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子金三
他们没有钱,受伤了只能硬扛。幸好阿粱扛过来了。
狗剩对他道,“你这么护我,以后咱们就是亲兄弟。”
狗剩没文化,没家人,在他心里,亲兄弟就是关系最最最要好了。
狗剩教阿粱怎么说话,可以要到多一点的吃的和铜板。
他们没有住处,按理说就是乞讨到哪儿算哪儿。但事实不是如此。乞丐要饭也讲地盘划分。
狗剩和阿粱就属于在京城外城的东南带要饭,如果他们越界了,会被其他地盘的乞丐打。
狗剩杵着他的竹竿,对阿粱道:“后天就是中秋了,富人们会很大方的。咱们能吃顿好的了。”
正说着话呢,一辆马车缓缓过来,狗剩很有经验了,在街上行驶的很慢的马车,马车主人的心都不会坏的。
狗剩立刻拉着阿粱上前,可怜巴巴道:“大善人,大善人,给点吃的吧。”
“求求了,大善人,我们两天没吃饭了。”
车夫嫌恶的驱赶他们。
此时一只手撩开车帘,露出一张慈祥的脸。
车夫惊道:“老夫人。”
温老夫人一眼就看到阿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酸。
狗剩还在诉说自己的凄苦。
温老夫人回到车内,下一刻,一个男孩端着两碟点心从马车上下来,狗剩识趣的带着阿粱退后,男孩分别把点心递到两个乞丐手里,不见轻视和嫌弃。
随后温老夫人也下了马车,她手里还端着两杯热茶,一杯让孙子给了狗剩,另一杯她亲自递给阿粱。
她温柔的笑道:“点心会噎人,配着热茶吃会好些。”
阿粱怔愣,他飞快抬头看了一眼温老夫人,然后又惊到似的后退。
他这段时间受了太多恶意,如今被人温和以待,阿粱感觉很不真实。
他怀疑有阴谋。
这个时候,温老夫人看到阿粱破烂的衣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酸楚的更厉害了。
温老夫人是个心善的,这些年也帮了不少人,但没有一个小乞丐让她如此难过。
她反应过来后,已经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到了阿粱身上。
男孩见状,借着帮阿粱理披风的动作,偷偷把一角银子扔阿梁衣服里。
随后男孩扶着温老夫人回马车,狗剩特别感激的跪下道谢。阿粱还直愣愣站着。
狗剩着急:“阿粱,阿粱快跪下啊。”
温老夫人和男孩也听到了狗剩的声音,摆摆手:“不用了。快吃东西吧。”
马车慢悠悠离开,温老夫人再忍不住红了眼眶。
男孩紧张道:“奶奶?”
温老夫人摆摆手,“我没事,我就是觉得那个叫阿liang的孩子太可怜。”
说话间,温老夫人眼泪就掉了下来。
温从玉道:“奶奶,不如我们把阿liang带回去吧。”
温老夫人一下子动心了,从玉正好缺个书童。
然而马车回去时,根本没有两个小乞丐的身影。
温老夫人无限落寞。
狗剩带着阿粱躲在巷道里,高兴坏了:“今天真遇到活菩萨了。”
狗剩吃着点心美的不行:“我这辈子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食物。”
阿粱也很高兴,难得笑了笑。但很快又抿直了嘴。
等吃饱了喝足了,狗剩说:“等会儿我去把这碟子和杯子当了,咱们明天的饭也有着落了。”
阿粱不置可否。
他摸了摸怀里,那里有一角银子,那位小少爷偷偷给他的。
小少爷穿着浅青色的绸袍,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整个人白白净净,会发光一样。
离得近了,阿粱还闻到了小少爷身上的香味。不浓,淡淡的,很好闻。小少爷上马车时,腰间系着的玉佩透着温润的光。连鞋底都那么干净。
大户人家的公子原来是这样的啊。
这两天,阿粱和狗剩都吃得饱饱的。阿粱把碎银子给了狗剩,中秋节那天狗剩拿着碎银子去买吃的,却被人怀疑偷钱。
“大伙儿都知道啊,打发要饭的都是给铜板,哪有给碎银子的。”
