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故棉
“多谢王妃!”小芸飞快地跑出庭院,一溜烟儿不见了踪影。
谢悠半阖着眼,面上虽还带着病态,却并未恹恹的,大病初愈后那股灵气便萦绕在周身。
剧情终于走到这一段了,她不清楚目前位面男女主的感情状况,但不论他们之间有何种拉扯,都别想把容绥参合进去。
按剧情发展,半个月后秦茉儿便被婚约压得烦闷,最终决定逃离。
不过帮她逃离的人,不会是容绥。
末伏转眼便到了。
容绥下朝回府见着的便是这一幕,妻子仅穿着里衣靠坐在贵妃椅里,额间冒了汗,被热的,净白的小脸也变得红润,不过看起来不大舒服。
他迅速将门关上,走到她身旁,顺手将她捞进怀里,而自己坐在她原来的位置上。
本想问她为何穿成这般模样,可是有其他意思?
还未等他问出口,她便双手双脚齐用,想要从他怀里逃脱,然而失败了,被他桎梏着。
她仰着头,美眸瞪向他,“夫君,太热,别抱妾身了。”
她发凶的话语依旧丝毫威慑力没有,他道,“觉得热,就要嫌弃本王了?”
“没有嫌弃夫君,只是热得慌,夫君若是再抱久些,妾身怕是要惹得厥过去。”谢悠抵着他的胸膛,试图离他远些。
“你穿成这般是因为天气热?”
她的衣襟因挣扎而微敞开,容绥见着令人热血的光景,眼底转而幽沉。
“难不成要裹成球?那得多热!反正在屋里也没人,夫君快放开妾身。”谢悠挣扎得没力气了,自暴自弃地趴在他身上。
容绥察觉到她不大对劲,于是站了起来,将她放回椅子,问道:“怎么了?前些日子还不见你这般怕热。”
“前些时日还好,不知最近怎么了,越发觉得这身子受不得热,一旦热起来便发觉难呼吸。”她有气无力回答,整个人瘫在椅子里,昏昏欲睡。
“竟是连热也受不得?”谢悠再次刷新容绥对于病弱的认知,换做以前他必然会嫌弃地说上几句,眼下却舍不得,只有心疼。
他蹲在贵妃椅旁,牵住她的手,“那明日我带悠悠去避暑山庄可好?”
避暑山庄?
谢悠倒是忘了古代还有这么个用来避暑的地方,能凉快点,那再好不过,“好,劳烦夫君了。”
翌日一早,容绥把谢悠抱进马车里,火急火燎地把人带去避暑山庄,路上太热还怕她抱怨,结果她在车上一直睡到了晚上。
容绥还想着能陪着谢悠到处在山庄里走走,不想她睡觉的频率愈来愈高,有时到了晌午还未醒,醒了傍晚便要入睡,他隐隐察觉到不对劲来。
记起谢悠曾说过她那病是有嗜睡的症状,即便知此,他还是放不下心,好在这般症状并未持续很久,约莫五日后她便不再长睡,他才松了口气。
这日,容绥早早便醒来了,侧躺着看谢悠恬静的睡颜,偶尔伸出手在她脸上作祟,成功将谢悠弄醒了,她睡眼惺忪,眼神咪蒙地看向他,“夫君,早啊。”
“早。”
“今日可还要睡到晌午?”他问。
“不要,前几日睡得够长了。”以往她也会嗜睡,只是不会持续这般长的时间,大抵是那天的发烧影响到身子了。
“今日可要去瀑布那儿?那是山庄最凉爽之地,本王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好。”
第33章 娇娇要抱着走(15) “悠悠,多唤几……
容绥口中的避暑山庄位于主院落的西南方向, 出了院落,走过一条弯曲的石路,再顺着路爬上山, 便能抵达视野开阔的山腰。
容绥挂心谢悠, 知她不可能步行上山,出了院落后索性把她背起,毫不费劲地把她背到了目的地。
那条石路连着山庄, 这瀑布也是山庄的一部分,瀑布澄澈透明,从被云层覆盖望不见的山顶上倾泻而下, 形成宏大而震撼的奇观, 水流大,重重落在潭水中,溅出水花笼起一层薄雾。
