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第26章

作者:初云之初 标签: 女强 快穿 爽文 朝堂之上 穿越重生

  当然,在这期间,皇后自然得将宫权交出。

  不过此时此刻,皇帝显然无心去想这些了。

  肢体上不断传来的痛苦与淑妃那一瞬间的恶毒,已经足够将他击垮,蜷缩着身子趴在轿辇之内,他不间断的痛呼出声,抽气不止。

  庄静郡主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温柔与焦急,一边用帕子为他拭汗,一边低声抚慰于他:“若离,你别怕,都是些皮肉伤,痛是痛了一些,不过养上两个月便能彻底痊愈。”

  皇帝:“……”

  这叫我怎么不怕?!

  他虽然顶着杜若离的壳子,却不会真的把庄静郡主当成自己的母亲,再加上方才挨得那十记鞭子,心头更是怨囿不已:“说得轻巧!挨打的不是你,皮开肉绽的也不是你!”

  庄静郡主听得微怔,旋即肃然道:“若离!你受到惩罚,是因为你做错了事情,你不虚心悔过也就罢了,如何还敢心存怨恨?身为皇后,你本就应该孝敬太后,友爱宫嫔,可是你都做了些什么,难道你觉得自己不该受罚吗?!”

  “……”皇帝:“????”

  蛤????

  不是吧不是吧,原来你玩真的?!

  你不会真觉得我做错了,一点都没打算庇护我,真心觉得刚才打我是在纠正我的错误、督促我改正吧?!

  就离了个大谱!

  皇帝深觉荒唐,一时之间,仿佛连身上的痛楚都没那么激烈了。

  他难以置信,又存了几分试探的心思,假做不平道:“娘,你怎么不帮我,反而站在别人那边儿?!以我们杜家的威势,何必看皇家的脸色——”

  啪!

  庄静郡主豁然抬手,重重一记耳光掌掴在他脸上!

  她痛心不已,目光失望至极:“我怎么会有你这样不忠不义、不孝不悌的女儿?!”

  皇帝:“……”

  庄静郡主:“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皇帝:“……”

  庄静郡主:“女子的贞顺与恭敬何在?!”

  皇帝:“……”

  庄静郡主:“你父亲一心为国,忠心耿耿,你却在宫中横行妄为,丢他的脸,令家族蒙羞,你简直枉为杜家女儿!”

  皇帝:“……”

  庄静郡主:“陛下是天子,又无子嗣,宠幸后宫,本是理所应当,何以你这样悍妒不逊,难以容人?你的《女则》学到哪里去了,《女诫》又学到哪里去了?!”

  又说:“我虽在宫外,却也时常听闻贤妃娘娘温柔敦厚,淑妃娘娘品格贵重,陛下身边正该有这样的人侍奉!”

  她不说淑妃也就罢了,一说淑妃,皇帝便想起方才淑妃那毫不留情的一脚,以及仿佛淬了毒汁的言语。

  “娘,你知道吗,”心头蓦然一阵难过涌上,他艰难的抬起了那只被淑妃狠狠碾过的手,委屈的告状道:“就在刚才,她趁着你看不见……”

  不想庄静郡主听完之后,不禁没有感同身受的表达愤慨,反倒皱起眉头,谆谆教诲道:“常言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淑妃这么做,是不是也有你举止不当的原因呢?若离,你有没有因此反思自己?”

  还说:“你是中宫皇后,正该向后妃展示你的胸襟和气度,即便淑妃做错了什么,也该宽恕她,不要得理不饶人,斤斤计较,惹人笑话!”

  “……”皇帝:“????”

  我他妈——

  杜若离你这个妈是野生的吧?!

  还是牌坊成了精?!

  这说的都是人话吗?!

  皇帝听得面容扭曲,痛苦不已,短短与她交谈了一席话,就有种心痛如绞、想要吐血的冲动。

  他不由得将头低得更低,假做寐态,以此躲避庄静郡主无休无止的女德标杆式的训诫。

  也是因此,皇帝错过了她眼底一闪即逝的冷意。

  我女儿身上每一根骨头都是硬的。

  你不是她。

  庄静郡主转过头去,随手将轿帘掀开一掀。

  冷风呼啸。

  对于自己的生身父母,她没有任何记忆,只听说他们都死在深秋。

  这个故事从深秋开始,或许也应当在深秋结束。

  是吗,陛下。

第24章 帝后交换身体后22

  皇后昨晚在琼华殿做的事情,椒房殿的近侍宫人们都曾经亲眼见证,今早听闻寿康宫传召便知不好,而事实也正如她们猜测的那般——

  淑妃委屈哭诉,太后悍然出手,皇后竖着离开椒房殿,横着回来的。

  几个体健的宫人将皇后从轿辇上抬了下来,送入内殿、脱去厚重的大氅和外衣之后,便发现她脊背上鞭痕淋漓,触目惊心,那鲜红的血珠沁出,染湿了雪白的中衣。

  宫人们何曾见过这等场面,胆小的几个甚至忍不住哭了出来,既惊惧于皇后现下情状,又担忧自己受到牵连,被问罪投入掖庭。

  关键时刻,庄静郡主出声稳定了人心,一边吩咐内侍去迎太医,一边吩咐人烧水取药,做好处理伤口的准备工作。

  杜太尉横刀立马,征战多年,受过的伤不计其数,她很清楚应该如何处理和应对。

  皇帝起初还在装睡,中途却真的晕了过去,太医诊脉之后,很快便得出了与庄静郡主一般的处理结果:外敷内服,双管齐下。

  太医去小厨房亲自盯着煎药,庄静郡主带着几个宫人替皇帝宽衣,清洗伤口之后涂抹伤药,一切完成之后她打发其余人退下,自己静静守在床边。

  没有人觉得不对劲。

  只有庄静郡主知道,一切都变了。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每一寸她都是熟悉的,这具身体诚然是若离没错,但内里的人已经不是她了。

