希望自己以性命做胁,可以换林昭她们一条生路。
林昭擦去唇边的血,痛心道:“阿筝姐姐!”
秦筝与林昭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吴啸冷笑:“行啊,只要林大小姐告诉我们,抢回来的丝绸放到了哪里,我们拿了东西就撤。今日死了这么多弟兄,总得要点补偿不是。”
攻打祁云寨,抢回那船丝绸,这才是水匪原本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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