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故棉
谢父说着,自顾从容绥手上接过谢悠纤细瘦弱的手,轻飘飘似有似无的重量让谢父心里一酸。
将艰涩咽下,把脸笑开花朝着谢悠道,“跟为父客气甚么?快扶好为父,莫要摔了,为父身材厚实多摔几次不要紧,你这一摔麻烦就大了。”
“可能走得稳?可还有力气?”没走几步,谢父又问,“累了吗?要不要休息片刻?咱们不着急。”
“你身子都直不起来,可是累了?”
“感觉你瘦了许多。”
“……”
深知谢悠体质究竟有多病弱的谢父,在谢悠出嫁前也是如此处处关怀,面面俱到,时刻注意着谢悠的状况,生怕她突然累得昏倒。
之前也不是没出现过那种情况。
谢父留下阴影后,每日都担心女儿被磕碰着,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牢牢守护着。
一波接着一波的关心话语,谢悠心下一股暖流游过,她搭着谢父的手,力量几乎都被谢父分担了去,她基本上用不了多大力气,“无碍,悠悠还能走。”
“不知你在王府吃的好不好?过得还可舒适?”
若不是圣意不可违,他都想把女儿带回江南,一辈子养着她也不成问题,生怕她被人欺负,受了屈辱。
他也受不得掌上明珠被人不重视。
“爹爹放心,悠悠在王府很好。”掀起眼皮看了跟在身边的容绥一眼,顺带提了句,“王爷也待我极好。”
容绥顿时直起腰板,心下那点被刻意忽视的不快迅速消散,他大抵也知道了谢家也并非自愿嫁女儿,终究还是那老皇帝乱点鸳鸯,纯属给他找不快。
说起来还是因他致使他们父女俩不得不分离。
谢悠把话题引到容绥身上,谢父可不想接,“悠悠近日可有犯病?”
“没有。”谢悠摇摇头,撒了谎。
容绥瞥过来一眼,也没说什么。
“没有便好,没有便好,你这身子骨只要好好养着,必定能好起来,莫要听信那劳什子侍医说的话。”谢父道。
“诺。”谢悠知道谢父指的是前两年,有个侍医说她活不过十年。
谢父从那时起便很少再问侍医谢悠的状况,只是犯病是会找侍医来看看,若有人敢说什么十年不十年的话来,必要遭受他一顿骂。
显然他是不愿接受的。
容绥听得一头雾水,生了病不听侍医的话,哪儿能使得病好?
可人父女俩聊天,他也插不上嘴。
头一回,在外嚣张任性的爷觉得憋屈。
试图抛给谢悠眼神,还轻轻拱了拱手肘,满眼暗示着“本王也可以扶着你,快过来”。
结果谢悠并未接收到他的眼神,她温婉自持地扶着谢父的手,微微低头倾听谢父说话,似乎独独把他这个大活人忘了。
容绥:……
谢悠察觉到身旁某王身上的气势波动,偏过头看他,正要同他说话,与此同时,从里屋走出来个白衣男子,样貌堂堂,快步走过来停在谢悠面前,“悠表妹,你回来了!”
闻言,谢悠和容绥同时愣住,前者在思索此人是谁,后者拧眉拿捏着“悠表妹”一词,左右听起来都觉得腻人得慌,况且叫的还是他的王妃。
容绥身上骤然变冷的气势让人无法忽略。
李恒看过去,入眼一道骇人的疤痕,他霎时反应过来面前是那传言中的罗刹,面色忽地发白,强颜欢笑朝他行礼:“见过王爷。”
男人视线如冰锥一般在李恒身上打量,“你方才叫王妃什么?”
“什……?”李恒顿时慌了,方才面见她太过惊喜,他一时忘了谢悠已嫁作容王妃,眼下被容绥的视线惊得凉意钻心,“草民口误,望王爷见谅!”
谢悠这才想起来,眼前白衣男子是她的表哥,住在江南,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谢府。
“你怎么如此马虎?如今悠悠可是容王妃,你莫要乱了套!”谢父佯装严厉道。
“王爷。”谢悠适时将搭在谢父手上的手挪到容绥手掌,掌心悄悄贴着他的,似有安抚的意味,“莫生气,今日妾身回门,若是惹了王爷不快,那便是妾身的罪过了。”
话音轻柔,容绥感受着掌间的柔软与温度,不知有没有被哄好,只听他轻哼一声。
他这反应算作是放过李恒了。
这处距离膳厅还有好长距离,谢府并不小,占地在京城里算作数一数二的大,以谢悠的速度,不知要走多久才能到达。
谢父等人倒是不急,耐心地陪着她,嘴上还时不时关照几句,问累不累?休不休息?