“说,你们从哪儿偷的。”
面对众人的指控,狗剩百口莫辩,阿粱不说话,他死死盯着那个烧饼铺子的老板,慢慢的,烧饼铺子的老板和当初那个肉包子铺子的老板的脸重合了。
阿粱弓着身子,立刻就要扑上去,却被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
“你这老板好没道理。”秦择人高马大,很轻易挤进了人群,他大手落在阿粱的背上,无声安抚。
“你们看小乞丐身上这披风,料子极好,肯定是富人给的。对方能给披风,为什么不能给碎银子。”
烧饼铺子老板脸色不太好:“披风可能也是偷的。”
秦择挑眉:“谁偷东西不捡值钱的,只偷披风,还大摇大摆穿出来。”
秦择摇摇头:“你这老板就是看人是乞丐,想昧了人家一角银子。”秦择偏头问:“刚才这老板是不是话里话外暗示小乞丐偷他东西了。”
围观的人一想还真是。
有人认识烧饼铺子老板,不赞同道:“老钱,你不厚道啊。”
秦择添油加醋:“做人尚如此,你这烧饼啧啧……”
钱老板脸都绿了,“你这个”
他对上秦择的大块头,又怂了,他能轻易欺负小孩子,但是对上成年人,尤其是魁梧的成年人,就不敢了。
秦择伸手:“银子还来。”
钱老板憋憋屈屈还了。秦择拿过银子转手要给阿粱,结果这小子突然跑了。
狗剩都傻眼了,“阿粱,阿粱等等。”
阿粱置若罔闻,然而他腿上有伤,秦择又身高腿长,几个大步就把人抓住了。
“放开,放开我——”
秦择单手把人提怀里,另一只手抹开阿粱的头发。
虽然瘦了,黑了,还有伤疤,但大体面容没变。
“秦粱。”秦择皱眉:“真的是你。”
阿粱像一只剥了壳的蜗牛,愤恨,羞耻,绝望交织。如果说阿梁最不想碰到谁,绝对是秦择。
他就是宁愿现在死了,也不想碰到秦择。
阿粱挣扎着要逃脱,可是抵不过成年男人的力气,他没有别的办法,最后一口咬在秦择的胳膊上,鲜血溢出。
秦择闷哼一声,却仍不松手,另一只手抚在秦粱的后脑和背,安抚之意明显。
狗剩磕磕巴巴道:“你,你认识阿粱?”
这男人好高,好壮啊。狗剩有点怕。
秦择点点头:“他是我儿子。”
阿粱眼睛圆瞪,立刻松了口,大声道:“不是不是,我不是你儿子,桃月那个女人跟野男人好,生了我这个野.种。”
时隔多日,这话由秦粱口中说出,秦择突然有点后悔了。
狗剩:!!!
阿粱用力推开秦择,落地了就要跑,可是落地时磕到右脚,钻心的疼,他哀嚎一声,彻底晕了。
狗剩急的不行,“阿粱,阿粱。”
秦择抱起小孩儿就走,狗剩想拦又不敢拦,只小小声道:“你你要带阿粱去哪儿?”
秦择言简意赅:“回家。”
狗剩:“诶?”
狗剩左右看看,最后还是担心他“亲兄弟”,咬咬牙跟上去了。
大不了他就跟他亲兄弟一起死了。
村里人正在家里热热闹闹过节日,所以村里有些冷清,秦择抱着秦粱,身后是他回来途中请的大夫。最后面才是狗剩。
狗剩看着大开的院门,心一横,进去了。
秦择把秦粱抱到了正屋床上,都是男人,秦择把秦粱外面的披风妥善收好,然后脱了秦粱的脏衣服,鞋子,把人放床上用被子盖着。
“大夫,劳烦您给他看看。我去烧点热水。”
秦粱身上太脏了。
大夫颔首,等秦择端着热水过来,大夫才解释,说秦粱身体亏空的厉害,还有暗伤,秦粱是身体不好又气急攻心才晕倒了。
秦择沉默。
用热帕给秦粱擦拭身体,秦择看到了秦粱左腿的狗牙印,还有不正常弯曲的右腿。
秦择问:“右腿打断后,重新接,能长好吗?”
大夫叹气:“得先把身体养好才行。”
秦择有数了。待大夫开了方子,秦择付钱送大夫离开。打算过一会儿托柴长平拿着药房去帮他抓药。
秦粱的头发又脏又乱,还有虱子,秦择小心把着秦粱,让人脑袋探出床沿,然后秦择用梳子给秦粱梳了梳头发,打结的地方,秦择给秦粱的头发就用剪刀剪了。
之后秦择用温水给秦粱清洗头发,又用毛巾擦了。
狗剩干巴巴站在正屋门口。秦择没有伤害阿粱,还给人找大夫,清洗。
狗剩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