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亡国太子妃 第95章

作者:团子来袭 标签: 甜文 穿越重生

  “香?”秦筝自己抬起胳膊嗅了嗅:“你是说胰子的味道么?”

  她突然凑近他,小动物似的耸动鼻尖,嗅他身上的味道:“就是胰子的味道,你身上也有。”

  垂下的长发拂过楚承稷的脸,凉,痒。

  楚承稷只是淡笑,眸色却并不像他嘴角的笑意那般清浅。

  他也用过那胰子,知道是什么味,不可能明知故问。

  从前就发现她身上有股清淡的冷香,他原以为是在宫里时用什么名贵香料熏上去的,所以才经久不散。

  但到青州后,她再也没穿过出宫时的那身衣裳,身上却还是有那股冷香在,他才多问了一句。

  秦筝嗅完想退回去,却被人按住后颈压下了脑袋,唇直直地印上楚承稷的。

  她轻轻“呀”了一声,睁大眼看着这张近在迟尺的俊颜。

  后者已瞌上双眼,极有耐心地碾过她柔软的唇瓣,就连探出舌尖时都温柔得过分,很容易就挑起隐匿在夜色中的妄念。

  那本《农经》掉在了地上。

  秦筝眼睫颤动得厉害,一开始手还能撑在他胸膛上,后面整个人都被吻得软了下去。

  楚承稷单薄的寝衣外披了一件墨色的袍子,袍角的金线绣纹里在烛光里闪着微芒,里边的寝衣系带只松松打了个结,秦筝方才手按在他胸膛上时,就已经蹭散了,露出大半个精壮的胸膛。

  大抵是天生的冷白皮,入夏以来天气一日晒过一日的热,他脸和颈子比刚出宫那会儿黑了几分,但整体看肤色差却并不明显。

  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秦筝承认自己这会儿是被美色迷了眼。

  看着楚承稷仰躺在软榻上,面色清冷矜持得像是在看什么古籍,嘴角却水光潋滟,眼神里又带着几分纵容……她艰难吞了吞口水,指尖从他薄唇慢慢下滑至喉结,再继续往下划,挑开了系带。

  瞄到那几块形状分明的腹肌,秦筝没忍住摸了摸,随即一脸惊奇道:“软的?”

  空气凝滞了那么一秒。

  感受到掌下的肌理绷紧,变得坚硬,再不复之前的软韧,秦筝忙讪讪收回手,做贼心虚一般给他掩上了衣襟:“我以为这里的肌肉一直都是硬邦邦的……”

  她不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身材,但绝对是第一次上手摸。

  之前他高烧昏迷那次,秦筝一直是用帕子给他擦拭的,担心他高烧不退,神经绷得紧紧的,也没心思关注这些。

  此刻掌心似着了火,那热意还蹿到了脸上。

  楚承稷依然只淡淡看着她满脸通红手忙脚乱的样子,在她狼狈想逃时,捉住她一只手,轻易就把人压在了软榻上,贴近她耳畔说话的呼吸声却并不平稳:“这会儿我不用去议事厅。”

  秦筝脸上已经烧起来了。

  第二天她梳妆时,给脖子上里三层外三层地铺了好几层粉,却还是掩不下去某人昨晚留的印子。

  秦筝无奈之下,只得破天荒地戴了顶帷笠出门。

  楚承稷倒也没骑马,和她一起坐的马车。

  秦筝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始作俑者这会儿倒是自觉,一面贡献肩膀给她当靠枕,一面帮她揉捏手腕。

  秦筝这才受用了那么一点。

  昨晚到后面已经很混乱了,但他还是只紧紧攥着她的手,秦筝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也信了太子成事之前不能近女色这个传言。

  如果不是他一晚上得劳累自己五指姑娘好几次,又很喜欢在情动的时候吻得她喘不过气来,让她跟着没法睡,目前这样的相处模式秦筝也挺喜欢的。

  虽然某人承诺的不会再对她做让她难为情的事,这话不能当真。

  ……

  在马车上补了一路的觉,抵达目的地后秦筝又干劲儿满满了,就是带着帷笠实地勘测时不太方便。

  要想得到一套完整的河道测量数据,岸上部分的平面测量和地形测量,水下地形测量,河流横断面的地表线、水位线这些通通少不了。

  没有现代的各种测量工具和精密仪器,仅靠最原始的办法去测,准确度自然是大打折扣。

  也是这时,秦筝才真切地意识到,古代那些修河治水的官员,实在是了不起,他们是在没有任何先进技术的条件下,一边探索一边前行的,还得出了很多足以让后来人参考的宝贵数据。

  未免意外,秦筝每次带人测出一组数据后,都要跟前人留下的关于元江的历史水位数据核对一遍,如果相差不大,那么就测量下一项,若是相差甚远,重复多次测量依然是这样,就得从元江近几年发生的潮汛来推算原因。

