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770章

作者:桑家静 标签: 穿越重生

  虚一卢在一阵剧烈的疼痛之中脑袋空白了一瞬,紧接着全身经脉绞痛,手脚冰凉,迸沁着冷汗,一阵的死去活来。

  “呃啊——”

  他的痛苦呻吟沉闷而压抑,他查探着自己的身体,却发现他内息紊乱,好像无法控制一般。

  “这张脸用的时间长了,不知你可还记得自己的真实面貌?”

  她在对他下手后,便掏出一个玉瓷白瓶,这是姒姜给她的易容液,她将它里面乳白色的液体涂在指腹之上,然后沿着全身痉挛痛哼的虚一卢脸部轮廓粗糙处细细摩挲,待平整的皮肤因易容液的乳化而起了一层卷皮褶皱,她捏着边角顺势一扯,便将他脸上覆着的假面皮整个撕了下来。

  她的全部动作像是一早就安排好了序幕,所有人从开场便一直疑惑不解地看在眼里,由于她太过雷厉风行,几乎将他们都守在原处,待他们反应过来她做了何事时,却已见她在校尉脸上打着圈一撕,很快一张长年不见光的苍白、他们从不认识的中年男人的脸映入了视线。

  在场的人做梦都没有预料到事情会是这样一番发展,是以全都傻傻地愣住了。

  虚一卢缓了许久,才终于适应了身体的痛楚,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感,有的更遗留出阵阵缠绵阴毒,他也明白她方才那一招,已是重伤他的全身筋脉。

  他此刻终于意识到他轻敌了,他以为她会拿出各种证据来向所有人说明,但没有想到的是,她早已看穿他的伪装,直接就将他的底牌给兜了出来。

  如今哪怕他有能力将所有做过的事情都推翻,用三寸不烂之舌让所有人都为他动容,但用一张假脸在秦为官多年这便是一个怎么都洗不掉的重大疑点,只要她紧攥着这一点不放,便没有人能够再向以前一样一昧的坦护他了。

  “你、你到底是谁?”虚一卢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这样狼狈地趴在地上,仰视着一个曾被他看不起的渺小人物。

  陈白起除了一开始见面对他表露出的傲气凌人,接下来一直都是平静而从容相对,她道:“难道你的南诏王从来没有与你说起过我?”

  虚一卢听到她提及“南诏国”三字,只觉心肝俱裂,瞠大眼瞪着她,一瞬不移。

  她竟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他曾在楚国为官过一段时日,此事有据可查,他本想故布疑章引导她将怀疑目标落在楚国身上,但如今只怕此法行不通了,她很显然已将他的来历看透。

  她密声传音于他:“虚一卢,南诏国国师,一个潜伏在秦国居心叵测的细作,我如今虽叫陈芮,但曾经倒也有一个名字,想必你应当听过——白马子芮。”

  竟是她?

  由于他这些年一直伪装身份跟面目潜伏在外,但并未与南诏国断了联系,他也听说过君上认了一个痴傻的“义妹”,但却一直没有机会回国亲眼目睹,后来两人因敌对身份彻底闹翻了,在南诏国众人对于“白马子芮”这个名字便是讳莫如深,他也没再往深处探听此人。

  如今才醒悟,原来陈芮便是“白马子芮”,如此说来,君主此番在咸阳城功败垂成也是因为她。

  “想不到,竟是你啊。”他低喃道。

  “将人绑起来!”陈羹也意识到眼前这个虚一卢问题重重,只见几个士兵一下冲上前,从地上抓起虚一卢,他眸中锐闪一闪,但又迅速隐了隐,还是任他们将他反臂缚绑起来。

  陈白起走近他,对他道:“这段时日你做的事,你以为隐蔽不显,但我却看得清清楚楚。”

  “我做了什么?”他扬起眉,目光平淡,哪怕落到这般田地,他依旧没有表现出歇斯底里的情况,可见这人的心思有多深沉。

  陈白起没有回答他,而是饶有趣味地看向之前义愤填膺的武将们。

  “现在,你们还会信誓旦旦信地保他吗?”

  一时之间只闻鸦雀无声,他们受到的冲击太大,以致于一时不该道该怎么回答。

  相识数年的人一下变得面目全非,这换谁能一下就回过神来,更何况他们私交都不错,要说虚一卢会来人,他若待人好,那真诚的就像遇上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他们哪知道这人隐藏这么多年在军中,却是包藏着祸心!