“哗哗”的水声回荡在清静山间,地面平坦, 由青石板铺成, 树木与花草生长得似乎恰到好处,无多余的枝桠,杂草也少,应是有侍人常来修剪清理,不远处还有一座观赏瀑布的亭子, 里头放置了石桌和石凳。
这儿倒不多热, 头顶是繁密的树叶, 遮下大片阴翳,旁边瀑布飞流,似乎还比在院落里凉快许多。
谢悠被容绥放在了亭子内的石凳上,他站着躬身, 一手还搭在她的腰上,脸与她的极为接近,鼻息喷洒在她太阳穴周围。
他本想把她放下后便起身坐到她身边的石凳。
眼下她揽在他脖颈的双手还未收回,懒散无力地架在他肩膀上,谁也没先放开谁。
谢悠身上穿着夏衫裙,最外层是薄纱,隐约露出里层的鹅黄叶纹衣,抬起的手让薄纱滑落至手肘处,经过几日嗜睡症状后她的精神状态恢复如常。
美眸不自觉带上几分炯炯异彩,望向他的喉结,优越的下颌线,一路向上直至停落于他微挑的眼尾上。
他的下眼睫毛也很长,眼皮半垂着与她对视,藏在根根细密睫毛里的黑眸深邃透彻,谢悠晃了神,想起凶狼在温柔时,眼神大抵也如这般泛着阵阵涟漪。
眼前之人盯着自己走神,容绥眼里浮现笑意,改变想法旋身将她搂在怀里,坐在石凳上,而她侧坐于他的双腿上。
被这动作醒神的谢悠投去疑惑的目光,伸手拭去他鬓边的汗珠,“怎还抱着妾身,累么?”
说着,将嫩软的手掌覆在他的肩上,轻轻按摩,因着使不上劲,容绥没感受到力量,却也佯装享受的模样,弯起眼。
“悠悠很轻,本王还能背着你走上几里路。”
“妾身可舍不得夫君背着走几里路,话说夫君如何找着这般环境优美又凉爽之地?”她环顾四周,当真如临仙境,沁人心脾。
这座避暑山庄是记在容绥名下的,他不常来,只留了几个侍人在山庄里清扫打理。
容绥隔着纱衣,将圈在她腰肢的手收紧,视线收敛转向壮观的瀑布。
眼里涌上回忆的色彩,“这曾是本王父亲与母亲买下用作养老修生的山庄,原本他们应当隐居于此,做一对隐世深林夫妇,享受后半生闲暇悠适时光,只不过后来……他们都到别处去了。”
谢悠看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伤痛,腰间的手愈收愈紧,她捧上他的脸,无言地望着他。
她记得剧情里说过他的父亲被亲信背叛死于敌人刀下,而母亲承受住父亲去世的消息,当夜崩溃一病不起,第二日便用白绫,追随父亲而去了。
当时容绥剿匪归来,听闻噩耗险些快要将府中的人杀尽,所幸被刘忡制止,后来他性格大变,成了世人口中的罗刹,对皇帝的厌恶也从那时起。
将事情串联起来想,容绥对皇帝的反抗和不留情面的拒绝,统统事出有因,这般想,容绥父母之死也与皇帝脱不开关系。
手握重兵的镇国将军与疑心病重,沉浸于女色的皇帝,加上之前针对容绥的种种事迹,表明皇帝想除去这阻碍他掌握大权的“病根”。
可笑至极的是皇帝一边想要收回军权,另一边又不得不靠着容绥替他抵御北边的敌军,得知真相的容绥自然不愿意做他的刀,同时也表明他容绥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谢悠静默着,目光凝视他,不曾偏移。
容绥看向她眼里倒映的自己,继续道,“若他们见着你,想必也会喜欢极了。”
“夫君怎知道他们会喜欢妾身?”她问。
“因为本王喜欢。”
“……”没话讲。
“悠悠可喜欢这儿的风景?”他换了话题。
谢悠颔首回应,“喜欢,这儿比京城里凉快不少,在府中同在热锅上似的。”
“哪有你说得那般热,若真如此,京城的百姓哪里能待得下去?”他点点她的额头,“你身子娇得很,受不得热,若是到了冬天,又得受不得冷。”
