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羽轩W
“啪”的一声,那丑陋蛇头重重地摔打在地面上,吃痛之后更是记仇,迅猛地从地下一跃而起,再度袭来。
可蛇身才腾至半空,只见修长纤柔的指尖直接捏住蛇头下端,洛萤将这蛇头拎到自己的眼前。
看着黑灰半点交织的蛇头,毒牙尖锐且丑陋,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好丑的一位蛇兄。”
当然,虽然眼前的这位蛇兄很丑,但洛萤自认为很有耐心,她一向以德服人,准备和蛇兄沟通一下,谈个心问一问蛇兄究竟是怎么进到这密室之内的?
这蛇头仿佛能听懂人言,被她这一句话激得蛇身扭动,双瞳赤红,蛇信嘶嘶向前,意欲噬人。
看着这蛇头被捏在手里还不消停的模样,洛萤叹息一声。
“蛇兄,我一个姑娘家家,很胆小,很害怕,你这个样子,实在不雅,相见便是有缘,待我为你修饰一番容貌。”
洛萤从怀中取出一随身巾帕,蛇头似乎找到了攻击目标,直接咬向布角,她左手趁势一抡,尖锐的毒牙满落于地下。
她反手用手帕系成一个钱串绳结将蛇头吊起,刚才凶猛狠毒的噬人毒蛇此刻失去了毒牙,顿时成了软脚蛇。
少了巨大难看的毒牙,洛萤顿时觉得这条丑蛇顺眼了不少,也多了几分耐心。
可还没等自己开口询问,这软脚蛇依旧不罢休,长长的蛇尾带着劲风卷向洛萤的身体。
自己的好心好意居然被如此对待,洛萤只觉耐心消耗殆尽,她眼中闪过一丝戾色,捏住蛇头的两指猛然压下,吐着血红蛇信的蛇头应声而断。
蛇躯颓然倒地,洛萤适时避开,腥臭的蛇血飞溅到地面上,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她看着地上头尾分离的蛇尸,轻声叹气:“本不想妄造杀孽,奈何蛇兄不依不饶,又不识得好人心,谈心不成反被咬,看来我与蛇兄相逢缘分已尽。”
这口气好似不知与谁对话,又状似喃喃自语。
这一人一蛇之间的争斗不过是在片刻之间,洛萤拿着那皮簿子坐到密室内的书桌之前,浅浅翻开,映入眼帘的仍然是偌大一个“當”字。
与那日记簿不同的是,眼前的这皮簿子,洛萤翻动一页,只觉得指尖颤动,重若千钧。
即便是点了煤油灯,密室内无处透光,仍有些幽暗。
洛萤把煤油灯就放在书桌上手中皮簿子旁边,手指翻过书页,眼前的灯光好似突地一下就明亮起来。
“执此当簿,以笔签名立誓,即为当铺之主,万物皆可当。”
墨色痕迹显现而出,看着这一行文字,洛萤勾眉。
“万物皆可当?骗鬼去吧。”
真有这么大能耐,原身父亲还会就这么死了?
这一行文字可太像电视剧里诱惑小孩的魔鬼口吻,真当她两岁小孩智商?
洛萤嗤笑一声过后,这皮簿子上的墨迹已然消散,再度浮现在她眼前的已是截然不同的文字。
“镇诡当簿。”
“诡物巧言善辩,狡诈阴险,万不可与之交易典当。”
“若与诡物典当,必以性命身魂为当,代价难测。”
“若有冲破封镇之诡物,恐遗祸一方,以命镇诡,在所不惜。”
“吾当铺镇压之诡物,曾镇九诡,后因故失落,今只余四诡。”
【编号丙寅,春秋笔(伪)】
【奇巧之工匠仿造之春秋笔,为奸人所用,以笔为墨,使人浑噩迷惘,欲念放大,流离虚假幻象,信以为真。】
【编号丁巳,驱蛇竹笛】
【为一苗疆驱蛇人之物,不懂乐律之人亦可吹奏唤蛇,若有善吹笛通乐律之人,可一时驱使虫蛇,后化作虫蛇之食粮矣。】
【编号乙巳,鲛人烛】
【相传乃秦皇地宫一脉相传之手笔,鲛人烛奇香扑鼻,燃之长明,可延寿。】
【编号丙辰,百宝箱】
【类聚宝盆,变幻金银财宝迷惑人心,喜吞食财物,如貔貅,入之不还。】
【编号丁未,绣鞋】
【已遗失。红锻珍珠绣鞋,作用不详。】
......
这《镇诡当簿》不过寥寥几页,除却告诫后人千万不要和这些诡物进行典当交易,就是这几件诡物的简单记录。
看完这当铺之中的真正“当簿”,回想自己进入密室以来的遭遇,洛萤起身,看着架子上的一支笔,一点烛,一只笛,她唇角微微勾起,活动手腕指节咔咔作响。
“笔兄,烛兄,笛兄,初次见面,我觉得相逢就是有缘,不如来谈个心?”
-完-
第6章 迢迢长路6
◎我素来以德服人◎
洛萤的指节与手腕被她捏得咔咔作响,恬静秀美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衬得她更加温婉。
诚如这《诡物当簿》中所言,诡物真不愧是诡物,奸险狡诈,诡异之处也并非常人所能想象。
从洛萤进入密室开始闻到的丝丝香气,到遭受到那毒蛇攻击,之后翻开那《诡物当簿》,眼前出现的虚妄幻象,可不就是这秘字号房之内的诡异当物给她的下马威?