  上将拧了拧眉,口气似冒着火星的焰息:“这件事,我将会如实汇秉左庶长处理……”他复杂地看向刚至函谷关便替他们逮出一个潜伏极深细作的太傅,这人……当真不简单啊。

  他性子也不扭捏,他向来敬重有真本事的人,无论年龄性别,他躬下身来,抱拳她郑重其事地行礼:“统帅,下官上将军陈羹见过。”

  他这番一表达,其它人也都想起之前他们闹闹哄哄,全是对这位新来的长官各种挑剔挤兑、不满责诘,顿时有些羞愧与尴尬,md,谁能想到一腔热血维护的兄弟却是个别有用心的细作,反倒是这看不顺眼的太傅,她倒是不显山不显水,连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便揪出了个内鬼。

  他们欠她一个正式的见面礼。

  于是,陆陆续续地在场十几位将军不再端着鼻息瞧人的架子,都低着抱拳,向她行礼。

  “下官北副将骥德。”

  “下官南副将吴凌天。”

  “下官……”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主公,边关风云(四)

  十数威武将领尽数陈报介绍后,陈白起才算正式认识了他们。

  他们都是老派秦人军吏,算是马背上争夺下的一身荣耀之光。

  眼下峡谷军营内除在职领兵巡逻值岗、有在外任务未归的,眼下这一批便是秦国函谷关的所有高层军吏,他们的身份她都让巫族十一少主潜入查探清楚并无问题,当然,她做的也不仅仅是查探这批军吏的底细。

  陈白起的特使车队还未驶入函谷关,随行的军器装备自然也没有跟上,她并不似军人这般劲装铁甲、筋骨板直,而是一身流逸紫罗秀丽长袍,腰封为细长鹿皮编织的蝴蝶流苏,脚蹬皮毛一体的白色小羊皮尖头靴,整体而言这身似秀美窈窕有余,虽不至于花枝招展、繁复招惹,却小姑娘家衣服上的一些细软轻飘飘的少女元素,却是英气刚硬不足。

  人都是第一眼便烙下印象的生物,是以她在这群鲁汉威猛的将士眼中是那样的不合得体,总觉得她这样的人前来军营就是捣乱跟不所知谓,但人也是会反思会改正的,他们反对与抗拒的理由好似一下就被她给打破了,她或许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惊才绝艳的才学本领,但好似也并非他们以为的那般不堪,至少……她刚一来,便立下了一个不小的功劳。

  陈白起振袖一敛,风姿卓越,在她身上能看出很好的修养仪态,不见丝毫的矫揉造作,她向他们回礼:“陈芮,此番与诸君成为朝夕相处的同僚共赴国难,愿彼此能够守望相助,互相信任,陈芮自知资历尚浅,虽为三军统领之职,然学无止境,还望能在军中多习得实战经验,亦从各位前辈身上学到奋勇杀敌的本领。”

  这番漂亮的话就跟不要钱似的,开嘴便来,直说得这些在交际圈中向来只懂直来直去、从不讲虚伪场面话的汉子们有些不知应对。

  “不敢、不敢。”干巴巴地抱拳回应。

  他们见她态度一下从盛气凌人一下变得如此谦虚敏学,那跟一头眦牙撕咬的狮子一下变成无害温驯的兔子一样,反差太多的形象给他们带来的不是所谓的安心放松,反而是一种惴惴不安的感受。

  ……或许传闻中的那些流言蜚语并非空穴来风,“面如佛陀心肠修罗”这句形容词,总觉得有那么几分贴合的意思。

  估计他们是没听过一句话,叫作扮猪吃老虎,如果他们听过,估计这时候就会知道,披着兔子皮的狮子除了战力恐怖之外,还是一个合格的狡猾欺诈师。

  陈白起看得出来他们都在心底揣测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所以她的每一步看似随性而行,实则为了彻底收服这些性格外貌粗犷、实则傲慢倔强的汉子。

  她看向站在人后神色不明的风子昂:“风子昂,押着人,随我去一趟营帐。”不等风子昂的反应,她又转向陈羹:“上将,我深夜赶来,只为有一件紧急要事刻不容缓,请诸位与我入帐一叙,请。”

  他们见她神情严肃凝重,莫名有了一种风雨欲来的紧张情绪,陈羹此刻自然也是没有睡意,他板着面目颔首,川字眉心轻皱,他心忖着,先前面对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的咄咄逼人与抓拿虚一卢这个叛徒,她脸上都没有一丝动容为难,但是眼下忽然这般严阵以待,看来她要与他们商议之事非同寻常。

  “请。”

  宽敞的营帐之中,陈白起跪坐于正中上位,下位则是陈羹,依次顺下是郫将军、四副将等人。

  “在开始谈正事之前,还是先将处理一下虚一卢的事吧。”陈白起看向风子昂。

  风子昂隐约感觉到太傅有意栽培他,比如这一次让他负责羁押虚一卢进帐,允许他留下作为她的左右手辅助,是以他暗会她意,便将缚绑着的虚一卢提起放在人前的位置。

  营中烛火特意多搬来了几盏,亮堂堂的光线将简易的营帐内照得明亮如昼。

  陈白起不怕冷,是以这种寒冷的夜里仍旧没有穿上厚裘氅衣,但其它人却不行了,是以她吩咐人准备好火炭盆跟热水。

  今夜可能将不能休眠了,至少暖意在身能够不用在疲惫熬夜后再雪上加霜。

  “虚一卢,你有什么想要交待的吗?”