容绥觉得聒噪,谢悠又走得慢吞吞,快不得,他更是躁意上涌。
倏地,他忽然不顾旁人,直接将人拦腰抱起。
谢悠的反应冷静,知道他是不耐烦了。
其他人便没有谢悠这般平稳的心态,又是惊呼又是瞪大了眼,谢父还大叫一声,“哎哟——”
举着双手,生怕谢悠要摔下来,“王爷,您这是作甚?”
“本王抱着她走。”
“……”谢父一脸不可置信,语塞。
人堂堂王爷愿意抱着他女儿走,如此大的殊荣,他该高兴才是,眼看着容绥抱着人越走越远,谢父面上却愁容更甚。
在膳厅用过膳之后,谢父与容绥一同去了书房,而谢悠回到自己的闺房。
她的闺房即便没人住,也还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药味,以及女子闺房独有的馨香。
谢悠扶着小芸的手在梳妆桌前坐下,四处打量,有很多物品都未带去王府,是以房内仍旧像有人居住一般。
“奴听其他侍女说,老爷让人每日来打扫,生怕您哪日回家,不能住上闺房呢。”小芸道。
“嗯,小芸你先下去吧,本妃想休息。”
“诺。”
谢悠是真的有些困了,吃饱了想睡,是在这具身体里最常有的感觉。
扶着桌面起身,准备去床上时,余光瞥见了梳妆桌底下的红木箱,木箱表面有缕缕斑驳痕迹,几处划痕,颇有年代感。
她重新坐回圆凳上,俯下身吃力地将木箱移出来,打开扣锁,“吱呀”一声将木箱打开。
在看到木箱里头的东西后,谢悠怔了怔,不知作何反应才好。
里面统统是些小玩意,至于是甚么玩意……
谢悠伸出白皙细腻的手,将其中一个放在最上头的拿起来,赫然是个——拨浪鼓!
谢悠:……
指尖捏着拨浪鼓的细棍,无语打量片刻后,旋动手转了转,拨珠随着旋转敲打在鼓面上的声响清脆。
怪、怪好玩的。
除了拨浪鼓之外,木箱里还有陶响球、不倒翁、零碎的玉质玩偶等等,压在最低下的还是一张破旧的纸鸢。
这些都是孩童的玩物,为何会被搜集在这?
谢悠恍然记起,原主平日里只能待在屋内,无聊极了,便搜集了不少小玩物,用来打发时间。
想着,又转了转,发出清脆的鼓声。
在谢悠玩得上头时,未察觉身后传来脚步声,忽然,男人熟悉的气息包裹在身后,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你在作甚?”
“……?”
第25章 娇娇要抱着走(7) 容绥:你这小脑瓜……
谢悠见铜镜中自己歪着头, 脸侧的手僵硬拿着拨浪鼓,举起的小臂露出半截肌肤,细瘦的感觉更加明显。
整个人像被定住一般。
悬在半空的拨浪鼓不知继续拿着, 还是放下好。
论丈夫看见娇柔娴静的妻子拿着孩童的玩物玩得不亦乐乎该怎么办?
捡、捡一下人设, 还能抢救。
谢悠收敛呆怔的神情,若无其事地把拨浪鼓放回木箱,佯装方才什么也没发生, 结果拨浪鼓半路被身后的男人拦截,手里一空,下一瞬, 拨浪鼓出现在容绥手上。
还被旋转拨了几下, 发出“咚咚”声响。
容绥看出她欲盖弥彰的窘迫,盯着拨浪鼓,意味不明道,“很好玩?”
谢悠:“孩童的玩物罢了。”好玩!
“你喜欢这些小玩意?”他倾身在她头上, 看向那红木箱子, 眼中深意更浓,“还搜集了如此多?”
“不过是小时的玩物,娘亲舍不得丢,替妾身收了起来用做纪念。”这话不算假,箱子里小部分真是小时候的玩具, 比如那不成形的破纸鸢。
但大部分都是近些年谢父外出经商时带回来的。
“没想到你还是个怀旧之人?”说着, 他从木箱里拿出个玉质人偶。
青如凝脂, 剔透精致,一看便是上好的玉,握在手中触感冰凉,不像是孩童会感兴趣的玩意。
“这也是你孩时的玩物?”他问。
“是。”谢悠硬着头皮道,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好让他逮着调侃她,话题一转,“夫君,方才你同爹爹去书房都说了什么?”
他不作答,谢悠眼睁睁地看着他顺手牵羊把那玉质人偶收了起来,当宝贝似的,他应该没那么缺钱吧?
还有个首富之女做娘子不是?
[男配好感+7]
[目前好感度为17。]
罢了,随他,爱要都给他。
“你还要吗?”谢悠又从木箱里拿了两个玉质人偶捧到他面前,多要几个,涨点好感:)
容绥见状,挑眉,“你不先问本王为何收了那一个吗?”
“夫君想要什么都可以,妾身的便是夫君的。”
“哦?”他眼眸微眯,蹲下身与她持平,伸出手挑起她的下颌,使她的脸和身子朝着这边转过来,与他平视,“这么说,你也是本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