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子金三
他身上挂满了东西,秦粱亦然。
两个人大步往家走,秦盛在村口转悠, 远远看到他们就跑了来,一把子分担。秦从玉落后半步。
村民见了大惊:“阿择,咋买这么多啊。”
秦择朗声道:“今年孩子多哈哈。叔,我们先回家了。”
村民连连点头:“去吧去吧。”
秦择把买回来的东西都放在堂屋的桌上,秦择拿出一套藏青色的棉衣比着秦粱,“不错,衬你。”
然后秦择又拿出一套蓝色的棉衣给秦盛,秦从玉的是一套浅蓝色的棉衣。
秦盛喜不自禁,“叔,怎么,怎么又给我买啊。”
秦择:“过年了,新衣服。”
秦盛:“叔,你的呢。”
秦择拿出一套更大些的灰色棉衣,秦盛这才放心。
然后秦择又把纸笔分了分,三个孩子都有,秦择道:“书籍你们轮流看。”
接下来是吃的东西,点心零嘴,都是三等份。
东西分完了,秦择让他们拿回屋,秦择把猪肉提到厨房。
没多久,秦粱进来。
秦择一边切肉一边道:“中午做两种馅儿,一种包菜鲜肉,一种豆干鲜肉,行不。”
“嗯。”秦粱越过他,去拿包菜准备洗。
秦择头也不回:“用锅里的水,烧了一会儿了,应该热了。”
秦粱嘴角微扬:“嗯。”
三个半大小子,一个大男人都是能吃的主,还要送人。所以两斤猪肉,秦择全给用了。
只是宰肉馅是个力气活,又费时又费力。
秦粱记得他爹内里亏空,身体不好,他过去接手,剁了一会儿,又喊道:“温从玉,你来。”
厨房忽地一静,秦从玉走过去,要接过菜刀时,秦粱瞥他一眼,“洗手了吗?”
秦从玉:……
秦从玉舀了冷水净手,他第一次拿菜刀,颇为发怵。
秦粱轻飘飘道:“对,就是这样。剁吧。”
秦择默默去看早上揉的面,好几个时辰了,应该醒的差不多了。
秦从玉过去都是拿笔,拿书,这两天又是劈柴,又是挑水,白嫩的手心早就泛红了,这会儿用力握着刀柄剁肉馅。
他是脾气好,也知道他对不住秦粱,可秦从玉到底是少年人,总有些不能言说的倔强。
秦粱没喊停,他就一直拿刀剁肉,还是秦择发现不对,把着从玉的手一看,手心血呼啦的。
秦盛惊的跳起来:“啊呀出血了,从玉你怎么不说啊。”
秦粱盯着他,薄唇吐露刻薄之语:“娇气。”
秦从玉耳根泛红,低着头没吭声。
秦择无奈:“阿盛,你去做。”
秦择打了热水,给从玉清洗伤口,然后带着人回厢房包扎。
厨房里,秦盛小声道:“阿粱,你真笨。欺负人你也背着点阿择叔啊。”
秦盛对秦从玉其实还好,外人面前,秦盛肯定护着秦从玉。但是让他选,阿粱和从玉,那阿盛肯定偏阿粱。
秦粱闻言,郁色的眸又恢复了光彩。
“阿盛哥,你还是那么好。”
秦盛白他一眼,“你是我弟。我肯定对你好。”
另一边,秦择给秦从玉上药包扎,秦择叹道:“痛了怎么不停下。”
秦从玉还是不语。
秦择看着他,伸手一揽,把人抱怀里。秦择能感觉到小孩儿浑身僵硬。他轻轻拍了拍。
“从玉,我知道你心里也难过。”
秦从玉攥着秦择的衣摆,轻声道:“母债子偿。”
秦择:“不用,你生母的债,她自己偿。她在温夫人手里讨不了好。”
秦从玉神色微变。
秦择恍若未觉,继续道:“圣贤书教你,为人子要孝顺。”
“那圣贤书有没有教你,为人子不要愚孝。”
秦择扶着秦从玉的肩膀,与他对视:“你是个好孩子,是桃月不配为人母,明白吗。”
秦从玉睫毛颤了颤。
秦择摸摸他的头:“阿粱那边,”
秦择温声道:“你可以观察阿粱的手,没有你的手白嫩。”
秦从玉若有所思。
秦择:“你歇一会儿,爹去厨房了。”
秦从玉想跟,被秦择按回去了:“听爹的话。”
秦择回到厨房,秦盛在剁肉,秦粱百无聊赖在烧火。
“爹哄完人回来了。”
秦盛默默剁肉,希望再剁久一点儿。
秦择想了想:“阿粱吃包子蘸醋吗?”
