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仙宝贝派大星
“是谁,告诉你们, 音修是这么修的?”
山河浩荡, 万古长清。作为专出音修的长清门, 从来都是以弟子儒雅端方、清冷出尘而闻名于世, 每每上阵时, 仙音袅袅, 总是比试不过,退场时也能迎来众人一片喝彩。
而现在?!
饶是长清子多年佛系此刻也忍不住想要爆粗。
有弟子抡琵琶如铁锤;有弟子持长笛如打狗棒;其余琴瑟、洞箫之类,更是握于掌中,对着那群人,直接哪里不对打哪里。
听见长清子的问题后,霎时间,所有能动弹的人不约而同齐齐回首向同一个方向看去——
在这一瞬间,被众人灼灼目光注视的姬冰玉仿佛感受到了某种鬼片里被僵尸齐齐注视的恐怖,她抬起头,面对长清子痛心疾首的目光,难得有几分心虚。
“呃、掌门,其实,这也是一条我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姬冰玉话音未落,几乎是同时,一道清澈悦耳、又带着丝丝笑意的男声于众人身后响起。
“出什么事了?还特特将我叫了过来?”
与这道声音同时落下的,是一道浅青色的人影。
一身青色外衫如春雨温润,一袭藏蓝色的里衣又显出他几分跳脱的疏狂,鸦青色的长发用一根木簪斜斜挽着,几缕飘落至脸侧,如枯木遇烈火,又如荒芜逢细雨,整个人都显出了出尘脱俗的清艳。
几乎无需细看,光是这份独一无二的气质,姬冰玉便知道是自己师父出场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一出现就和反派boss一样,自带全场寂静的装哔效果。
长清子摸了摸下巴,总觉得容清垣最近格外风骚,活像是东边那时不时就要开屏的老孔雀。
容清垣话是这么说,可他的眼神却直直地望向了姬冰玉,带着笑意。
说来也是奇怪,分明这么多弟子又掺杂着许多教习,今日一身水蓝衣裙的姬冰玉也并不算衣着亮眼,可容清垣却偏偏能在融融人海里,第一个将她纳入眼中。
姬冰玉摸了摸鼻子,上前道:“禀告师父,弟子又惹事了。”
这话一出口,包括长清子在内的所有长老嘴角俱是一抽,然而紧接着,就听容清垣问道:“何事?”
姬冰玉老老实实道:“弟子因见不惯谢文瑞欺辱同门,故而与对方发生争执,动了手。”
话里话外,竟是直接将过错揽在了自己身上。
姬冰玉确实这么想的。
怎么说呢?大概是“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她笃定依照容清垣的性格,绝不会因此事与她翻脸,最多又将她拘在山上几日,也就罢了。
而与她将此事闹大,说不定便能促使掌门开始思考起“客居弟子”存在的合理性来,也是是件妙事。
说白了……
姬冰玉眼神往后瞟了眼,看着扶着胡姣姣,直接将外衫都拢在她身上的凤飞霜,轻松一笑。
今日没有晚来一步,她能顺利救下胡姣姣,已经是最好的收获了。
然而姬冰玉话音刚落,原本站在姬冰玉身后的弟子已经有人面露愤愤。
尤其是钟子期,他向来是个暴脾气,尤其是修了鼓乐后,更是脾性直率。如今,他心中不平甚至压过了对清虚真人的恐惧,上前一步道:“回禀清虚真人,此时并非姬师妹之过!实乃这谢文瑞欺人太甚!若是真人要处罚,弟子愿与姬冰玉共同承担。”
裴乐夜愣了一瞬,同样行礼道:“弟子也愿!”
凤飞霜和谢喻安一个扶着人,一个被谢文瑞用令牌操控,身体极为不适,故而稍晚了两步,此刻不悦极了。
凤飞霜谢喻安:可恶,无论是被救还是被怼,明明是我先!好你个钟子期,居然故意出风头!
无辜被人怒视的钟子期:???
没有给凤飞霜和谢喻安发挥的机会,在裴乐夜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容清垣轻轻抬手,青衫如柳,制止了他们的发言。
他和长清子彼此对视一眼,又看向姬冰玉浅笑道:
“不错,杀了几个?”
姬冰玉:?
参与打架的弟子:??
前来的一众长老和教习们:???
躺在地上看似死了其实倒也没死的谢文瑞等人:?????
且不说这句话前后的矛盾之处——容清垣,你心中的“惹事”到底是什么样的啊?!
