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丢不掉的苹果
“胖胡子,我知道你们平时有和其他部族的土司通信,要不你下回问上两句诺敏?这么些年了,一直也没个消息,我这心里总是难安。而且最近好几次做梦梦见她浑身是血,我担心的很。”
哈日胡想了想,只是问上两句,问题不大,一口答应了下来。
诺敏这小姨子也是真倔,当初妻子只是一句气话,走了就不要认她这个姐姐,没想到这么多年还真就不认了。四族停战,好些嫁到外族的人都和亲人恢复了来往,却就是没有她。
这姐俩的关系,他可真是头疼,不想了,还是先找哈图那边的人打听打听吧。
哈日胡准备等族里这几日忙完了去封信问问,结果却没能送出去。
因为,下雪了……
今年的初雪有点大,才下半夜早起便埋了脚脖子。哈日胡和儿子早早就起床开始清理起毡包周围的白雪。
两人穿着厚厚的羊皮袍子,身上不冷,手却冻的通红。清理了小半个时辰,才将家里周围的路给清理出来。回到毡包喝了一大碗热烫烫的奶茶总算舒服了些。
一家子都起床了,除了宝音。
昨日还活蹦乱跳忙前忙后做着奶豆腐的她,今日却爬都爬不起来。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寒症没什么大不了,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直到这场雪下来。
再厚的羊羔褥子都挡不住那股子寒冷劲儿,腹中绞痛,时重时轻疼的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病比她想象的要严重多了。
外面下着雪,明明是她最喜欢的天气,可她却一步也踏不出去。
偏偏没过多久海拉和塔娜都来了,邀请宝音和她们一起去堆雪人打雪仗。她们从小就没见过雪,今日头一回见可不就兴奋极了,一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还是朝乐找借口将人打发走了。
宝音想去,奈何身子不争气,只能在家喝苦苦的药,整个人萎靡的仿佛没了水的小花儿。
朝乐心疼道:“不就是堆雪人嘛,你乖乖把药喝了,我去把雪弄进来,放床前给你堆!”
她说话算话,一见妹妹听话喝了药便拿着桶出去刨雪,一桶一桶的提进毡包给妹妹堆。
当然,宝音不能伸手,都是朝乐在弄。
只是毡包里因着宝音的病特地烧了炉子,里头温度比外面高很多,雪一拿进来就开始化,堆的很是不容易。
折腾了半个多时辰,才勉强堆出一个歪歪扭扭的‘雪人’,逗的宝音缩在被窝里抖个不停。
这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大宝它们也好奇的很,看了一会儿没忍住飞出来落到上面。结果刚站了不过几息的功夫就慌乱的拍打着翅膀又飞了回去。
好冻爪子!!
第40章
这个歪歪扭扭的小雪人还没能坚持到两刻钟就化成了一摊水,没进了地下。
宝音愈发想出去玩了,所以一直听话的喝药,衣服也穿的厚厚的不敢着凉,养了十来日,腹痛才轻松了许多。只是手脚依旧成日冰凉,需得时时揣在袖子里。
今日她总算从被窝里出来下了地,打算裹上披风好好出去转转。成日呆在毡包里真快憋坏了。
朝乐这会儿也在准备出门。
“阿姐,你又要出去看小狗啊?”
“对啊!阿音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嘛!小狗很可爱,你肯定会喜欢的!”
朝乐对那窝小狗热情不减,整日心心念念的恨不现在就满月将狗接回家。宝音想着自己一个人也没啥好去处,干脆跟着一起去看看狗吧。
于是姐妹两一起出了门。
“好漂亮啊……”
宝音一出门感觉整个世界都亮了,到处都是白色。
草原上覆满了白雪,一眼望过去白中透着点点牧草的黄,世间仿佛只剩下了这两种颜色,当真是美极了。
这雪啊,就算从小看到大也是看不腻的。
“哎呦!”
只顾着看景没注意脚下的雪下有坑,宝音连带着牵着她的朝乐一起摔进了雪地里,滚的一身都是雪。
害,下雪天美则美矣,对生活却没什么帮助。幸好这里的路不会结冰,若是结冰了站都站不稳,不小心就得摔个屁股墩。
姐妹两互相扶着站起来拍拍雪,这回再不敢走神了。
两人很快到了吉雅家,乌兰许久没见宝音同她也没什么感情,十分抗拒她看小狗,一直汪汪叫个不停。若不是有吉雅在一旁呵斥拦着,说不定还要扑上来咬她一口。
“算了吉雅姐姐,刚生小狗的母狗都这样护崽的,”
宝音已经看到了狗窝里的四只崽崽,两只黑一只白一只灰,这会儿都挤在毛茸茸的窝里睡大觉,确实很可爱。
吉雅是真疼乌兰,这狗窝都是用的羊羔皮铺的,底下的皮子保暖又防风,上面的羊毛升温又舒坦,和人睡的床铺也差不到哪儿。
“阿姐,我已经看到狗狗啦,先出去玩儿会儿。”
“啊?你要去哪玩儿?”
