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中花慢
“你看我哪次精神不好了!”他不再浪费时间,铺天盖地的灼热的吻落了下来。
果然次日像是充过电的顾野神采奕奕,挺拔帅气得不得了,而苏颜舒适慵懒不想早起,很想就那么睡一上午。
又是顾野从食堂打饭回来,趁俩娃洗漱的功夫,她又被吐槽体力太差。
苏颜嗔怪地在他胸口捶了一下,坐到桌边。顾野把豆腐脑、油条跟煮鸡蛋摆在桌子上,碗筷分好,俯下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吃过早饭,四人各自上学上班。
——
培训学校的李老师给推荐了个四十多岁的裁缝,本来是一厂的,运动期间下放过,回来后没有得到重视,就一直在车间做缝纫工。
李老师说:“秦霞在一厂就拿四十多块工资,她不想干缝纫工,想当设计师,可一厂不给机会,她这个年纪,追潮流估计费劲,但打版水平一流,让她配合你工作,你也能省很多时间。”
苏颜说:“我正需要这样的助手,你让她过来一趟吧,工资跟我们人事科的人谈,看看她对我们这儿满意不。”
红星厂给她的工资是六十多块,跟干活干得好的车间工人工资差不多,只有独立设计的衣服有销售提成。
秦霞对现在的工作内容跟工资都很满意。
老师推荐的人果然不错,好说话,工作态度好,敬业,苏颜可以放心地把设计图交给她出样衣。
第二天,苏颜下午下班后跟着杨立秋去了她家。
考虑到在一个厂上班,以后会经常来往,周日去看望她父母显得太正式,不如下班后去就跟平常串门一样。
苏颜带了十斤大米、十包挂面,还有给杨立秋准备的从厂里买的布头,给她练习做衣服用。
厂里布头不多,像杨立秋这样的普通职工没有购买资格。
杨立秋可开心了,一路说个不听,他们家离工厂很近,就在附近村里,骑车七八分钟就到。
她已经跟父母说了苏颜要来的事情,她们到的时候她父母已经在家门口等着。
两人下了车,杨立秋介绍说:“爸、妈,这就是我们厂领导,苏助理。”
苏颜听到厂领导三个字,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说:“咱们父亲是战友,你可别说什么厂领导不厂领导的,我就是来看看叔叔婶婶。”
“快进来吧。”杨父杨母马上热情又朴实地把人往屋里迎。
两人并排站着,杨父明显矮了一截。
苏颜真不知道杨父有残疾,还算比较严重,右腿折成了V型,走路明显颠簸,而且快了的话看着很吃力。
杨立秋并不是厂里的贫困职工,而且性格开朗,所以苏颜了解不到这种具体情况。
苏颜并不往他腿上看,跟杨立秋推车一块进了院,把带来的东西交给杨母。
杨母客气道:“以后常来,可不用给我们带东西。”
普通的农家院,院子不大,石头垒的院墙,房子只有三间,看着低矮阴暗。
苏颜看村里的房子大部分都比她家的房子好。
院子里养猪养鸡种菜,杂物不多,很整洁。
夫妻俩把苏颜让进屋,给拿了板凳,还用手抹了抹上面不存在的灰尘,才让苏颜坐下,又给她倒了水,拿了炒花生、炒瓜子待客。
苏颜说:“叔叔婶婶快坐下吧。”
聊天的时候不可避免要说到杨父的腿,原来他是在前线受伤,负伤复员。
本来像他这种普通兵复员不会给安排工作,可是杨父伤残复员,干不了重活,镇上给安排到煤站当登记员,负责入库出库登记。
苏颜觉得煤站的工作不错,比工厂好,以后工厂会陆续倒闭,有一拨下岗潮,煤站至少不会倒闭。
她不禁感慨,赵振都已经是师长,这么多年还能惦记一个残疾的普通士兵。
杨母没有工作,就在家务农。
不过她家人口少,家庭负担也不算重,两个人挣钱,除了房子差点,日子过得下去。
“立秋在厂里要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就说她管教她。”杨母说。
苏颜感觉自己好像是老师来家访的,她笑着说:“立秋在厂里表现一直都挺好,再过段时间设计培训班就开业了,她会画画,好好努力说不定能当个好的设计师。”
“要不是你,立秋还没培训机会呢。”杨父感激地说。
苏颜说:“你们不用跟我客气,是立秋自己表现好。立秋,服装设计师有创造性的工作,你还是得自己努力。”
杨立秋点点头:“我会努力的。”
聊了一会儿,杨母说:“我锅里炖着菜呢,我再去炒俩菜,咱们一会儿就吃饭。”
刚进院子的时候,苏颜就闻到了饭菜香味儿。她推拒了半天,说孩子对象都在家,一家子这才让她走,还给她带上准备好的花生跟黄豆。
杨母特别淳朴,说:“都是咱家种的,带回去吃吧,等有空带来孩子来家吃饭。”
苏颜没有一直推拒,把东西带上,跟一家人告别,骑车回家。
现在她算是有两个手下,秦霞打版水平可以,杨立秋的水平还得看培训效果。
现在红星厂服装款式不多,她们三个可以维持,不过苏颜还是要招有设计水平的设计师。
不着急,可以让公司人事慢慢找合适人选。
回到家,前前、朵朵跟得得三个小家伙已经在门口等,苏颜一开门,立刻就往院子里跑。
苏颜跟他们说过傍晚要晚点回来,她把车停好,正要去开房门,听朵朵唱了一句“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苏颜:?
