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桑家静
“不是谁,就是你!”
陈白起不再迟疑,直接使用了“麒麟臂”,否则凭她此时薄弱的臂力根本支撑不住,她用力将其朝下一拽,那强悍的臂力直接将下坠的姬韫扯拔而起,然而她的整个身子却因反作用力而不受控制地极速朝下坠。
“焕仙——焕仙!”
正在拼力赶过来,却赶不及过来的南月与成义见原本摔落下火山中墨侠一方的姬韫从石墩壁下跃了上来,而趴在地上救人的“陈焕仙”却整个身体朝下滑去,顿时都吓得面无人色,双腿发软。
妙月跳跃而下,她武功本不弱,但娇弱的皮肤却承受不住这高温侵袭,几度犹豫靠近,却见姬韫得救后,她惊喜地瞠大了一双迷朦水眸,却是暗松了一口气。
“姬大哥,你没事吧?”
她的喊声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只因摔在石墩上的姬韫怔愣了一下,他本能地撑起上半身,好像还没有从刚才所经历的事中回过神来。
但是,他在听到了南月与成义那几乎要魂飞魄散的尖叫声后,他表情极慢地变幻着,像被撕裂了一样扭曲着,但下一秒却是极快,他一把撕扯掉身上已着火的外衣,一转身便准备朝陈白起坠落的方向直跃而下。
却不料在此时,一道像羽毛、又像晴空飘落的一片雪花似的白影从天而降,他有着极精绝妙的身法,一条长鞭如蛇伸而咬,便将陈白起给勾卷了回来。
紧接着,白影将陈白起搂于怀中,长鞭一荡空气,四周空气呈漩涡状炸裂开来,火花四射,所有人都惊吓得控制不住地急忙后退,等再回过神来看时,便什么都找不着了。
成义紧贴着岩壁,整个人在风中凌乱:“南、南月,那个人是……”
南月失魂了许久,才用快哭的声音道:“是飞狐,是飞狐统领,原来、原来他一直在暗处啊……”
成义张嘴目呆了许久,等那颗受尽了刺激的心脏稍微缓和了一下,方拍了拍胸口,整个人跟做梦一样道:“吓死我了……不过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另外一头,姬韫亲眼所见“陈焕仙”被救下,他僵滞在那里许久,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不过是墨者为赢得钜子令而进行的一场对决比试,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生死争夺,因此为避免无辜弟子受伤死亡,自然会有人在暗中进行救助。
这件事情前梁公也曾提过,只是面对如此险境,许多人的反应都是凭第一直觉,很难意识到我若遇上危险,定有人会在暗中相救,所以我根本不用害怕。
不过这个必须是在遭遇绝境、明显已经能够分出胜负时才能够出手。
因为只要被人救下,便意味着这一题是被默认淘汰掉了。
“飞狐”统领抱着已经晕迷的陈白起,他面上画着一张妖艳的面谱,那勾勒深邃而挑长的眼睫很密浓,他意味深长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笑了。
他的笑声很独特,充满了一种像吟乐魅惑的磁性。
“我以前以为这世上只有一个莫大傻子,却不想原来这世上还有你这么一个陈小傻子啊,难怪……莫荆常不忘将你挂在嘴边,却原来你与他一般臭味相投啊。”
——
陈白起意识在系统空间内,她知道自己被人救了,只是因为伤重,她的深层意识也很快一并昏迷了过去,不晓人事。
至于被人救一事,其实陈白起并不感到意外,在决定救姬韫之时,她的确选择了放弃赢得这一题,可她并没有放弃自己的生命,她知道会有人来救她的。
理由很简单,之前梁公便有意无意提示过,这些题虽看起来危险万分,但实他们都在暗处布防,不会轻易拿墨家弟子的性命来开玩笑的。