朝乐十分的不放心,外头下着雪,白茫茫的一片很容易迷路的。
宝音想了想,指着格桑家的方向说:“我去格桑叔叔家坐坐。阿姐你玩好了过去叫我就是,我保证不乱跑。”
听到是去格桑家,朝乐这才放心让她走。两家离的不远,路也是早就清出来的。
宝音大概真是和乌兰犯冲,一出毡包,乌兰便安静下来。
她没骗姐姐,确实去了格桑家。
之前乌云被三宝啄了个口子,后来伤好了却留了疤,尽管她不说,但宝音看得出来她还是介意的。
自家崽闯的货,当然是她这个做家长的想办法弥补了。所以她想来问问格桑,能不能调配出一点祛疤痕的药膏。
“格桑叔叔,你在家吗?”
“在呢,进来吧!”
毡包的帘子被人从里面撩开,露出一张陌生的脸,笑的很是亲和。应该是她和姐姐上次来时没见过的阿吉拉婶婶,格桑叔叔的妻子。
宝音赶紧穿过帘子钻进去。
毡包里暖和很多,冰凉凉的脸瞬间舒服多了。
“哟,是宝音丫头。”
格桑还记得她。
“丫头,将披风解下来吧,不然一会儿得出汗,回去路上容易着凉。”
“好的。”
宝音听话的解下披风,挂到门边,然后坐到两人对面伸手在炉子边取取暖,顺便打听了下祛疤的事情。
“祛疤啊……”
格桑好似想起了什么,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了一本老旧医书来。
“祛疤的药方倒是有,五倍子,大黄和甘草我也有,就是这蜈蚣嘛……”
他抬头看了下宝音,有些无奈道:“这东西早上个月刚用完,这个月太忙了,一直也没补上。你要是急用的话,得自己去抓来。”
宝音:“……”
蜈蚣!
她不可!
虽然她能抓蛇能摸蚯蚓,能做许多许多女孩子不敢做的事,但她也有害怕讨厌的东西。蜈蚣便是其中一种,那脚密密麻麻的,只看一眼她就能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有抓蜈蚣的功夫,她还不如去养盆芦荟实在。
啊对!可以先养点芦荟,那东西不光润肤治烫伤,也是能祛疤的。可是草原上哪儿来的芦荟呢?
得找巴雅尔叔叔帮忙买才是。
宝音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巴雅尔叔叔说过等大哥生日的时候会送他一匹小马驹,那时候才会来,还有半个月呢。
“小小的娃娃可别学大人叹气,会带走好运气的。”
阿吉拉端了一碗糖水给宝音,又拿了几个羊拐子出来给她玩。
羊拐子也是现代草原人叫的嘎拉哈,是羊后腿膝关节上长的骨头,一只羊只有两块,对小孩子们来说可是非常不错的玩具。那时候谁的羊拐子多,谁就最招人羡慕,宝音自己小时候也攒了不少。
但,都没眼前这几个大。
这几个羊拐子格外的大,不似寻常小羊,宝音哪怕在现代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她不过是多看了几眼,夫妻两便直接将那几个羊拐子塞给了宝音,让她带回去玩。
“我两都这么大的人了,儿子也都大了,这东西留着也是没什么用。”
宝音盛情难却,最后还是收下了。正好下雪天不出门的时候可以在床上和姐姐一起玩。
等姐妹两都走远了,毡包里的夫妻两才互相问了问。
“这羊拐子挺大的,杀的羊有多少斤呐?”
格桑一愣。
“我不知道啊,这羊拐子不是你拿回来的吗?”
阿吉拉也摇头。
“儿子十岁就不玩这些了,我还拿回来干嘛。”
夫妻两面面相觑,竟是都不知道这羊拐子的来路,本以为是儿子童心又起带回来的,结果晚间一问,儿子也是丝毫不知情。
家里三个人都不知道,那那几个羊拐子是从哪里来的??
这一家的疑惑,暂时还没有人能解开。
宝音对这个新玩具新鲜了七八日后就将它们和自己的那一套乞丐衣裳一起放起来。她毕竟也不是真小孩儿,没那么重的玩心。
这两日她正愁着要给大哥送什么礼物。
大哥马上就十四岁生辰了,姐姐的礼物是亲手做的一顶毡帽,天冷正适合戴。阿娘和阿爹好像是准备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就她,啥也没有准备。
难道又要做吃食?
长寿面?
她觉得大哥不一定会喜欢,面太清淡,大哥喜欢重口味的食物。
那做手工?
一时半会儿,她还真想不出能做什么手工出来才能送得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