  她问下方无力支撑趴在地上的虚一卢,他身上的秦国军甲已被取下,只着一件单薄的底衣冻得瑟瑟发抖。

  虚一卢笑了一声,他的真实面目斯文儒雅,像一个中年的风流雅士在风间衔杯乐圣:“我并没有什么话要说,你想屈打成招也好,威逼利诱亦罢。”

  “我也只是随口问一下,走了流程。”陈白起亦不遑多让的笑了一下,她看他,墨眸浅淡而冷漠:“因为你说什么都无法再取信与我,与其去辨析你话中的真假,我更相信已有的证据。”

  陈羹道:“太傅莫非已掌握了他背叛秦国的证据?”

  其它人都好奇她到底做了些什么安排,明明她先前一直在咸阳城,何以对函谷关的事情如此清楚。

  且听她话下之意,虚一卢除了有意派一千斥候出关受魏军围猎狙杀,还做了其它的事情?

  虚一卢一时心底也掠过诸多的想法,但他沉住气,面上无动于衷道:“我倒是想听听太傅收集了我何种罪证。”

  陈白起对陈羹他们道:“莫急,今晚我们便一起来将事情捋捋清。”

  “进来吧。”

  这时营帐内陆续进来四个人,陈羹等一众向打帘处看去,这四人有一人是他们认识的,其余三人则不知其身份。

  倒是风子昂认出了那三人。

  他们三人并非经常走动于人前的,而是几个基层的将士,是以大帐中的军吏将军们并不眼熟他们。

  “先说说你们的身份,再与诸位大人分别讲讲所知道的虚一卢的事。”陈白起摆摆手,好像是接下来要将场子交给他们来展示一样。

  第一个人是关中军候,也是虚一卢的部下,叫曲阳,寒门庶族。

  他先介绍完自己,便开始有条不紊地讲述起自己所知之事:“虚一卢近来一直与几个斥候私下联系频繁,并借以他们之手传递出一些消息,内容我并不知悉,但关中军一直吃败仗,敌方如有神助,我怀疑与虚一卢有密切的关系。”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主公,边关风云(五)

  “他利用斥候出入便宜的关系,一直不断地向外传递军事消息,但凭他的身份也不至于能够时常得知准确的作战策略,所以我猜他在军中还有其它的同伙,且此人还是军中高层的将领,只是一直以来虚一卢行事极为谨慎小心,常避人耳目后再秘密行事,从不假手于人,曲阳一时无法确定与他同谋叛国者是谁。”

  虚一卢在大帐内看到曲阳那一刻起,沉稳的神色便有些泛冷,没想到他也有一天会被不叫的狗给反了咬一口,当初他看中曲阳这人背景简单没有复杂的牵扯,本身既有胆识又有能力,便有心想栽培提拔他为心腹,替他办些见不得人的事。

  却没想到背叛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曲阳的出现并非偶然,而是故意引起他的注意,这一切就是一个圈套在等着他往里钻。

  毋庸置疑,这个人是太傅派来监视他的,早在他还没有看清楚“陈芮”此人时,她便在暗地里开始谋算他了。

  “你说我利用与斥候的关系频繁传递消息出去给魏军,可是你手上已握有我通敌的证据?”虚一卢明知故问道。

  他自信不会留有任何证据,曲阳的怀疑也不过就是一腔“自以为是”的怀疑罢了,他若有证据,何不早些揭发了他,以至于等到今日他已是阶下之囚,等他再来“捧打落水狗”。

  “我有!”青年朗目清明地看向虚一卢,半分不怂,他向上首的太傅请示:“请统帅允许曲阳呈上证据。”

  陈白起眼神没有多余的情绪,只要她愿意便能够感知的巫族人的想法,她先前埋下的暗棋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刻,她与他们见面是没有预先商量好的,但眼下这一幕对质却是早就安排上幕的。

  她像一个开明又尊重下属的领导,心平温和道:“你尽管做你要做的事。”

  曲阳光是听到自家圣主那好听又稳重的声音便像得到一种鼓励与肯定,他掩住热血上头的冲动,平稳着声音道:“喏。”

  曲阳完全不畏被一群军中大佬炯炯注视着,他当众拿出了两份记录虚一卢出入军营的时间表,一份是真的一份被篡改过的,还有一张誊录下的羊皮纸。

  “这一份真的出入记录是虚一卢外出后归来的具体时间,而另一份伪造的则是改了时间,这一点我与一些与虚一卢同事的士兵可以作证,我查过他每一次离开都是在我军与魏军开战前不久,若这还证明不了什么,那这张纸上他让斥候传递的暗语却可以佐证他在朝外传递消息。”

  曲阳将羊皮纸传递给在场的人相看。

  陈白起不着急,而是让曲阳将“证物”先给其它人过目。

  “暗语?上面写的是些什么?”陈白起好奇地问他们。

  但却无一人能够看懂,上面写的内容并非他们所熟悉的任何一种字体,他们完全就是看了一个寂寞,于是茫然又质问地看向曲阳,让他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何种暗语,你何以判断这是他通敌的证据?”陈羹板着脸问道。

  曲阳向陈羹行一礼:“回上将,此乃一组异域地方语言,不多见,但卑职恰巧看得懂一些,它面写的是——断其耳眼,再策叛乱。”

  “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