哪怕输了,那也是人家两边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后辈,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狗带”,这又不什么刺客杀手培训营,非得争个你死我活才能够取胜。
过了不知道多久,陈白起意识清醒,便慢慢地睁开了眼,她之前服用的所有药力都失效了,因此五感都恢复正常了,尤其是痛觉,她感觉到的手掌跟脚底板简直火烧火燎的痛,她虚白着脸皱紧,额上一片密汗,她虚虚地掀开一层眼皮瞄了一下自身的情况。
她发现她现在正躺在一石床上,床板很硬,因为底下没铺任何柔软的褥垫,身上也没有盖什么被子之类的,她就这样直挺挺地躺在一间粗犷而至简的岩洞中,不过她发现她虽没被人呵护的对待,可身上的伤基本上都被人处理过了,也包扎过了。
估计她身上的烫伤面积比较多,浑身上下都缠满了一种洗白的麻布,有些比较浅的麻布内沁出一种黑褐色液体,她觉得自己现在跟个木乃伊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
哦,还是有一点区别,木乃伊只有绷带,可她外面还是套了一件白袍,这件袍子很大,松松垮跨地挂在她身上,明显不合尺寸。
由于屋内没有人,陈白起便也不着急起身,就躺在那里进入系统面板内查看目前自身的情况。
这一看,才发现人物代表人物血条的生命值减少了一大半。
而她人物脚上配备的“皮制登山靴”基本已经报废,正一闪一闪着红色警光,提醒她脱下或者修复,而“麒麟巫医袍”也损耗了将近80%。
陈白起见此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她这一摔虽捡回了一条命,可着实也受了不少的罪啊。
外伤暂时先这样吧,她拿出“小型生命药剂”先灌了两瓶,决定先将生命值给补上。
刚喝完,她的血条便一下涨满了,随着生命值的饱满,她之前手掌与脚掌、还有身体其它部位的烫伤也随之轻缓了不少,若能上一些外伤药,估计不日之后便能痊愈。
只是目前她还得绑缠着这一身木乃伊的打扮去参加第三题。
要说她这一身,伤的最严重的便是手与脚了,基本上都烫脱了一层皮,起了大片的水泡,不用看她都知道成一片烂肉了,想恢复却也不是这么快的。
她身上也是有伤药的,只是这“青丹露”的品阶太低了,估计对抗严重烧伤效果不佳,既然有人给她上了药,她也不必费神再上一遍。
她曾寻思着,这系统赠送的药方总归太少,目前她积攒跟采集了许多的药材都很多用不上,包裹都快塞满了,或许她可以去系统商城内购买点药方来。
可系统商城的药剂方或者丹方的很普通,一些药物的药效与现实中的差不了多少,所以她一直没有入手,当然价格贵也是一方面。
她平时做任务能获得一些钱币奖励,一开始是几十、几百,后面便是几千、上万,可随便一份药剂方便是十万起算。
她前段日子攒的一些钱基本上都拿去商城买一些昂贵的药材了,根本没有余钱存下。
所以说,这不管是现实还是系统,没钱的日子都一样举步维艰啊。
就在陈白起长吁短叹之际,忽然听到石窟内石门开启的嗡耳沉闷声响。
她眼神一动,便看了过去。
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白衣怪人。
他看起来很高,宽肩细腰,一身繁复又垂坠的白衣,领与襟间缀着一串白色绒毛,修长脖颈上,是一张任何女人都称羡的瓜子脸,尖细的下颌,细长的凤眸。
虽然来者的脸上有嘴有眼,可陈白起除了看出他五官的一些特征外,却觉得这张脸她完全记不住。
因为他脸上画着一张颜色鲜艳的面谱,而这张扬的面谱却令人印象深刻。
大红的唇,漆黑的眼,涂绿的脸,黄颜色的额头。
这是一张什么怪物的面谱陈白起表示看不懂,可将它画在一个人的脸上,却显得尤其怪异而惊悚。
若是半夜遇见这么一个穿着白衣、又画着诡异面谱的人在路上晃荡,估计就算吓不死人也能吓晕人。
“醒了?”
