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翎之鸢
年三十人间过，地府也要过，无论怎么样，大家死前都是华国人，成为鬼以后难免不会把这个古老的节日延续。
今年的鬼市却把日子选在了这天，也不知道阎王是怎么想的。
……
这个夜晚注定不能善了。
老妇人被五花大绑，捆在本应该是举行祭祀仪式的高台的柱子上。
那几根柱子，本来是为落花洞女准备的。
如果章卉卉三人没有被救出来，现在被绑在上面的就是他们。
高台是圆形的，整体用石头砌成，正中央是一座高大的洞神石像，因为山间空气潮湿又经常下雨的缘故，石像的头顶和肩膀处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青苔。
君辞毫不客气地坐在石像隆起的脚背上，面前的地上摆放着几个大蒸笼。
蒸笼上阴气缭绕，隐隐约约传来一股奇特的香味。
落花洞的人站在高台下面，愤恨又戒备地看着他们，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龙骨剑紧紧地挨着老妇人的脖子，划出一丝细小的血痕。
她在桃花洞的地位极高，仅次于族长，在这个信奉虚无缥缈的神明的地方，阶级尊卑也极为森严。
老妇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待看到那几个跟她一起去半山腰上寻找黑袍人的人时，眼睛里迸射出一束凶狠的光芒。
那几人一触碰到她的眼神，顿时心虚地别开眼，有两人更是直接低下了头。
章卉卉和苗疆的两名女子坐在离君辞不远处的地上休息，她们脸色惨白，几个月的囚禁生活消耗光了她们的精气神。
章家人和苗疆的人围在他们周围，拿着武器戒备地看着底下的落花洞人。
季叶弦和张君烛站在高台的左边，元道长师徒站在右边，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心生戒备。
落花洞人多，君辞他们人少，看起来不占优势。
然而落花洞的人基本上都是普通人，最多算是一个大型邪丨教组织，现在族长死了，拥有话语权的老妇人也落到了君辞等人的手上，落花洞的人几乎完全占了下风。
君辞慢悠悠地打开面前的蒸笼，从里面拿出一个胖嘟嘟的包子，凑到鼻子边闻了闻。
“我就说你们这些人怎么全都染了这么重的罪孽，搞了半天竟然是因为吃人肉？”她把包子掰开，露出里面明显是人肉剁成的馅，眉眼一厉，“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你们就不怕遭天谴吗？”
“哦对了，你们今天已经遭天谴了，如果不是我们的到来，估计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底下的人神色难看，眉目间闪过一丝明显的忌惮，显然是被今天的女鬼和族长的死给弄怕了。
君辞也是没想到，在天谴刚刚过去的晚上，落花洞的人居然继续吃人肉包子！
这是没报应到自己身上所以肆无忌惮吗？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说这种邪丨教组织的人胆子是真的大。
在看到这么多人肉包子的那一刻，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落花洞连小孩子都背负这么多孽债了。
第372章 先天条件决定了一切
从小就吃人肉，身上的孽债经年累月，不严重才怪！
君辞想到在那些废墟底下找到的东西，心里升起前所未有的凉意。
这里家家户户都有腊肉，但腊肉的原材料并不是人们一贯吃的猪肉，而是人肉，全都是人肉。
她不知道这些人是他们从哪儿弄来的，又是为什么没有被上面的人发现，但不可否认的是，在看到这些腊肉的一刹那，她从心里升起一股浓烈的反胃。
君辞站在高台上俯视着这些神情麻木的人，他们对人肉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对天谴浮现出显而易见的害怕。
或许在他们看来，吃人肉是天经地义的事。
毕竟他们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
君辞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包子放回蒸笼里，冷漠道：“吃人肉是犯法的，你们一个也逃不掉。所谓的洞神也保佑不了你们。”
她蓦然道：“出来吧。”
红衣女鬼小心翼翼地从槐木珠串里钻出来站到君辞旁边，手指无意识地绞了绞。
意识回笼之后，她的眼睛变回了原来的颜色，看着像是一朵柔弱的小白花。
然而一旦看向高台底下的人，她的眼睛里又慢慢开始漫上红色。
“清醒点。”君辞低低地警告一声。
女鬼的眼睛顿时清明。
“鬼打墙，会吗？”君辞问道。
女鬼迟疑地点头。
君辞：“既然会，那就给他们弄一个，虽然老天爷给你特赦报仇，但杀人太多总归对你自身不好，接下来交给人间的法律怎么样？”
女鬼面露迟疑，又愤恨地看着底下惶惶的人群，并没有立刻就答应。
她被这些人骗过来，关在山洞里许久，直到天气渐渐冷了，就和山洞里关着的另外几个人一起，被像畜生一样拖出去，瞬间被抹了脖子。
她的灵魂飘在空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五马分尸，肉被一块一块割下来，连骨头都没放过，成为这些人的盘中餐。
