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漠风铃
重建忠把钥匙扔给重锋,摆摆手:“去吧。”
重锋接过钥匙,去书房里把收音机拿到自己房间,锁上了门,走到书桌边上,将录音机放在上面。
他打开书桌抽屉上的锁,从最里面把那盘磁带取了出来,放进了录音机。他把手指放到播放键上,闭上眼,缓缓地按了下去。
“你好。”
“注”
“你能来看我太好了。”
“注”
“你……你没走”
“注”
清澈纯净的声音像山间欢快的溪水,淌过重锋耳边,在他脑中勾勒出那张明艳娇俏的脸。
李潇潇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有点难受。
重锋本来还以为她起不来了,谁知道她竟然比平日还早了一些,见她从房间里出来捂着额头,马上问:“是不是不舒服”
李潇潇头脑有点昏沉,倒是不怎么疼,但出了一身汗,这才是最难受的。她一脸纳闷地说:“还好,就是有点热。”
重建忠毕竟是长辈,简单地说了几句,让李潇潇以后喝酒要适量。
李潇潇应下之后,这才去洗了个澡,出来后喝了杯热奶醒酒。
小姑娘显然没什么胃口,捧着杯牛奶喝了半天,重锋见她脸色有点苍白,于是问:“潇潇,你今天还去开会吗?要是不去的话,我替你跟叶老师请假。”
“嗯,要去的。”李潇潇强打起精神,托着腮看着他,“今天是最后一天,当然是要去的。”
重锋看着她,心里的负罪感又上来了。
他昨晚听了大半夜的录音。
重锋说了一声“好”,低下头借着喝粥的动作,避开了她的目光。
李潇潇看着一脸正常,实际心里七上八下。她咳了一下,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小声地问:“团长,我昨晚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重锋心里一紧,捏着勺子的手用力得指甲泛白,但脸上仍是不动声色:“什么奇怪的事”
“我……”李潇潇一副快哭的模样,“我昨晚是不是打、打你了我梦见我上山打老虎。”
重锋:“……”
他抬起头,小姑娘正一脸羞愧地看着他,脸颊重新透出血色,连耳朵都红了,显然是真的急了。
他缓缓地问:“你不记得了?”
“真、真打了啊?”李潇潇哭丧着脸,一脸忐忑地看着他,“那……那疼吗?”
“没打。”重锋声音一顿,又一脸严肃地说,“但是下次不能喝老白干了,老白干误事,最多只能喝果酒,进了部队是要禁酒的。”
李潇潇一副知错就改的好孩子模样,“嗯”了一声,尾音都有点发颤。
重锋以为是自己语气太严厉了,想到这事儿也有他故意纵容的责任,马上又放缓了语气:“其实橘子汽水也不错。”
醉酒的话题就此揭过,李潇潇心口怦怦直跳:“那下回试试。”
她当然是记得昨晚的事情的。
她记得每一个细节,记得那像是一场梦,意志和冲动在互相撕扯,酒精在血液里沸腾,她控制不住自己,但却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还记得团长那震惊的眼神,也记得他掌心的触感,粗糙而高热,直接封死了她的不轨之图。
李潇潇记得自己当时大概是有点委屈,却也并不执著,因为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
她看过那么多影视剧,趁醉偷亲这种事,要不就是吻个正着,要不就是对方头一偏,落到嘴角或者脸颊上,就是没见过团长这样的。
她现在是清醒的,自然也就不敢委屈了——说直白点,她那叫强吻,强的还是一个武力值爆表的人间兵器。
如果时光能倒流,她一定就不喝那几杯老白干了。
喝酒误事,真的就是喝酒误事!
如果她不假装一下失忆,如果团长知道她记得昨晚的事,那大家都多尴尬。
不止尴尬,强吻这种事情,都算得上那个啥骚扰了,李潇潇只要一想到这点,就羞耻得原地抠出一座迪士尼。
她心想,不管团长信不信她不记得,但她以后得夹紧尾巴做人,保持距离,免得团长有什么心理不适然后讨厌她。
唉,几杯下肚,油门超速,翻车了。
吃过早餐后,她和重锋各自跟车去分会场。
李潇潇今天一来会场,就发现许多人看她的目光都不一样了,似乎想上来跟她说话,但是又犹豫着,要上不上。
因为昨晚醉酒的事情,她心情算不上太好,干脆也当没看到,只微笑着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她进场的时候碰到了黎老师和邹老师。
尽管她已经用实力说话,但这两位老师因为她丢尽了脸,虽然不再在大会上出言跟她过不去,但平时见到她都没什么好脸色。
她本来也看不上他们,所以也都直接无视,因此他们就更加不满了,私下说她恃才傲物目中无人。
然而,今天这两名老师却罕见地主动跟她打招呼,而且还笑容可掬,一副关心后辈的样子。
李潇潇一头雾水,听到后面黎老师一句“请代我们向周所长问好”,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周志鸿所长被意图谋杀未遂的事情,毕竟是大案,也在这里传开了。
这两名老师也知道自己之前故意为难李潇潇,现在知道她是周所长的孙女,而周所长人脉宽广,大概是怕周所长事后算账了,于是急匆匆来向她示好。
周志鸿其实很早之前就已经在报纸上澄清过,李潇潇才是周家真正的千金,但因为当时还没开交流会,而报纸是当地报纸,所以本次来参会的人,之前大部分都还不知道这事。
李潇潇随便敷衍了两句,黎老师和邹老师见她眼里有点不耐烦,也不敢用力过猛,聊了几句就走开了。
其他军区的人没人上前来跟她说话,也是怕被贴上攀关系的标签。
但光州军区众人是跟她熟的,李潇潇一坐下来,众人就纷纷围住了她。
韩佳佳感叹:“潇潇啊潇潇,你做人也太低调了,这要是早点说,当初开会要改剧本的时候,那些个老师也不敢这么蹬鼻子上脸。”
“就是……”程珍珍附和道,又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哎不过,潇潇,那你会不会就这样留在京市了呀?”