  秦筝带着懂河道治水的官员们在泥浆里打滚了一上午,才完成一小段河道的数据勘测,队伍里随行的伙夫已经架起锅开始煮饭。

  秦筝忙起来就是个工作狂人,谁在场都不能让她分心。

  宋鹤卿和一众官员同秦筝围在一起,拿笔的拿笔,研墨的研墨,翻卷宗图纸找历史数据的找数据,一群人忙得不可开交。

  测量放线时楚承稷还能给秦筝打打下手,他们说起这些术业专攻的东西来,楚承稷就帮不上忙了。

  他远远看着站在人群中的秦筝,她今早才换的干净衣裙早已沾满泥垢,脸上也还沾着泥印,但似乎又从没哪一瞬,有她此刻耀眼。

  像是鹰隼,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翱翔的阔宇。

  楚承稷唇角不自觉轻提了几分。

  一如离开两堰山整个寨子的人都前来送她一般,他心底是有一股为她骄傲的情绪在的。

  忽而,他唇角那抹笑收了起来,往侧后方看去。

  “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岑道溪似乎也被楚承稷突然回首惊到,只不过很快平复了情绪,不卑不亢拱手作揖。

  “岑先生要同孤说的话,不能在此地说?”楚承稷语调平淡,里边的威严却不容忽视。

  他们现在站的地方,离其他人颇远,便是有人靠近,楚承稷也能及时察觉。

  但岑道溪却坚持:“岑某不才,这些日子几乎跑遍了整个青州境内元江流经的地域,心中始有一大虑,殿下亲眼看到了,想来就明白了。”

  楚承稷眉心微蹙,瞥了远处依然再和官员们商讨的秦筝一眼,估摸着她们还得有一阵才结束,便对岑道溪道:“带路。”

第85章 亡国第八十五天

  今日勘测的河道在元江上游,再往上走两里地就是大渡堰。

  楚承稷同岑道溪驾马从小道往山上走,至一方高崖处方停下。

  元江过境之地,两岸青山都是刀削斧劈过一般,山壁岩层裸露,陡直峭立,底下江水湍急奔涌,水声隆隆。

  只不过其他山脉都还能从岸上找法子上山,两堰山则是四面环江,压根没有上山的路。

  两堰山似一座江中巨岛,硬生生将元江的水分为了两股,两股江水各呈马蹄形绕过两堰山后,又在下流主河道汇集。

  左边的江水分支挨着云州,建了鱼嘴堰蓄水,以便灌溉云州境内的农田;右边的江水分支则属青州,因青州地界横跨南北,延伸至了下游的元江主干道,且常年雨季发涝灾,旱季又缺水,故在青州境内的元江主干道修建了大渡堰蓄水。

  中间的两堰山地处青州和云州交界处,不属青州管辖,也不属云州管辖,这也是祁云寨能短时间在两堰山起势的原因,毕竟两边州府都不愿吃力不讨好,去州外剿匪。

  岑道溪带着楚承稷所来的这个山崖口,往下看正好能看到大渡堰和元江这一片流域的走势。

  他下了马,指着大渡堰道:“下官查过青州历代关于大渡堰的卷宗,十万亩水域的蓄水库,便是在大旱时节,也足以供给整个青州的农田用水,建于云州的鱼嘴堰蓄水能力不亚于大渡堰。”

  山崖之下,是烟波浩荡的一片青碧色水域,正因为有大渡堰水库在,青州以南的地域夏季才从不惧干旱,孟郡靠着江淮一带的粮食收成,才有了南方粮仓之称。

  楚承稷凝望着这片水域没说话。

  岑道溪一时也不摸清这位年轻储君的心思,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事,他看了一眼楚承稷冷峻的侧脸,按下心头莫名升起的惧意,沉静道来:“但元江下游这些年河床里积了不少泥沙,以至河床底升高,这才导致了每逢暴雨,江水就漫过江岸,淹毁良田屋舍。”

  “如今孟郡已落入殿下之手,朝廷失了江淮粮仓,以李信的手段,与其让这块肥肉被殿下吃下,想来更愿意毁掉。”说到此处,岑道溪语气微顿,观察楚承稷的反应。

  楚承稷只道:“说下去。”

  他虽还未表态,但岑道溪只觉他似乎已经察觉到自己想说的话了,心中除了惊讶,还有几分得遇伯乐的激动,

  “若是朝廷那边下令鱼嘴堰放水,云州江域蓄了满满一水库的水和着泥沙齐齐涌入元江下游,被大渡堰一挡,泥沙沉积在了大渡堰水库,大渡堰河床升高,江水则越过大渡堰进入江流主干道,届时只怕整个青州、下游的孟郡,都难遭此劫。”

