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厉九歌
第55章 说服,花宜姝一次到手两……
花宜姝把小姑娘带到了她的屋子里,途中听了一路小姑娘与情郎的过往。
原来这杨靖还是孙太傅的学生,孙太傅数年前辞官回乡后,就在城里开了家私塾教养学生。赵家仰慕孙太傅的才华,奈何没法将人请到家里,只得让赵慕仪换了轻便的男装去私塾里一并听课。提起这段时,赵慕仪眼中有些温情,她道:“爹娘虽然严厉,但其实待我也是真的好。”
花宜姝撇撇嘴,毫不掩饰地翻白眼,“真待你好也不会逼着你伺候陛下。”
赵慕仪面色一僵,仿佛不愿美梦被戳破一般,“我是赵家的女儿,我理应为家族牺牲……我对不起爹娘。”
花宜姝:“都让你牺牲了还叫对你好?”她手里没扇子,就下意识去勾缠在指尖的李瑜的发丝,“在我看来,我想杀人就帮我递刀、我想放火就帮我烧柴、我想要吃喝玩乐就帮我出钱出力,这才叫对我好。”虽然说目前为止,小处子只做到了最后一点。
这番话听得赵慕仪大惊失色,“你……你怎么会这样想?杀人放火是不对的!”
花宜姝却灿然一笑,“所以说,你我只是泛泛之交,若是真心为我好的人,他不会上来就喊我做得不对,他只会先帮我做完事,然后再抱着我喊:心肝肝,一定都是他们先欺负你,是我来晚了!”
说到这最后一句,花宜姝声音忽然一变,不复之前清脆娇俏的样子,而是略微有些粗、雌雄莫辨,仿佛真是一个全心全意疼爱花宜姝,为了花宜姝什么都愿意做的痴心人。
她这表演起来活灵活现的模样可把赵慕仪看呆了,隔了一会儿她才回神,没再反驳花宜姝的话,只是神情变得复杂起来。显然也意识到了,她爹娘对她的那点好十分有限。
花宜姝心道:这才对嘛!天下无不是父母这句话她最看不上了,赵家夫妇为了前程拼命逼着女儿巴结一个不爱的男人,细细说来,和那些狠心将闺女卖进青楼的父母也没多大不同。区别只在于是被一个人嫖还是被一群人嫖。
况且赵家父母将女儿送去私塾,也不见得就是思想开明,恐怕是认为太傅是天子的老师,将女儿送去学几年,将来入宫更好亲近天子吧!
而有了花宜姝这一番话,赵慕仪明显对她更信任了一些,向她吐露了更多的细节。
原来杨靖虽然穷又无父无母,却是个好学的,小小年纪就趴在窗边偷听太傅讲课,孙太傅见他聪明好学,就允许他入内听课,一来二去,与赵慕仪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杨靖他一身好武艺,又有文采,将来肯定能做出一番事业,以杨靖的才华品性,爹娘应当会欣然接受,却没想到……爹娘为了阻挠我们,竟将靖郎污做盗贼,强将他押入了大牢里。”
赵慕仪有时候也恨自己软弱,可她能有什么办法呢?她既无法反抗父母,在天子面前又不敢行将踏错拖累家族。她一面恨父母的拆散与逼迫,一面又囿于父母多年的抚养和赵家给予的一切。这样矛盾和痛苦,逼得她夜夜难眠,整个人都憔悴了几分。
花宜姝目光落在她眼下连脂粉也几乎盖不住的青黑上。
心里好几个念头转来转去。
在安墨给她讲过的原书剧情里,杨靖这个人的确是个文武全才,可他对越不凡忠心耿耿,对朝廷却极为痛恨。剧情后头,朝廷出动了不少兵力才将他绞杀。
因为这人的确很有才华,所以男主还和女主感叹了一番可惜。当时她和安墨都没有在意,只当这人对朝廷的痛恨和对越不凡的忠心只是书里一个普通的设定。就和李瑜堂堂天子却十九年守身如玉一样,是个写书人蛮不讲理的设定。
可是后来她发现,李瑜守身是因为童年阴影和四面楚歌的险恶宫廷内斗,何楚文一眼识破萧青的女儿身是因为她自己也是女扮男装,而赵慕仪的矛盾也是事出有因。尽管写书人并未点出,可这背后的隐情却是实实在在的。
如今看来,杨靖对朝廷的痛恨和对鬼楼的忠心必然也有缘由。在写书人没有点出的地方,一定是和他青梅竹马的赵慕仪出了什么事,才会导致他跟着鬼楼一条路走到黑。
这么看来,这杨靖应当还不算太差。
花宜姝心里有了计较。嘴上却道:“原以为你是为了你自己,却没想到竟是为了臭男人。真给咱们女人丢脸。”
赵慕仪一听这话,以为花宜姝不肯帮她,不由泪盈于睫、满脸祈求地看着她,“求求你了花夫人。只要您帮我这一次,我一定会竭力报答您的!”
