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458章

作者:桑家静 标签: 穿越重生

  这条王街来往皆是皇亲贵族、王公大臣,自然不会寒酸地选择步行,他们皆有代步工具,越豪华越来彰显他们的身份,因此王街平日里来往的高车驷马川流不息,只是居住环境亦有区别,越靠前越吵闹,反而越靠后的建筑皆是当朝身份显赫之人的居所。

  当然如今的陈白起也算是显赫的其中一人吧,只是她从不喜众仆簇拥,反而选择步行,还从不带侍卫随从,一路上达官贵人甚多,人流不息,车辆穿行,她这一身倒也不算显眼。

  苏放撵上她之后,便亦下车,让车夫打道回府,而他则随陈白起走一段。

  陈白起虽觉肩酸背痛,急欲回府歇息,但见他有事相谈,便不急不缓于他相伴。

  苏放道:“打算何时启程?”

  陈白起此时面对熟悉的人倒随性了许多,她道:“此事不看我,且看主公如何安排了。”

  “主公还不是听你的安排。”苏放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

  陈白起立即哎哎两声,严肃道:“这话可不能乱讲。”

  苏放不急不忙只道:“这段日子你且说说的哪一条建议主公不曾采纳,比如大胆地建议主公撤了保王军,不顾满朝文武的反对,建立独属宫廷调遣的京营,设立三千营与神机营于内城,并设教场供驻扎与操练,另又设五军营,驻扎在京畿近郊,简直如同要防备何人造反一般。”

  “这是为了保证主公在临淄的绝对主权控制,眼下是多事之秋,将人员全数换成我等的兵马自然令人放心些,且主公听信焕仙之言,皆只因焕仙的建议大多正确。”陈白起正色道。

  其实她认为齐湣王兵败如山倒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王城的兵力驻防太松懈,外敌尚且可防,可内敌一旦成气候,若驻防王城周边的兵力调派支援不及时,便完全没有抵抗能力。

  苏放瞪她:“难不成其它人的上书献策那都是祸国殃民的?”

  知道苏放的立律提议被齐王驳了几回心底不满,陈白起也不与他继续争辩下去,只道:“苏丞相大人,你到底想与焕仙讲什么?”

  苏放忽然顿了一下,许久,他方用一种古怪又微妙的语气道:“你觉不觉得……主公待你,好似特别与它人不同?”

  陈白起心下有了一丝异样,面上却状不知道:“何意?”

  苏放见她一脸干净的茫然,心底突然觉得自己的某种想法着实太欺负人了,于是他将原先的话咽了下去,随口推脱道:“罢了,便当是我多想了吧,对了,听主公道你算术精通,我眼下有事去办,可军务处却急需草拟出一份出征辎重物资数量,有你在,我便不另找一人办这事,你且代劳此事吧。”

  陈白起毅然拒绝:“你的活,为何转眼便落在我身上?况且,你一会儿有何重要之事?”

  苏放立即放软语气,与她好声好气商量道:“一会儿我还需去一趟宴,你便劳苦功高些,此事交予其它人我亦不放心,唯有你。”

  “赴宴?”陈白起顿了一下,问:“可是上卿大夫蔺渠成纳妾一事?”

  咦?苏放道:“你听说过?按蔺渠成那古怪的性格,怕是不会邀请你去吧。”

  蔺渠成的脾性倒不似苏放所言古怪,他只是出身高贵,历来瞧不起寒门士子罢了。

  陈白起懂他的意思,道:“他的确没有邀请我,不过方才听其它大人在议论罢了,说是他刚得了一位绝世美人,办宴炫耀,莫非丞相也对美人感兴趣?”

  苏放见她拿揶揄的眼神瞧他,失笑一声:“我倒并非对美人感兴趣,而是对那位出手大方的巨商感兴趣。”

  陈白起看着他,思索着他话中意思,道:“此人有何特别?”

  “特别有钱算不算?”苏放摸着下巴道。

  陈白起挑眉,点头道:“

  自然算,特别有钱,还特别慷慨,另外还特别会挑时候、挑人选来送礼……”

  苏放闻言,猛地看向陈白起,那双徒然睁大的眼睛简直在发亮:“你啊你啊,这个脑袋瓜子不知如何长得,如此聪慧多敏,不点便透,我如今啊倒是半分不嫉妒主公对你的倚重了,撇开年龄不谈,你完全便是一个成了精的老妖怪。”

  陈白起被人形容成了个老妖怪,倒也没脾气,反而笑意盈盈道:“原来你方才是在嫉妒焕仙啊,俗话说丞相肚中能撑船,但苏丞相却有些小肚肠了啊。”

  “你小子,敢笑话一国丞相!”