毕竟周家就是在京市,那京市军区部队文工团的何老师也对潇潇非常满意,只要她愿意,在京市就也能好好发展,而且京市是首都,光州的地位是怎么都比不上京市的。
李潇潇把笔记本从书包里拿出来,做好开会的准备:“当然不,明天准时跟大家出发回程。”
今天是会议最后一天,所有的学习内容其实已经完成,上午只是做一个总结,然后合影留念,下午则是再次回到文工团总会场,进行文工团整个交流期的总结。
上午分会场结束的时候,李潇潇走出去时见到了一个让她意外的人。
是那名之前被周宝姝校园欺凌的学生梁燕君。
梁燕君显然是特意来找她的,尽管在这个时代,身为工农兵大学学生,已经称得上是天之骄子,但梁燕君脸上没有任何骄傲的神色,反而带着点胆怯。
会场里出来的人很多,人来人往,梁燕君一边注意避让,一边寻找着李潇潇的身影,看到她时眼神一亮,连忙迎了上去,朝她拘谨地笑了笑:“李潇潇同志,您好!”
李潇潇之前在收集证据的时候,就已经跟这姑娘接触过。
她了解周宝姝。
周宝姝前世黑料不少,学生时代就有校园霸凌。李潇潇只要去工农兵大学一了解,问问有哪些学生突然被孤立了,就能精准定位。
果不其然,她很快就找到了梁燕君。
周宝姝之前给梁燕君泼了不少脏水,导致梁燕君在学校被孤立,李潇潇借了周家千金的身份,向学校老师请求查清流言,给梁燕君一个清白。
这些学生间的事情,老师们一般都不会管的,但周志鸿不但是科研干部,还是学校授课老师,而之前他在报纸上的澄清,老师们也都知道,所以李潇潇一出现,他们也都知道她的身份,应了她的要求。
梁燕君在学校的待遇一下子就恢复了,并且因为最近周家朝她示好,所以想要跟她交朋友的人也多了起来。
但她知道,这些人接近她,并不是因为她本人的魅力,他们本质上,跟周宝姝欺凌她时,孤立她的人是差不多的,所以她并没有理他们。
能恢复名声,是她最高兴的事情,因此她很感激李潇潇。
李潇潇之前建议周志鸿收梁燕君为义孙女的事,她并没有直接跟梁燕君说,毕竟她还不确定周志鸿愿不愿意。
现在周志鸿表示愿意了,那他应该已经跟梁燕君有接触了。
果然,梁燕君在再次朝李潇潇表示谢意之后,她像是鼓足了勇气,这才开了口:“李潇潇同志,我很尊敬周老师,能做他的学生,我已经很知足了,您才是他唯一的孙女。”
李潇潇想了想,笑着问:“这是周所长让你来的?”
“啊不不,是我自己来的。”梁燕君连忙摆摆手,生怕她误会,“只是周所长很坚持,想要收我做孙女,我听说过……听说过你们的一些事情,我就猜,可能是因为您的关系。”
李潇潇明白了,但还是说:“周家应该对你负责的,你不用想那么多。”
她之所以提这个建议,其实是想着双赢。她需要找个人照顾周志鸿,法律上的责任她无法避开,但她可以找个人替代。
梁燕君人品没有问题,为人也积极向上,性格也温和,周志鸿应该也会很喜欢她。
而她本身也没其他家人,又可以借着周家的背景好好发展前途,权利义务相伴相生,将来周志鸿要是走不动了,她跟周志鸿也有爷孙感情在,在病床前伺候,应该也做得到的。
李潇潇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拒绝。
“其实您和周老师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梁燕君一脸感激地说,“做人不能贪心,你们的恩情,我会记一辈子的。”
李潇潇一愣,有点无奈地笑了:“那这样,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找周所长,或者给我打电话,这样可以吗?对我不需要用敬称,咱们是同辈。”
梁燕君连忙点点头:“好,谢谢您……不,谢谢你,李潇潇同志!”
李潇潇原本还想请梁燕君多多照看周所长,但看她这样,即使不需要说出口,应该也会主动关心周所长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梁燕君这才赶回自己学校。
李潇潇看着她的背影,心想人跟人之前的差距,为什么总是这么大的呢?
周宝姝贪得无厌,总觉得别人是欠了她的。可梁燕君被周宝姝打成失聪,而周宝姝能进入大学是因为周家认错人,可梁燕君却没有接受周家小姐的身份。
到了下午五点半,各板块的交流期正式结束,所有人参会者互相道别,在餐厅吃过晚饭后,各自回去收拾行李,准备第二天的回程。
第二天一早,光州军区众人乘车前往火车站。
经过一晚上的恢复,李潇潇的醉酒后遗症已经消失了,重新变得生龙活虎,依旧跟的是粤省文工团。
准备进站的时候,邗筠用手肘捅了捅李潇潇,低声说:“哎,那好像是周志鸿所长。”
大家都是有眼色的人,没听到过李潇潇喊周志鸿是爷爷,结合之前的流言,多少都猜到这其中有内情,没事也就不提周志鸿了。
但毕竟是爷孙俩,邗筠看到周志鸿拄着拐杖,在别人的搀扶下远远地看着潇潇,感觉也挺惨的,于是就提醒了一下潇潇。
李潇潇顺着邗筠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周所长,身边还有个脸生的年轻人,估计是新到岗的秘书。
“是他。”李潇潇只看了一眼,很快又拖起行李箱,朝邗筠说,“走了,要进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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