也许是她看起来太可怜,也许是她打动了花夫人,这位容貌看起来盛气凌人,脾气却率真直爽的花夫人终于犹犹豫豫地答应了,“那好吧!”
赵慕仪喜极而泣,就听花宜姝道:“不过还要你答应一件事。”
赵慕仪立刻擦干眼泪点头,“您请说。”
花宜姝道:“这无缘无故的,我也不好在陛下跟前说要救一个男人。这样吧,你我既然年纪相仿,你就装作你是我相交多年的闺中密友,这样我就能合情合理地为你解救情郎了。”
如此一来,赵慕仪在天子跟前献殷勤的举动,也可以解释为是为了救情郎心切而病急乱投医了。
赵慕仪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当即喜不自胜连连道谢,还给花宜姝出了个主意,“凭空说来恐怕无人会信,若是夫人愿意,我会拿出一些信物与夫人交换,再伪造一些你我多年书信往来的证据。”
这想得可真是太周到了!有了一位实实在在的刺史千金出来作证,还有对方竭力伪造的书信往来做证据,她是花熊之女这件事,再也不用仅仅靠她一张嘴去啰嗦了,也再也不会有人像当初的曹公公一样随意出来质疑了。之前花宜姝就忧虑过这件事,毕竟花熊之女这么活生生一个人,哪怕藏得再紧,也不可能没有任何人证,如今这一条漏洞可算是补上了。
花宜姝心中大为满意,嘴上却有些嫌弃,“看你这胆小的,也不知靠不靠谱,你可要仔细些,别在外头露了马脚,要是妨碍了陛下对我的宠爱,我可饶不了你。”既然不指望让赵慕仪爱上她了,花宜姝说起话来自然也不必顾长顾短了。
赵慕仪见她这样,心里却反而松了口气,忙发誓自己绝不会泄露出来。两人商量了一些细节,对了对“闺中密友”的口供,这才彼此都心满意足地分开。
赵慕仪刚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遇到了母亲。赵夫人其实是看赵慕仪在花夫人那里待着太久,疑心这不省事的女儿坏了她和花夫人的合作,才使人到客院门口候着,等赵慕仪一出客院,她收到消息,立刻就到女儿院子里来了。
见到母亲,赵慕仪下意识有些畏惧,但是想起花宜姝的交代,想起她做起戏来活灵活现的样子……她心里突然多了几分勇气,不等母亲开口,反而主动迎上去,说道:“母亲您知道吗?原来花夫人是我相识了数年的好友。”
被女儿抢先出口的话转移开了注意力,赵夫人也忘了心里准备好的盘问,惊讶道:“你说得是真的?你何时有了这么一位朋友?之前怎么不说?”
母亲果然精明!赵慕仪心头一凛,但想到提前预料到母亲的反应并帮她给出应对之策的花夫人,赵慕仪心里十分崇拜,信心也更足了,甚至朝着母亲演出了一个惊喜的笑来,“我也没想到呢!几年不见,宜姝变化太大,若不是她唤我过去还拿出了信物,我也不敢信。”
她顿了顿,不慌不忙地说出早就和花宜姝对好的说辞,“母亲可还记得四年前咱们一家前往潭州一事?当时因为狂风暴雨不好行船,咱们就在岳州停歇了几日,我正是在那时候和宜姝结识的,此后四年,我们一直有书信往来。”
四年前的事赵夫人自然也记得,荆州和岳州都处于长江流域附近的城池,只不过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大船从荆州前往潭州走水路最方便,途中自然免不了经过岳州,女儿因此结识岳州刺史之女还是有可能的。更何况她和丈夫虽然探听出了花夫人的底细,却还没来得及告知女儿,听她如此亲昵地唤出花夫人的闺名,自然信了几分。赵夫人心中这样想,抬眼就见女儿紧张地望着她。
“母亲若是不信,我……我屋里还有与宜姝往来的信件,我这就去拿来给您看。”其实这信件已经在花夫人那里伪造好了几封,如今就放在她的袖袋里。
赵夫人一直知道女儿有几个书信往来的好友,听她这么说已是彻底信了。难怪花夫人会选中他们赵家合作,原来和女儿还有这层关系。
如此,她就更不用担心了,有了花宜姝这样的好友劝说,想必女儿不会再抗拒他们的安排。
赵夫人难得对着女儿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你是我的女儿,你说的我怎么会不信?不必你忙活了,累了一天,回去好好歇着吧!”