  那个孩子更像她的父亲,热烈而执拗,倔强又刚强。

  她最爱菊花,宁可枝头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风中。

  寄居在她身体里这个人做的事情,她到死都做不出来。

  来到寿康宫之后,太后冷着面孔,居高临下的将若离近来的所作所为讲给她听,庄静郡主便觉事情有异,这不像是若离能做出来的事情,待见了人之后,她立即便知道,这个人不是若离。

  若离只会叫她“娘”,从不会礼貌又疏离的叫她“母亲”。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她不是若离。

  她是谁?

  若离去哪儿了?

  庄静郡主不露痕迹的打量这个隐藏在女儿身体里的人。

  她矜傲又轻佻,身在寿康宫,却丝毫不露怯然,面对着太后的冷眼与怒斥,却并不觉惧怕。

  她自私而傲慢,理直气壮的使淑妃颜面扫地,却诧异于淑妃的报复与随即而来的惩罚,看向淑妃的眼神气恼又熟稔,又有种被背叛的愤怒与无奈。

  她一定是个长期养尊处优、居于人上的人,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会生出那种愚蠢的想法,并且付诸实践——我可以肆无忌惮的侮辱别人,但她绝不能心生不满,妄图报复。侮辱也好,戏弄也罢,都是恩赐,你必须感恩戴德的接受,否则,就是不识抬举!

  她显然曾经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与礼仪熏陶,却不曾读过《女则》和《女诫》。

  庄静郡主想,或许“她”并不是个女人吧。

  母女二人坐在轿辇之上,一道返回椒房殿时,“她”终于犯下了最致命的一个错误——用若离的身体,试探杜家对皇家的观感与态度。

  以我们杜家的威势,何必看皇家的脸色?

  仿佛是一道闪电划过脑海,对于“她”的身份,庄静郡主终于有了猜测。

  再去想近来朝堂之上天子连连贬斥外戚,对杜家不复从前打压之态,还有皇后突如其来的宠幸与恩遇……

  庄静郡主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呢。

  陛下,你也有今天啊。

  又有些欣慰——若离这个皇帝做得很不错呢,看样子太后和淑妃都不知二人交换了身体的真相,她居然把欧阳延这小子给笼络住了!

  皇帝服药之后,躺在塌上沉沉睡去,庄静郡主则站起身,踱步到火炉前,让那暖热的温度徐徐烘烤着双手,目光随意的在寝殿内扫过,神情有些追忆。

  她是在椒房殿长大的,后来先帝赐婚,也在这里出嫁,她虽然是郡主,婚礼仪制却比肩公主,再加上高宗皇帝在世时的诸多赏赐,她的嫁妆甚至比诸公主还要厚重。

  许多人听闻这些旧事,总觉得高宗皇帝是将对于她父亲的看重与宠爱尽数倾注到她身上,下意识以为她小时候必然受尽万千宠爱,时常陪伴在祖父身边。

  其实不是那样的。

  事情的真相是,庄静郡主同高宗皇帝相见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便是在元旦、冬至、万寿节这样的大日子里见了,也不过是按部就班的说几句话罢了,并没有什么感人肺腑的祖孙之情可以叙说。

  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寄人篱下,张皇后给她最好的衣食用度,一个月只会见她两三次,客套又疏远,祖父很少见她,外祖家的人想见也见不到,那时候她嘴上不敢说,心里是很委屈的——不是说父王是祖父最喜欢的儿子吗?

  等庄静郡主长大一些之后才明白,高宗皇帝的疏远与冷淡固然有近乡情怯,但更多的其实是为了保全她,身为天子,他也会有无可奈何的地方。

  而她在椒房殿长大,如张皇后所希望的那样,成了一个刻板又端肃的少女,她影影绰绰的发现了一些过往的真相,又惊惧于那之后隐藏的狂风骤雨,不得不让自己愈发沉默寡言。

  父王文采骑射俱佳,是祖父最看重的儿子,尚且死在一场意外里,而她一个势单力薄的小姑娘,又有什么依仗的呢。

  能活着就很好了。

  那时候庄静郡主在心里对自己说,姜尚七十岁才出仕文王,你还这样年轻,为什么等不了?

  炉内有明亮的火焰在闪烁跳跃,盖子掀开,新鲜的空气随之涌入其中,那火焰随之愈发激烈,像是熊熊燃烧的野心。

  庄静郡主几不可见的翘起了唇角。

  祖母,看起来,我好像是等到了呢。

  ……

  皇帝在寝殿里昏睡了一整日,方才幽幽转醒,叫宫人侍奉着喂了一盏温水之后,近乎干涸的嗓子终于舒服了起来。

  庄静郡主坐在一侧,眉头紧锁,神情担忧而关切:“若离,好些了没有?”

  皇帝背上有伤,不能平躺也就罢了,侧躺着都不成,唯一可以的姿势就是王八一样趴着,只是没一会儿就觉手臂发酸,肩颈疼痛,试探着活动一下,却牵动了背上伤口,钻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