  苏放板着脸一把揽过她脖子便捶了一下她脑袋,威胁道:“说,还敢否?”

  “不敢不敢,在下不过区区一上大夫,岂敢笑话丞相。”

  “好,此事若想揭过,那便与我一道去赴宴。”

  “嗳?可是焕仙……”

  “不许推脱,那蔺渠成的府邸离你家亦不远,我叫上车带你一道去那蔺渠成府上瞧瞧到底有没有情况。”

  “若我也去赴宴了,那你先前让我草拟的物资清单……”

  “哦,那事明日亦可,总之今日你先随我去办此事,此乃公务,你莫非想抗命?”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陈白起无奈——她真不想去凑什么热闹啊,就算那巨商有什么问题,她这个即将出征在外运输庞大辎重前往五国战场的人也管不上啊,又何必去费这份心神。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主公,天下大乱(四)

  华灯初上,位于王街中段位置的蔺府此时较往日更是热闹非凡,一辆辆车流停靠于府邸前,将本算宽敞的街道堵截得水泄不通,街道边百米内的风灯被换上了一盏盏喜庆的红色灯笼,十来步一盏,火光通明,一靠近蔺府附近便被罩入一片辉煌光线下。

  褚红大门前由典门看守着,相熟的官员一道来了便三五成群而入,独来独往者则由黄门来往接送迎客,而府中总管则未出面,但一旦朝中贵客前来通报,他方亲自出门相迎。

  当苏放带着陈白起下了车,步上蔺府台阶时,早得通报的蔺府总管便立即碎步上前迎接。

  蔺府总管年约五十,鬓角泛白,但面目精烁,穿着锈铜红袍,瞧着不过四十岁上下。

  “丞相大人来了,家主猜着时辰一直让小的在外候着,若见丞相大人来了便迎你入府中。”

  苏放笑应道:“蔺上卿历来守时,是我来迟了,那商人来了?”

  他解下披风递于一旁的仆人,一面与总管问话。

  总管点头,瞧了瞧左右,低缓道:“来了一会儿了,正与家主在偏厅谈话呢。”

  “他可知我会去?”

  “因着丞相曾叮嘱过,家主便不曾与他讲,邀请来时也是借口讲感谢他赠送的美姬,纳妾之日定敬他一杯薄酒。”

  苏放这便满意地点头:“嗯,那你便装成不知情,将我等引入偏厅见见此人。”

  “喏。”

  府中总管一声答应,便恭敬在前领路,他们一路走入内府朝着蔺渠成的院落走去。

  几步之后,苏放与陈白起道:“这府邸比之你的如何?”

  从方才一直保持缄默的陈白起见苏放与她讲话,便闲得应下话:“丞相不是去过?刚赐府邸时,你还专程领着魏腌、冯老他们来恭贺焕仙乔迁新居。,一连住几日不肯走,焕仙险些都以为那府邸是主公赐于大伙儿一块儿居住的排舍,而非……”

  不等陈白起讲完,苏放便尴尬地打断她,咬牙道:“我是去过,可我问的是你的感觉。”

  陈白起见他坚持想知道答案,便择了个不得罪人的中庸答案:“各有千秋吧。”

  苏放却哼笑道:“你这话便有失公允了吧,你那一座府邸光是规模便大此处数倍,更别说内里的布置与主公赐赠的华贵摆件,主公分明便是将最好的送于你了,至于其它……”

  府中总管虽一路目不斜视在前带路,但身后不算低声的谈话声却也是支着耳朵在听着,听着这他才忽然反应过来,他以为苏丞相身后的“俊仆”却原来并非仆人,而是如今在朝中如日中天的大谏大人。

  他想起他方才的忽视与失礼,立即低下脚步,反身下躬朝其行礼。

  “方才小的老眼浑浊不识大人,还望请大人见谅。”