赵慕仪这才告别母亲,回到房中,她终于大大松了口气,只是想到母亲这副完全被花夫人料中的反应,再想想自己为了以防万一央着花夫人提前造好的书信。心情更加复杂了。
——这里毕竟是你爹娘的地界,哪怕将你那靖郎救出来,只要你爹娘想,他也迟早会再回牢里。不如你跟着我们一块走,到时候我再帮你那靖郎谋一份差事。他要真有本事,自己就能建功立业,如此,我为陛下谋得了一员猛将,你那靖郎有了事业也不会再被你爹娘看轻,到时候你再领着杨靖上门找你爹娘提亲。光明正大,风风光光,不比你们私奔后再东躲西藏强?
想到花夫人为她安排得如此周到妥当,再想想爹娘为了家族利益逼着她向一名陌生男子献媚,赵慕仪心里又是动容又是难受,自己的亲爹娘,竟还比不上一个外人。
“爹娘,宫中有花姐姐这样既豪爽又细心,既温柔又聪慧的完美女子,陛下是断然不会看上我的,哪怕我进了宫也注定不能为家族谋利,不如一切听从花姐姐,靖郎是个好人,将来他建功立业,也必然不会忘了帮衬岳家的,如此我也算为家族做出了贡献。”赵慕仪心思定下,精心挑选了自己最贵重的东西打算送给花宜姝当做信物,又一刻不停地开始伪造书信,她挖空心思,将这四年来发生的许多事写在纸上,又因为此时正心怀浓烈感激,因此信里的每一个字都无不包含感情,任谁看了,任谁看了这些信,都不会怀疑赵慕仪与花熊之女花宜姝的情分。
赵慕仪那边忙忙碌碌,花宜姝这里却收到了一个坏消息。
天子被歹徒劫走了!
消息是林侍卫带来的,他道:“夫人不必太过担心,陛下身怀武艺,又一路避开歹徒的耳目留下暗号,想必是自有成算。我们的人已经追踪过去。前来禀报一声,只是唯恐夫人担忧,还请夫人待在刺史府不要外出。”
林侍卫说不必担心,花宜姝也就真的没有担心……才怪!
要是其他人告诉花宜姝说有个皇帝放着一大群手下不用,自己一脚踏入贼窝,那花宜姝肯定以为这人脑壳哪里漏了。
但这事儿放在李瑜身上,花宜姝就信了,以小处子那变幻莫测天马行空的心思,还真做得出为了找出对方老巢以身犯险的举动!
想都不必想,那胆敢假扮孙太傅劫走天子的,一定非鬼楼莫属了!
写书人给男主开的金手指未免太不讲理了,有一群忠心耿耿的下属也就算了,还有精通易容术、面具一贴就完全变成另一个样貌的,这叫只能费尽心思点痣、变声、练体态步态的花宜姝嫉妒不已。
小处子可是她的荣华富贵、她的通天之路!他要是有了个万一,那她迄今为止费心筹谋的一切岂不成了水漂?
这个蠢东西!男主有金手指他又没有!区区一个男三而已,亲自去挑衅男主,当真不要命了吗?
花宜姝越想越急,越想越燥,本想着歇一歇再去会会那个杨靖,现在却是一刻也等不得了。林侍卫一走,她立刻换了身衣裳,戴上披风兜帽出了门去。
……
荆州大牢。
“杨靖,有人来看你了。”
牢头话音落下,杨靖却只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这两日,已经有两拨人来看过他了。都是不知身份,却摆明了招揽之意,说是只要他点头,立刻就能把他从大牢里捞出去。
杨靖任由他们许下什么承诺也岿然不动。
然而当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时,杨靖浑身一震,猛地爬起来扒住栏杆,“你怎么来了!”
下一刻,那身着绮罗的女子抬起头,露出一张艳绝天下的面容,杨靖看得怔了一下,却很快皱起眉头,“你是谁?”
