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团子来袭
他以为离开两堰山后他能给她更好的,但现在看来不是。
秦筝促狭一笑:“才不是,那店铺东家要建宅院,正好要买青砖,我直接把买这条蹀躞带的银子折算成青砖给他了。”
楚承稷目光这才柔和了下来,浅叹一声:“有时候倒也希望你和其他世家贵女一样。”
秦筝睨着他:“殿下是觉着我着手的事太多了?”
又是“殿下”,这是故意刺他呢。
“你啊……”楚承稷摇头失笑:“我还什么都没说,你这浑身的刺就炸开了。”
他拉近她,把人抱坐于榻上,埋首在她颈边浅浅嗅着她的发香:“这天下,是我要同李信争的,所有的难处,也该我来扛。汴京贵眷们每日锦衣华裳,研脂弄粉,还会因夫婿没给她们买中意的首饰闹脾气,你跟着我,不是忙着绘工图,就是亲自领着工匠们修城防,就连我买给你的首饰,你都得抵出去换军饷……”
他指尖挑起她一缕发,缓缓道:“我知你志不在后宅,可你多少也对自己好些。”
她不躲在他后背,要和他比肩同行,可他会心疼。
秦筝看着楚承稷欲言又止,最后只道:“……多谢殿下体恤。”
他是不知道他直接命人搜罗来的那一箱首饰有多土气么?戴在身上出门会被人笑话暴发户的既视感。
那些首饰便是留着,也只用来压箱底,还不如拿出去补贴军需。
可对方这么温情地同她说这些,秦筝又不好意思说实话。
楚承稷自然发现了她神色间的微妙,眸色敛了敛。
秦筝以为他变脸是因为自己一直叫他殿下,很快改口:“怀舟。”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
秦筝抓起蹀躞带:“你……要试试吗?”
楚承稷从善如流站起来,他沐浴后只着了寝衣,为了能看出这蹀躞带上身的效果,他又穿了件外袍。
他的衣袍一贯是深色的,秦筝两手环上他劲瘦的腰身帮他扣上蹀躞带,怕扣太紧他勒得慌,又怕扣得松垮了不好看,只得估摸着力道仰头问他:“勒吗?”
她的寝衣宽松,从楚承稷的视角看下去,正好能瞧见一片暗影,她身上清淡的香气一直萦绕在他鼻尖,手上又时不时触碰到他腰腹。
这可真是要命了。
楚承稷闭了闭眼,格开秦筝的手,“挺合适的,不用试了。”
他就是在给自己找罪受。
秦筝后知后觉往他身下扫了一眼,楚承稷直接转身往净室去:“你先睡。”
秦筝一怔,伸出一只爪子:“那个,我可以帮……”
楚承稷呼吸一窒,勉强维持着平缓的语调:“去睡。”
她怎么会天真的以为男人的劣性一起,会那般容易就满足。
在今晨之前,他也以为他克制得住,但事实证明人性就是贪得无厌的。
青、徐两州和朝廷马上有一场大战,真要对她做了什么,是药三分毒,他不忍心给她用药,也不敢赌她若是有孕了,在兵荒马乱中是否能安然无虞。
前世,他麾下最倚重的大将,就是在一场大战中安排他发妻逃去别的城池等他时,路上马车太过颠簸以至流产,又没有条件好生调养,落下一身病根,没过两年人就去了。
秦筝裹着被子躺在拔步床上,听着净室传出的水声,想起自己方才的孟浪,脸上有些热。
她翻了个身,把脑袋也一并缩被子里去了。
从他收到生辰礼物的反应来看,他好像是挺喜欢的,若今天当真是他生辰,那么自己猜对了,他果真不是太子!
秦筝心跳怦怦,这是书里的世界,他是不是跟自己一样从书外穿来的?
楚承稷回来时,见她把自己裹成个球,扬手把被子往下一揭,不期然对上她璀璨的一双眸子,他略微失神了一瞬,才用一贯清冽的语调问:“盖这么严实,不怕没法呼吸么?”
秦筝现在满心只想求证他是不是穿书的,道:“我想起了自己看过的一册话本子……”
楚承稷神色莫名盯着她,秦筝见他这般反应,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正要继续往下说,却听楚承稷道:“什么话本子,要让你整个人钻进被子里里去想?”
秦筝:“……”
她刚才真的只是想帮他,他想哪儿去了?
楚承稷躺了下来,他淋过冷水,身上很凉,很认真地看着秦筝,像是在做什么思想斗争:“今晨那般……你喜欢么?”
秦筝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赶紧解释:“不是,我……”
他在她嘴角亲了一下,呼吸不太平稳:“我很喜欢。”
但他贪心,想要更多,所以才不敢再碰她。
“你要是也喜欢……”
秦筝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别说了!”
楚承稷果然没再说话,秦筝道:“我看过的那册话本子叫《侯门贵妇》,你看过吗?”
她满眼期许地盯着他。
楚承稷:“……未曾。”
她对他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这样啊……”秦筝收回捂在他唇边的手。
心底虽然有几分失落,但仔细想想,以他老辣的权谋手段和对兵法的熟悉程度,的确不像是一个普通现代人。
楚承稷见她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来,还有几分纳罕,他没看过她说的那本子,就让她这么失落?
从来都只看兵书、国策、佛经的某人,只得耐着性子哄:“你说的那话本子,讲了个什么故事?”