“噗嗤——”
秦盛欲哭无泪,他怎么没忍住笑了。
秦粱又往灶膛里塞柴,结果柴禾太满,火越来越小,开始冒烟了。
秦择把多余的柴禾拿出来,温声道:“从玉今年九岁。”
秦粱:“呵。”
他就是看那小子不顺眼,尤其上辈子,秦择的死还跟那小子有关。
生母有罪,缺心眼才去科举,结果最后被捅出来,又要死要活的,若不是秦从玉跑去出家,他爹能急火攻心气死了?
去他爷爷的秦从玉。呸,那厮就不配姓秦。
秦择笑了笑:“阿盛把肉馅剁好了,要一起做包子吗?”
秦粱口是心非:“我又不会。”
秦择:“我教你。”
顿了顿,秦择又补充:“顺便做几个蒸饺也行。”秦择看着他:“饺子里放铜板吗?”
秦粱瘪瘪嘴:“无聊。”
然而秦粱身体很诚实的跟着秦择起身。秦盛特别有眼力见的跑去烧火。
秦择把肉馅和着包菜,豆干,分别炒了炒,更入味儿。舀起来后晾凉。
紧跟着,秦择洗了手擦干,拿了一块干净的木板,上面撒了面粉,然后才把面团放上去,分成一个个小团。
秦择用擀面杖擀皮,秦粱觉得挺有意思,他也拿了一块皮,学着秦择包肉馅,做成饺子。
可惜太丑了。
秦粱把那个丑饺子往秦择那边推了推,装作是秦择做的。
秦择揶揄的看了他一眼。
秦择道:“你肉馅放多了,还有做包子跟饺子不一样,包子皮要醒面,厚一些。饺子皮用死面。”
秦粱:他不懂。但他能装懂。
秦粱矜持颔首:“嗯。”
秦择手指灵活,不一会儿蒸笼里就放了六七个漂亮包子,大小均匀。
反而秦粱做的,不是太小了,就是奇形怪状。
秦粱:啧。
秦择洗了洗手,离开一会儿,回来时,手里拿了四枚铜板仔细洗干净。
秦择圈着秦粱,大手捧小手,把一块面团扯开,然后舀两勺肉馅进去,又放一枚铜板:“这样,拇指按住面皮,速度快一点。”
秦粱几乎是顺着他爹的力道做,很快一个漂亮的包子就出来了。
秦粱眉眼都舒展了,好似晴日白云,悠闲自得。
秦择:“会了吗?”
秦粱压了压上翘的嘴角:“不会。”
秦择又去拿了一个面团,秦粱装作欣赏的样子,趁机在刚放了铜板的包子皮上捏了一下,得做个记号。
他们一共做了三十二个包子,八个饺子。那饺子大小也快赶上包子了。
其实说是饺子,也不过是饺子形状的“包子”罢了。
蒸笼放入铁锅中,秦盛把火烧的旺旺的。
秦粱看着灶膛里的火光发呆。忽然一只大手落他肩膀上:“在想什么?”
秦粱抬眸,恶意一笑:“那些丑包子都给温从玉吃。”
秦择哭笑不得。
秦择捏捏他的小脸:“从玉姓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