  陈白起微愣,亦停下脚步,她看向苏放,见他对此情此景并无反应,好似还挺有闲心逸致等着她自行处置。

  她灵光一闪,便知道他这是给人下马威了,原来方才的话不是在于拿她与蔺渠成攀比,而是让这蔺府中人莫轻怠了她。

  要说这文人行事那从来便不是粗暴怒厉地直接下令,而是摆下阵、弄个局令别人心甘情愿地跪下认错。

  其实陈白起倒无所谓,一来她并非来显摆身份的,二来她方才回府换了一套十分低调的白染长衫,穿着还不如一府中总管来得贵气,落在苏放身后自然不起眼,受了忽略。

  她和气道:“无妨,本官从不曾来蔺府拜访过蔺大人,总管不识本官亦是情理之中。”

  见大谏如此温文儒雅、形色温和,总管心底倒是松缓不少,他道:“多谢大谏不怪之恩。”

  陈白起道:“起身,莫耽误了时辰,带路吧。”

  “是。”

  见蔺府总管朝陈白起道了歉,苏放也算满意,接下来,他们一路倒是无话,来到偏厅院落,苏放与陈白起便停站在外面,蔺府总管则入内禀报。

  很快,蔺渠成便汲着鞋,快步前来迎接。

  他一出院门便见苏放,顿时满脸挂上笑意,连声道:“丞相来我蔺府倒真是蓬荜生辉了,快入内请座。”

  苏放迎上前,亦面带笑意道:“哪里,这次可不光我来了,大谏也一并来了。”

  陈白起这时自苏放身身步出,她向愣了一下的蔺渠成拱了拱手。

  “蔺大人,今日焕仙算是不请自来了,还望你莫要见怪啊。”

  蔺渠成见到陈白起脸上的笑意骤减,他看了一眼苏放,又看了一眼陈白起,最终客套地拱手敷衍道:“哪里,陈大人如今乃朝中顶梁之柱,我辈之楷模,渠成岂敢怪罪。”

  陈白起闻言挑眉,朝苏放那边瞥了一眼,眼神道——你瞧,我与他本就关系僵硬,来这一趟算是将人给彻底得罪了。

  苏放收到陈白起的眼神后,脸色也垮了下来,他道:“大谏是随我一道来的,若蔺大人不欢迎,那我们走便就是。”

  蔺渠成一见苏放脸色不对,便立即摆手:“不、不,渠成并非这个意思,丞相切莫误会,况且人已到了,丞相……”他看了一眼陈白起,极为勉强地挤出一丝笑意,磨牙道:“与大谏,便与我一起入内吧。”

  苏放这才缓下神色,他道:“你与他在内谈些什么?”

  蔺渠成退了蔺府中管,亲自在前领路,他小声道:“他取来一样稀罕物件与我甄别,我正与他正准备开箱观赏。”

  “哦?是何物?”

  蔺渠成摇头:“尚不曾开箱,只道是一块玉山雕,他言此玉价值连城。”

  “玉山雕?”

  “然。”

  苏放感到有趣,便道:“那便一道去瞧瞧。”

  蔺渠成恭敬将人迎入厅内,而正端坐于案后待候之人听闻脚步声靠近立即抬头。

  只见此人面如冠玉,气度非凡,他撑膝起身,走向蔺渠成。

  蔺渠成抚了抚灰白胡须,道:“方才碰巧两位大人过来,听老夫提起你带来的珍宝甚感兴趣,老夫便邀了来一同观赏。”

  那商人闻言面含得体又矜持的微笑,立即下腰行礼:“在下白起,能得诸位大人看重自是欢迎至极。”

  白起?

  陈白起听他自称猛地眼色变了变,然后扭头盯着他。

  似察觉到她的目光,商人移目回视她,微微一笑,态度十分温驯无害,似随时揣怀着商人与生俱来的和气生财。

  陈白起见此凝了凝眸色,亦回了他一个微笑,接着便跟在苏放身后细致打量着他。

  此人看着十分年轻,约二十上下,穿着的布料质地考究,做工精美蜀绣,靴底干净不染尘灰,双手修长细白,行走不急不徐,自带行风。

  一看便是一个养尊处优之人,与其说是商人,倒更像是竹林绿海中高阔论政的士人。

  因为蔺渠成是囫囵介绍着陈白起跟苏放,因此商人也只是简单地提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