秦筝同他说起这事,本就只是想确定他是不是跟自己一样穿书的,现在知道他不是,也没了说下去的兴致,道:“就是一个官家女家中蒙冤,她努力为家族翻案最后嫁入侯门的故事。”
楚承稷微微一哂,“你若喜欢,往后叫戏班子编成戏曲唱给你听。”
秦筝翻了个身朝里睡:“不用,就是一时想起来了。快睡吧,要备战攻打扈州、孟郡,你明日还有得忙。”
他察觉到自己不是太子妃时,并未追问过她什么,现在秦筝知道他不是太子了,也遵守着他们之前的默契。
就像他之前对自己说的,觉得是时候了,再将一切说与他不迟。
秦筝不知怎么同他开口自己来自几千年后的异世,或许他也没想好要如何坦白他的过去。
楚承稷盯着秦筝的后脑勺盯了大半宿才睡着。
第二日去前院处理公务时,眼下不免有着淡淡的青黑。
林尧抱着一口箱子来找他,“殿下,这些都是太子妃娘娘让末将拿去典当的首饰。”
林尧知道大军缺的银子不是一星半点,秦筝把这大半箱首饰拿给他后,他倒也没敢拿去典当。
楚承稷扫了一眼箱子里的首饰,眼皮跳了两下。
足金镯子有两指宽厚,看着又土又憨;珠花钗能嵌珍珠的地方都缀满了珍珠,瞧着就辣眼睛;步摇上镶着五彩翠羽,宫廷里的确有一段时间流行用彩色羽毛做的饰品,但这巴掌大一团翠羽步摇若插在发髻上,活像个公鸡尾巴……
楚承稷按了按眉心:“拿去典当了吧。”
以后给她的东西他还是亲自去挑,不让底下的人去办了。
接她来青州的那日,见她没几根像样的首饰,回城后他才命人搜罗了足足一箱金玉首饰拿去给她。
楚承稷怎么也没想到,从祁云寨跟来的人,见着全是真金白银的首饰,挑选的准则就是哪个看着更沉更大,哪个缀的珍珠宝石多……
林尧还当是他们没了银钱来路,苦着脸道:“如今青州两万兵马有余,这些首饰典当换了银钱,那也是杯水车薪。”
楚承稷平静出言:“拿下扈州就有军饷了。”
他查过史料了,大楚最挥霍无度的那几个皇帝,皇陵就建在扈州。
林尧还以为他是说扈州官府的钱够他们撑一阵子,正蠢蠢欲动想同楚承稷说,把他调回来,让他去攻打扈州。
就听楚承稷问话:“这几本公文不是该曹参将批么?怎送到这里来了?”
林尧颇为同情地道:“曹参将后院起火,告假归家去了。”
楚承稷原本没心思过问旁人家事,奈何林尧嘴快:
“曹夫人平日里喜欢听戏,曹参将又是个粗人,不懂雅趣,曹夫人同曹参将说了几回戏,曹参将都没听过,曹夫人索性也不同他讲了。后来在戏园子里遇了个懂戏的俊俏郎君,这一来二去,就好上了……”
正下笔如挥墨批阅公文的楚承稷:“……”
他看林尧一眼:“这边忙完了就去别院。”
林尧摸摸鼻子,暗自记下了,太子殿下不喜欢听别人说这些家长里短。
林尧一走,楚承稷便唤来小厮:“你去城内的书肆买一册名为《侯门贵妇》的话本子回来。”
小厮一脸茫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楚承稷轻咳一声:“太子妃喜欢看,若有类似的话本子也买些回来。”
小厮恍然大悟,看楚承稷的目光立马不一样了,太子和太子妃娘娘果然恩爱有加!
第74章 亡国第七十四天
两个时辰后,小厮才带着采买的一箱书回来复命:“殿下,小的把青州城内大小书肆都跑遍了,也问了书肆掌柜的,都说没听过《侯门贵妇》这册话本,小的买了些书肆里卖得最好的话本。”
他说着拿起一本恭恭敬敬呈给楚承稷:“这本《西楼春月》据说各府姑娘都抢着买,战事一起,书卖完了没存货,价钱都翻了两翻。”
楚承稷听得各大书肆没那本《侯门贵妇》,下意识皱了皱眉,瞥了小厮呈上来的书一眼,只道:“行了,你退下吧。”
秦筝离开东宫的这一路肯定是没时间看话本的,她说的那本《侯门贵妇》,难不成在京城书肆里才有卖?
楚承稷心情不太明朗,小厮躬身退下后,他神情微妙地翻开了那本《西楼春月》。
才翻了两页,他就已经揉了好几次眉心,最后几乎是眯着眼睛快速翻完的。
故事很简单,一个穷秀才被乡绅接济,却和乡绅的女儿有了首尾,秀才进京赶考,乡绅女儿未婚有孕要被沉塘,千钧一发之际,高中状元的穷秀才带着迎亲队伍前来救美,二人终成一段佳话。
楚承稷眉头皱得能夹死只苍蝇,女儿家都喜欢看这样的话本么?
……
晚间,秦筝见房里新置了一张书橱,知道是定是楚承稷吩咐下人弄的,心说自己看的那些关于这个时代建筑工程方向的藏书,可算是有地方放了。
她把堆在矮几上的《水经注》、《吴地记》、《考工记》一大摞古籍和前人所著的批注册子一起放进书橱里。
书橱下层已经摆了不少楚承稷的藏书,为了以后方便取书,秦筝便把自己的书放到了上层。
她随意扫了一眼楚承稷的藏书,本以为都是些生涩难懂的兵书国策之类的,看清书名后,眼睛倏地瞪圆了,恍被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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