监牢里光线昏暗,对方又戴着兜帽,杨靖看不清对方的脸,只是方才这女子走过来时,无论身影还是步态都几乎与赵慕仪一模一样,杨靖才上了当。
花宜姝见他神色还算正经,没有流露出色眯眯的丑态,心里对他的评价高了一分,才道:“是赵小姐让我来看看你。”她说着将一封信和一支簪子塞到对方手里。
杨靖一看簪子和字迹确实是赵慕仪,立刻信了,他拆开信件如饥似渴地看了起来。
赵慕仪在信中写了花宜姝是她的好姐妹,又有一个位高权重的丈夫,可以为他们俩筹谋未来,交代杨靖千万要听花宜姝的,说她此番欠了花宜姝天大的人情,需要杨靖去偿还云云。
花宜姝为何知道,说来不大好意思,因为她偷偷看了赵慕仪的信。
好在她看人一向准,赵慕仪确实是个老实丫头,没有明里一套暗里一套。
杨靖极其珍惜的一字一字看完信后,对花宜姝的态度温和了许多。
“您想要我做什么?”
花宜姝:“这两日已经有两拨人找过你了吧?”
见杨靖点头,她也不意外。毕竟原书中越不凡手里有一个专门为他收罗人才的部门,没有黑点的就制造黑点,将人逼得上了官府的通缉令走投无路,再如神兵天降般现身,让对方死心塌地地效忠鬼楼;有黑点的……比如杨靖这种身陷囹圄难以翻身的就更简单了,雪中送炭多来几次,就把人赚到手里了。
她继续道:“不久后他们一定会再来,你就跟着他们走,倘若他们带着你去的地方有一位被他们俘虏的宋大人,你就尽全力救他出来;倘若他们带着你回了老巢,那你就设法联系上一个名叫萧青的女子,报上我的名字,她会信你的,届时里应外合,将她救出来。”
“这两件事,只要你做成一件,就能封官进爵,风光迎娶你的赵小姐。”
第56章 迟到补更发威,永远不要得罪美人……
监牢里潮湿阴暗,冷如严冬。
隔着一层薄薄的稻草,冷意和湿气似乎能顺着单薄的囚衣渗入骨头缝里。
监牢里到处都是冻得面色发白的人,人多的牢房还好,能相互搂着取暖,人少的,只有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份儿。凡是进了大牢的,除非家里有钱疏通关系送来取暖的被褥,否则待上十天半个月,人就废了,出去后也只能做个病秧子了。
然而杨靖在这监牢里却是个例外,他的牢房里只有他一个人,衣物也是最单薄的囚衣,吃喝并未得到特殊照顾,可是他的面色依旧不错,也没有像其他囚犯一样因为太过寒冷而失了体面。
傍晚的光斜斜在墙壁上打了几道横,一个脊背佝偻的老头推着一桶稀饭从远处徐徐走来。他是负责给犯人派饭的。
走到杨靖监牢前时,这老头脚步停了停,一边打饭,一边将细弱蚊蚋的声音传入了杨靖耳中。
“杨兄弟,你考虑得如何了?”
果然来了。第一次是扮做狱卒,这一次却是派饭的老头。那位夫人说得果然没错。她早就已经探听到了这个组织内部的消息,而这自称鬼楼的帮派,却至今一无所觉。哪方比较厉害,一目了然。
杨靖心头彻底定了下来,口中道:“你们那日给的承诺,当真会兑现?”
他的声音同样细弱蚊蚋,传入老头耳中。老头听出他意思,不由一喜,“金银财宝,美人权势,我们鬼楼从不亏待兄弟,只要加入,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当然,等鬼楼势力壮大了,也一定会帮你报仇,兄弟的委屈不能白受!为了表示诚意,只要杨兄弟肯加入,不出两日,定然会把那位赵小姐送到你身边。”
——鬼楼行事狡诈,心狠手辣,你千万记得,不要暴露自己的软肋。
那位夫人所说的话在耳边响起,杨靖忽然一笑,“那赵小姐我早就玩腻了,鬼楼要真如你所说的那么好,要什么美人没有?我还稀罕她?”
赵慕仪毕竟是刺史之女,鬼楼刚刚劫走了宋大人,刺史府正是戒备森严的时候,想要从中劫出刺史千金可不容易,但为了笼络住杨靖这个人才,下点血本也是值得的。上边早就已经做好决定,但此时听见杨靖主动开口说腻了赵小姐,老头不禁大喜,这可少费了不少事儿,他忙道:“那赵小姐也就是出身高,姿色不过平庸,比这好的女人多的是,只要杨兄弟加入以后多为鬼楼立功,想要什么样的美人都有!”
听这老头一句句诋毁赵慕仪,杨靖笑得似有深意,“好,记住你这句话了。”
……
“不好了不好了,监牢里的杨靖跑了!”
由于杨靖是刺史交代押进去的,人一走,衙役赶忙奔到刺史府通报了。
刺史府问死了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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