细细想来,可真是一个连环套。
初入密室之时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香气出自“鲛人烛”,让人不知不觉之间吸入,使人神志恍惚。
那不断攻击洛萤不听话的蛇兄自然是被“驱蛇竹笛”操控,直接奔着取她的命而来。
眼见着害命不成,用蛇兄的数次攻击扰乱心神。
若是旁人在此,被那丑蛇牵制,一番争斗后恐怕早已迫不及待地坐下。
等到再翻开那当簿,看到那伪春秋笔杜撰而出的“执此当簿,以笔签名立誓,即为当铺之主,万物皆可当”的大字,倘若洛萤心志不坚,怕是早就一笔上去,自己的命也交到了这几个诡物的手中。
一环套一环,几个诡物可以说是分工明确,合起伙来搞事。
果真不愧是诡物!
封闭的密室之内寂静无声,挂壁上的竹笛,笔架之上的毛笔,一旁傲然挺立的灯烛一动不动。
镇诡镇诡,虽不知父亲洛永诚是如何镇压这些诡物的,但洛萤自有她的一番手段。
看着笛兄笔兄烛兄都在装死,洛萤不以为意。
敌不来,那我自去就是。
刚进门就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若非她心怀谨慎,现在早已小命不保。
被欺负算计了自然要找回来,洛萤素来没有记隔夜仇的习惯,喜欢当场化干戈为玉帛,为世界和平做出一份贡献。
她微微侧头细思,好似自言自语。
“笛兄,烛兄,笔兄,真遗憾,看来你们不想一起开个谈心茶话会,那我们一对一对谈好了。”
洛萤的目光率先移动到笔架之上的伪春秋笔。
“我素来喜欢与文化人打交道,笔兄,让你我先对谈一番。”
她眼含笑意,语气轻柔,手段粗暴地把伪春秋笔直接从笔架之上扯了下来。
这伪春秋笔看起来平平无奇,看似与寻常毛笔没有什么区别,但笔管隐约有着如玉质般的光泽,晦明晦暗。
笔毫不知道是由什么动物毛做的,洛萤手指轻轻捻过笔杆和毛尖,笔杆冰凉,笔毫柔软,给她的手感甚至有些像后世的化妆刷。
洛萤若有所思,“笔兄,相逢便是有缘,不如你我一人一笔拜个把子?”
伪春秋笔在她手中动了两下,不知是在附和同意还是反对。
“不说话我就当笔兄默认了,是兄弟就要有福同享,笔兄的笔杆好像是玉制,似乎很能值几个钱,我父留给我的资产不丰,银元银饼不知为何不翼而飞,不如笔兄这笔管借我试试卖个钱救急?”
这伪春秋笔肉眼可见地抖了抖,笔杆旋转,想要从洛萤的手中逃离,但此刻正被她捏在手中桎梏住,半分也动不得。
“哦?笔兄这是迫不及待了?真是我的好兄弟呀。”
看着毛笔抖动,洛萤感慨了一句,又捏了捏笔尖的毫毛,毫不费力地直接拔下来一撮,凝视半晌儿,似在思考价值几何。
“这笔毫似乎也并非凡物,也不知拔下来能卖得几个钱,就是委屈笔兄要秃毛一段时间了。”
见她说得越来越过分,似乎还要意欲再拔毛,伪春秋笔疯狂抖动,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笔尖凌空虚点,试图写出字迹来。
“笔兄有话说?”
洛萤眼前一亮,在周围扫了一眼,找出一叠宣纸铺在桌面之上。
“笔兄有何高见?请——”
她放下了毛笔在桌子上,似乎任由它写画。
只见大毛笔飞速跑到宣纸之上,笔杆立起,笔锋唰唰,无墨自写。
“我错了!”
“不值钱,别拔我毛!”
“不要秃毛笔!”
看了这两行字,洛萤眉头微微皱起,不太赞同地开口:
“笔兄,做笔应该大方点,不过是借你笔管与毫尖用用而已。”
大毛笔书写的速度猛然加快,墨迹更浓,一行字显现。
“真不值钱,破烂笔子卖不得几个铜子,鲛人烛可售黄金万两,竹笛可驱蛇入户盗金银财物,百宝箱内有金银无数,尽可用之。”
看到这话,洛萤眼中笑意渐浓。
“笔兄当真是我的好兄弟,不必妄自菲薄,你不值钱小妹也不嫌弃,还要感谢笔兄为我引荐价值千金的烛兄与笛兄。”
原本在她一进门算计她的三个诡物,洛萤还以为有多团结,不过是转手之间,这伪春秋笔就把其他两个给卖了。
这还不止,还有个不知道是否参与刚才袭击洛萤事件的百宝箱也一并被抖搂了出来。
洛萤当真是见识到了这诡物嘴脸的变换多端,她扫了一眼位于室内书桌旁边的两个银箱,脚步轻轻一碰,箱子空空荡荡。
她眉眼微弯,转身走向博物架,取下精致沉重的鲛人烛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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