他看着陈白起直勾勾盯着他的脸看时,岑铃般的笑了一下。
老实说,他的声音很好听,像吟游诗人在讲鬼故事一样,哪怕有些
不正常的成份在里面,也是能勾起人倾听的欲望的。
“谢……”
陈白起刚出一声,便觉得自己的嗓子嘶哑得很,她清了清音,只觉嗓子眼干涩得紧。
“不用谢。”
面谱怪人声音轻柔而客套,他进来时手上正端着一碗水,用石碗装着,他挨在床边坐下,然后将她扶了起来,将水一点一点喂进她的嘴里。
老实说,对于一个身残病弱之人,能得一陌生人这样温柔而体贴的照顾,按理来说应该是一件令人觉得既感激又感动的事,可对陈白起而言,却只觉得……不安。
她的不安那是有原因的,试想一下,一个画风诡异的人却做着一件画风清新的事情,那本身就是一种令人心惊肉跳的事情。
“谢谢。”
喝完了一碗水,陈白起喉咙得到了水份的滋润,这才能发出声来。
面谱怪人见她喝完,便随手将石碗扔掉,然后对陈白起道:“现在你能说话了?”
陈白起觉得他好像话中有话,可又猜不出这话中有什么话,便只能顺着他的问话答道:“不知先前……可是好汉救下焕仙……这处为何地,焕仙的同伴……”
第一百九十章 主公,面谱怪人(二)
一只带着淡淡脂香粉味道的手掌捂住了陈白起的嘴,陈白起从中嗅出是他脸上的气味,面谱怪人凑近了她,制止了她滔滔不绝的问话。
陈白起被他推躺下,他动作很轻很柔,不像是要伤害她,所以陈白起亦躺着一时没有动作,她睁着一双柔翎般的双眸看着他。
面谱怪人的睫毛很长,像婴儿般浓密卷翘,眼珠是那种纯天然黑珍珠那般润而黛莹的色泽,无一丝其它杂色。
两人都同时感叹了一声——他(她)的眼睛倒是生得好。
他挨在她身上,并没有压着,却离得很近,他用一种循循善诱的口气道:“嘘……我不喜欢听别人问话,接下来,我问一句,你便答一句。”
陈白起虽长得不够硬气,但脾性却并非真的软糯揉绵,她眸角微弯,带着恬静的笑意,以眼神回答——凭什么,如果我不回呢。
面谱怪人好似看懂了她眼中的话,顿时眼睛亮晶晶地,他觉得新奇有趣,便翘起两边嘴角,脸颊露出两颗深深的梨窝,他放轻缓了语气,却是说出了一番狠厉的话来。
“你若不答,那你从哪里来的我便将你重新扔回哪里去哦。”
陈白起眉眼一凝。
不对吧,你分明是墨家请来的“救兵”,怎能拥有如此放荡不羁的行径!
陈白起这时也不由得开始深思起这面谱怪人的身份来。
应该不可能是普通的墨家弟子吧……
她心思转换,几度揣测,认为目前还是识事务者为俊杰,她收起之前桀骜的神色,温驯而友善地向他点头示意。
她呶了呶嘴,示意他放开她,这样她才能讲话。
面谱怪人松开了手,他见陈白起一脸“小白兔只吃草”的无害模样,便乐呵了一声,想了想,倒是愿意给她一次恩惠提问。
“你可以问我一个问题,仅有一个,你当想好。”
陈白起只等他话音刚落,便不假思索问道:“钜子令的第三题题令什么时候开始?”
面谱怪人呼扇了一下睫毛,目光微怔。
他本以为这个陈氏少年会问,你是谁,或者我在哪里……没错,她一开始不就在问这些问题的吗?却不料,比起他的存在与自身的安危,她却更关心“钜子令”。
他送他一个问题,她倒是好钢用在刀刃上啊。
面谱怪人想到这里,便笑嗔地点了她一下眉心:“你倒是狡猾着呢。”
陈白起只觉额心被戳了一下,不痛,但却被他这种动作给雷得不轻。
只因他这动作……也太娘气了吧!
她有些怀疑了,这爷们儿该不会其实是个姑子假扮的吧。
可当她的视线移至他胸前,那里着实平坦得紧,且观那雄伟高大的身材,也不应是姑子所有吧。
“你与其它几名弟子都一并受了伤,因此这第三题便设在三日之后。”他戳完,倒是答得干脆。
回答完了,然后就轮到他提问了。
“小傻蛋,你救人时都在想些什么?”他盯着她的眼睛,好奇地问道。
小……小傻蛋?!
沃日!
陈白起在心中痛骂一声后,表面则纯良不解道:“救人,一般都是在想怎么才能救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