那一刻，她的怒气直升到顶点，身上的裙子瞬间变得血红，体内实力暴涨，有一个声音一直催促着她去报仇。
然而，落花洞被设置了阵法，她在成为厉鬼的一瞬间就被弹了出去，然后就是日复一日的撞击屏障，进去报仇已经成为心中的执念。
现在好不容易，连老天爷都站在她这一边，凭什么要她放弃？
女鬼心中的暴虐又开始疯涨，眼睛又开始慢慢变红。
君辞一巴掌拍到她的背上，硬生生把她的那股戾气压了下去。
“如果还想保持正常的话，就压制你心中的杀意，否则，你只会成为一个杀戮机器。”
“可是他们……”女鬼心有不甘，很想亲自了结这些人。
君辞：“他们的罪名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有玄门联盟插手，今后就别想从牢里出来，再者，还有十八层地狱在等着他们呢。为了这些渣滓失去理智，不值得。”
老天爷可以让她不沾染上罪孽，但这种因为杀戮而迷失的心，它可不负责救回来。
世界上哪儿有这么美好的事？
更何况老天爷那个坑货。
女鬼沉默了一瞬，眼里闪过一抹什么，低低道：“我知道了。”
君辞见她妥协，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鬼王的位置空缺，你或许可以试试。”
女鬼身体一颤，抬头睁着一双如水的眼睛，郑重道：“我一定会努力的！”
桃花洞终究没有逃过覆灭的命运。
君辞站在镇子入口处，看着市里面来的警察把他们一个一个全部拷回去，轻呼一口气。
因为地处深山，山路又不好走，这些人被女鬼的鬼打墙困在里面两三天，被警察找到的时候居然生龙活虎，只不过身边摆着一些被啃食过的以人肉为原材料的腊肉。
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警察，也感到心里发寒。
“大师，我打听过了，这一片的鬼王已经被您送去了地府，阎王也剥夺了他鬼王的称号。所以，这一片地盘已经成了无主之地。我打算就在这个地方修炼，争取早日成为鬼王。”女鬼朝君辞鞠了一躬，“不管怎么样，您压制住了我心中的杀意，让我不至于成为杀戮机器，以后只要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一定随叫随到。”
“不过是你自己想通了。”君辞道：“以后好好努力吧，人有人的活法，鬼也有鬼的活法，祝你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女鬼盈盈一笑：“多谢。”
溺死鬼和她的小伙伴们站在女鬼的身后，对远去的君辞等人挥舞小手绢：“大师，下次再来玩儿啊！”
君辞把手伸到背后摇了摇。
直到他们走远，女鬼才带着跟狗皮膏药一样黏着的一群鬼回到落花洞。
这里以后就是她的地盘了。
“老大，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吊死鬼殷勤地问道。
女鬼的表情有一丝无奈：“你们跟着我干什么？我接下来都是修炼，很枯燥的。”
白领鬼振振有词：“你可是未来的鬼王诶，这片区域的老大，我们不跟着你跟着谁？虽然我们实力不强吧，但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绝对有你要用到的时候！”
在宾馆吓人没成就感，他们还不如跟着未来的鬼王混。
“随便你们，我要开始修炼了。”她走到写着‘洞神’的洞中，一阵阴风刮过，里面的骨灰瞬间被吹得干干净净。
白领鬼趴在洞口往里面看了看，见她已经开始打坐，便缩回头跟小伙伴商量：“要不，我们也修炼试试？”
吊死鬼惊诧道：“难道不是晒月亮就可以吗？”
身为一名普普通通的鬼，他们再怎么修炼也还是一只普通鬼。没办法，先天条件决定了一切。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白领鬼让他们凑近一点，小声道：“地府的购物软件上有许多可以帮助我们修炼的东西卖，大师不是给我们烧了金元宝吗？我们完全可以……”
十几只鬼瞬间了悟，郑重点头。
……
君辞和楚邃南等人在机场同苗疆以及章家人分开，章卉卉还没来得及跟君辞打好关系，就被她爷爷提溜着上了飞机。
第373章 这事其实还是靠天分
“我们先回宁安市？”君辞问道。
离大年三十还有几天，他们现在去容平市也没什么意思。
楚邃南当然是要回去的，玄门联盟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处理。
元道长也要带着林向南回去准备准备去鬼市的事。
几人目标一致，便买了最近的机票。
清安观一如既往地宁静。
小绿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扔在家里扔习惯了，见到他们回来依旧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丝毫没有要迎接他们的意味。
小红跟它完全相反，见他们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围着君辞“咯咯咯”地叫。
“咯……咯……君……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