  堰和坝的区别在于,堰是在一定水位线范围内能挡水,超过了水位线则越过堤岸泄出去,不会毁坏堤岸;大坝则只能蓄水,洪水要想越过大坝去,除非是冲毁堤岸。

  今年雨季已过,大渡堰水库已经蓄满了水,再涌入整个鱼嘴堰水库的水,大渡堰万万是蓄不下的,多余的水只能漫过江水两岸,淹没临近州府。

  这个推测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了些,毕竟朝廷若当真做出此等荒唐之举,必将受天下人唾骂,遗恨千古,所以岑道溪才一再三缄其口,没有挑明了说。

  但他的担忧也并无道理,朝廷连一个女子的名声都能大做文章,真到了山穷水尽之时,谁也不能保证他们看着楚承稷手中势力日渐壮大,会不会采取这等极端的手段。

  水淹几大州府,李氏背负千古骂名,那也得有人记下这段史实才会有后人知晓。

  若是最终李信胜了,届时史册里怎么写,全凭李氏王朝操控,这段史实还能不能存在都不好说。

  他不过一小小谋臣,前来投奔后尚无多少拿得出手的功绩,说出这等妄言,换做其他雄主听到此处,便是不觉他是乱说一气勃然大怒,只怕也被他口中的危机吓得方寸大乱。

  但楚承稷出乎意料地平静,他转头看向岑道溪,周身有股让人莫名信服于他的力量:“孤想听听先生的破局之法。”

  岑道溪反问:“下官只是忧虑有此大患,殿下怎料定下官能有破局之法?”

  烈日灼灼,楚承稷那双眼黑若曜石,叫人不敢与之直视:“先生引孤至此,若是只想告诉孤这一隐患,未免大费周章了些。”

  这话一出来,岑道溪看楚承稷的眼神立马不一样了。

  若说先前说得模棱两可,还有几分试探眼前这位储君的意思,那么在此刻看到了楚承稷的城府和眼界,才算是放下了心中最后一丝顾虑。

  当下谋臣多以兵法、政论见长,少有会相人的,擅观天象分野的更是凤毛麟角。

  岑道溪当年游学四方时,同一位老者学过观相,他之所以能被秦简说动前来效力,除了亡楚太子集流民之力拿下青州叫他意外,也是看到南方的星象分野出了变数。

  只是不巧,他抵达青州时,楚承稷已前往孟郡。不过接待他的太子妃虽是一介女流,但唯贤是用,让他对这位传言中声名狼藉的储君不由也产生了几分好奇。

  能得一干贤臣效忠,又有太子妃这样的贤内助,在他看来,太子应当是与传言中有些差距的。

  那日太子凯旋,他随宋鹤卿等一众谋臣共同前去迎接,远远看着就觉这位储君气度不凡,风姿过人,听他同臣子们商议青州诸多事宜,亦是心中有数,句句说到要点。

  所以他才当机立断,决定在巡查河道时向太子说出自己一直忧虑的事。

  太子果然没让他失望,他只说个头,太子就猜到了尾。

  伯乐相马,莫过于此。

  岑道溪确定,跟着眼前这人,自己的才华后半生不会被埋没。

  他拱手道:“不敢欺瞒殿下,下官这些日子巡视了元江在青州境内的各处分支,今年雨季洪涝泛滥的河段在大砍村一带,成因在于此段河流河道扩宽,水流减缓,沉积的泥沙至使河床升高。下官所想到的法子,与太子妃娘娘当下决定修暗渠之举,不谋而合。”

  楚承稷问:“岑先生的意思是在大砍村江流上游修挖暗渠?”

  岑道溪眼中放出了光彩:“正是,不过并非是修挖暗渠,而是借挖暗渠利农田之名,拓宽分支河道,将元江之水再次分流。”

  楚承稷道:“如何再次分流?说来听听。”

  岑道溪快步走至马前,取下挂在马背上的青州舆图,展开与楚承稷看:

  “太子妃娘娘为修暗渠曾提出过一个方案,清挖大砍村一带元江流域河床的泥沙,使这段河流的河床低下去,形成一段天然的蓄水池,再从旁边地势低下的宝树村开挖暗渠,元江水流被下游河床高的地方挡回来,便能涌入暗渠,若将暗渠修得宽深些,联通赤水,暗渠便成了一条分支河道,大渡堰蓄不住的水,一半能从此处流向赤水河域。”

  想到这个设想若能成功,岑道溪面色就难掩激动之色:“古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而今有太子妃娘娘修挖水渠灌溉农田在明,暗扩河流想来也不会引得朝廷那边生疑。”

  还有一点岑道溪没说,云州若是开闸放水,便是舍弃了这一年的庄稼收成,李信能不能压下这惊天丑闻且不说,单是大旱云州闹了饥荒,灾民动乱就够朝廷头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