“夫君怎知妾身受不得冷?”谢悠挑眉,“还没到冬天呢。”
“本王就是知道,届时带你下江南去渡冬,本王在江南有几处宅子与几座山庄,想去哪儿住便去哪儿住,听闻你家乡在江南,正巧去看看。”
“那可说好了。”谢悠倒没想到他会如此心细。
“嗯,一言为定。”
——
谢悠和容绥再回到容府时,已是秋初,夏的闷热似乎随着过季而散去,换上一股从北方而下的凉风,将秋的滋味吹了过来。
刚回到府上没多久,容府便迎来一位心急如焚的贵客,谢父刚经商归来听闻谢悠发高热病重,好在捡回了一条命,醒了过来,否则他此次归来见到的会是……
他万万不敢想象,即便在侍人口中得知谢悠已无大碍,也要一刻不停跑过来,亲眼见见他的闺女是否安好。
谢悠同容绥在厅堂内等着谢父过来,半晌,凌乱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紧接着传来侍人的声音,“禀告王爷王妃,谢老爷到了。”
“快请进来。”
门打开,谢父急匆匆入内,第一眼就望向座椅上的谢悠,再三打量确认她的脸色无碍,也没有消瘦许多,才放下了半颗心。
心却还在半悬着,迟迟不能完全放下,心中焦急想要同女儿说上却,却不得不先躬身行礼。
谢悠见状连忙拉着容绥上前去阻止,双手扶起谢父就要向下拜的手,“爹爹使不得,您不必行礼。”
说罢她偏头看了容绥一眼,容绥会意也道,“父亲不必行礼。”
容绥竟也开口喊父亲了,这让谢父略有惊诧,既然不必行礼他也不多矫情,反手扶着谢悠关切问道,“悠悠近来可好?为父听闻你前些日子生了重病,只怪为父远在安县,不得陪在你身边,为父愧疚万分,为父,不配你做父亲……若是你有了万一,更不能原谅自己。”
他已经失去了妻子,不能再失去闺女了。
圆润的脸庞耷拉着,满心自责愧疚,将女儿生病的责任全然揽到自己身上。
谢悠一时心绪复杂,安慰着谢父,“爹爹,女儿生病全然因自己而起,怪不得他人,更怪得不您,您不必自责愧疚,在女儿眼里您就是世上最好的父亲,莫要因此而菲薄了自己。”
“可、可为父……”
谢父还想说什么贬低自己的话,全然被谢悠拦下,“爹爹,女儿这不是没事吗?都过去了,女儿之后定会小心些,不让爹爹牵挂心忧。”
谢父依旧拧着眉,被谢悠安慰着也没有稍微缓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心有余悸。
他抬眼看向站在谢悠身侧的容绥,眉目间并无对容绥的惧怕,而是审视,转而将目光移回谢悠身上,“悠悠,为父想同王爷单独说几句话。”
谢悠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眼,应声,“好。”
“父亲,书房请。”容绥道。
谢父双手负于身后,吹着胡子轻哼一声,抬起短腿径直走出门去。
不知谢父要同容绥说些什么,直至正午谢悠才等到容绥回来的身影。
未注意到他面上沉重的神色,往他身后望去,问,“爹爹呢?”
“父亲有急事,先回去了。”容绥嗓音有些异样,像是堵塞的喉咙,艰难发出声音。
实际上谢父在书房失了态,说着谢悠的事直至情绪失控,当着容绥的面落泪了,他同样也好不到哪儿去。
谢父情绪失控时脱口而出的话压在他的心上,沉痛而艰涩。
——“请王爷待悠悠好些,算我求求你,她没有几年能活了……”
闻言,容绥瞪大眼几乎不能思考。
几年?究竟是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