悠扬的旋律让苏颜差点跟唱。
她没做声,把房门打开让三个小家伙进去,自己去厨房做饭。
晚饭是肉饼跟玉米粥,面团跟肉馅都留一份,等顾野晚上回来给他现做馅饼加餐。
饭做到一半,苏颜站到院子里往屋子方向看,本来以为他们仨在写作业,没想到隐隐的动听旋律传出来。
他们仨的小脑袋凑在一起,围在收音机旁,竟然在偷听邓丽君的歌。
苏颜的脚步声他们都没听见,苏颜清了清嗓子,问:“磁带哪里来的?”
三个小家伙吓了一跳,齐齐转过头来,朵朵说:“是阳阳借给我听的,他说这些歌好听。”
苏颜问:“阳阳怎么会有磁带?”
前前说:“他从他小姑那里拿的。”
阳阳小姑就是周师长的闺女。
苏颜教育三个崽子:“这盘磁带,还有别的邓丽君的歌是不允许听的。”
她感觉他们应该有模糊认识,要不不会把收音机声音放那么小。
朵朵说:“妈妈,阳阳跟我们说了要偷听,为什么不能听?可是很好听啊!”
苏颜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她说:“这叫流行歌曲,现在就是不让听,等过两年也许就能听了。咱们住部队家属院,更不能偷听这些歌。”
战士偷听被抓,肯定会一顿批评教育,家属偷听,可能影响不好吧。
后果也说不上严重,但苏颜不会让自家孩子偷听被人发现。
得得觉得自己年龄大,没带好弟妹,他马上认错,说:“苏阿姨,我们知道错了。”
苏颜跟朵朵说只能唱电视、广播里放过的歌,还有家里磁带上面的歌。
朵朵保证:“妈妈,我记住了。”
“那现在把磁带去还给阳阳。”苏颜说。
前前马上按下按钮,把磁带取出来,放进磁带盒里,说:“我们这就去。”
苏颜叮嘱他们把阳阳叫出院子,看着旁边没人再把磁带还给他,说不定磁带是从她小姑那里偷拿的。
至于周师长两口子是否知道她闺女偷听流行歌曲,苏颜就不管了。
三孩子出去五分钟就回来了,苏颜问:“还给阳阳了?”
朵朵点头:“还给他了,我跟他说以后不要把这些磁带往外拿了,他答应了。”
前前说:“妈你放心吧,阳阳肯听朵朵的话。”
苏颜满意地回了厨房,边走边说:“得得在这儿吃馅饼。”
得得回头一笑:“好,苏阿姨,我想吃你做的饭了。”
——
这天傍晚下班,苏颜从门口的收发室拿到一封信,字写得歪歪扭扭,寄信地址写的是榆树洼。
苏颜估摸着是乡下爷爷奶奶寄来的信,她拿着信骑车回家,很好奇信的内容会写什么。
这么多年,都是苏胜利跟老家的人联系,苏颜没跟二老联系过。她连对方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
大概是苏胜利心虚,压根就不敢让他们到江市来。
刚回到家,刚从菜地里拔了点菠菜,前前跟朵朵也进了院子。
俩孩子写作业,苏颜做饭,等菠菜馅的大饺子跟一碟腊肠蒸在锅上,苏颜开始读信。
信上大部分篇幅都是这个内容是跟她道歉,哭穷卖惨,可到结尾却写让她看在她现在过得挺好的份上请求原谅,请求她原谅苏胜利。
如果有可能,请苏颜看在苏胜利抚养她长大的份儿上去给苏胜利申请减刑。
这封信并不会让苏颜觉得他们可怜,只会让苏颜觉得他们无耻。
没有人会站在她的角度向她道歉,都在说自己的苦衷,说他们当时有多不得已。
这封信非常让人反感。
如果只有前面部分的道歉,苏颜对他们的观感还会好一些。
苏颜把信揣进口袋,把饺子捡出来,边做鸡蛋汤边冷静地想了想。
七点多钟,顾野回来后,苏颜把信拿给他看,他看完信问:“你要回信吗?怎么回复?”
她把信纸接过来,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她冷淡地说:“让他们做梦去吧,他们哪来的脸替苏胜利求情,我奶奶说不清,但我爷爷肯定有问题,他也要被法律追究,没追究他们是看他们年纪大,已经仁至义尽,不回信,以前没联系过,以后也不联系。”
老头老太没依没靠,她也不会管。
她看了顾野一眼:“你不会认为我绝情吧。”
顾野抱住她,在她嘴唇上轻轻亲了一下:“不,你做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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