“原来没死啊。”
容清垣叹了口气,又环视了一下四周,似乎有些遗憾道:“算了,看来今日阿玉你的运气不好,罢了,便随我回峰去吧。”
“回去后多看看梧桐居里的瑞兽图样,说不准下次运气就好了。”
眼见容清垣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要将徒弟带走,教习中的某位胡姓教习顿时憋不住了。
他与谢家有旧,又收人钱财,答应要替他们照顾大公子,如今被人在眼前将人打了,胡教习顿时觉得没了面子。
“清虚真人这就将人带走了?”胡教习道,“她聚众打人,难不成清虚真人一点不想管教?”
容清垣瞥了他一眼,轻飘飘地撂下了一句话:“死了吗?”
胡教习被问得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容清垣的意思,下意识看了眼地上的人:“没死……?”
“嗯。”容清垣侧过脸,在长清子警告的眼神下微微一笑,“你若再多说一字,他便要死了。”
随着这句话一起的,是铺天盖地的上阶者威压,直直将胡教习直接压在了地上,眼神惊骇,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然而出乎意料的,对于胡教习的惨状,即便是最温柔好性的云潇真君也视若无睹,并未流露出半点怜悯。
而乐水真人更是冷哼一声:“人在做天在看,胡教习日后还是小心行事为好!”
谁不知这胡教习与谢家颇有渊源?这谢文瑞几人若是没他庇护,说不准根本闹不出今日之事!
几次三番皆不收敛,这胡教习日后,恐怕也要呆不下去了。
“好了。”长清子端起架子,自己的大弟子荀砚池看顾好那些小弟子们,“今日事出有因,虽是动手重了些,不过也是见义勇为,功过相抵,无奖无罚,你们便各自回去,写一篇心得吧。”
这件事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典范。
尤其是姬冰玉得知长清子以“需要修养”为由,将谢文瑞等人圈在了缥缈峰的某处阁楼后,更是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也许,长清子掌门,同样看不惯这些纨绔许久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姬冰玉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多方位的询问后,这才有了明悟堂故意挑衅一事。
……
……
当然,关于乾明真人的那神来一笔,纯粹是姬冰玉突然加戏。
按照姬冰玉和沈和歌、裴乐夜等人共同的计划,就是由姬冰玉出头,挑起谢文瑞的怒火,再次闹到掌门面前,顺便让他说些不良言语,最好给掌门以深刻印象。
若是处理得当,能将他赶出长清门最好;若是他们理解错了掌门的意思,那姬冰玉大不了与他打一场,能拿回谢喻安的令牌也是好的。
总之,将此事绕开那些无辜弟子,他们本就修行不易,若是因此惹上了这些世家大族,反而更麻烦了。
但胡姣姣显然不是这么认为。
她方才的眼神,便是再告诉姬冰玉一件事。
别怕,既然你帮我们出头,我们也会是你最牢固的后盾。
“掌门在上!弟子胡姣姣愿以道心起誓,沈师兄案册所言句句为真,绝无半点虚假。弟子家人俱是心狠,当初为了让我那痴傻的弟弟娶妻,便要将我卖与那四五十的鳏夫,弟子、弟子……”
胡姣姣有些哽咽,她抬手抹了把泪,看见姬冰玉的眼神时,却又倔强地将泪拭去,对着她露出了个浅浅的笑。
“弟子逃啦,逃得远远的,还有幸入了这长清门。”
有幸,遇到了你们。
胡姣姣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下头,对着长清子道:“弟子自踏入长清门始,便与家中人断绝往来,自此之后无论生老病死,皆两不相干,可恨那谢文瑞!竟是强行买通了我的家人,与他们沆瀣一气,试图、试图令弟子重蹈覆辙!”
胡姣姣说得话有几分混乱,甚至颠三倒四,但殿内没有一人开口。
——谢文瑞倒是想打断,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容清垣轻轻动了下指尖,垂下眼眸。
“……弟子以道心起誓,绝无半点虚言!恳请掌门依照门规将谢文瑞等人驱逐出长清门!”
未及胡姣姣的话音落下,就一道娇俏的声音又于殿内响起——
“掌门在上!弟子凤飞霜亦然!”
一身明黄色衣衫的凤飞霜飞奔入殿,她喘着气,像是匆匆赶来。
往日里总是喜欢摆弄水粉又爱漂亮的凤飞霜此时发鬓松散,有根金羽流苏簪斜斜插在鬓发中,要落不落,可她却像是全无所觉,只跪在地上、
她紧紧跪在了胡姣姣的身旁。
恍然中,姬冰玉依稀记得,与凤飞霜初见时,她还像是各种古早文里标准的无脑恶毒女二一样对着旁人极尽所能的刻薄嘲讽,抬着尖尖的下巴,尽显她凤家嫡女的高傲尊贵。
如今也不到三年,凤飞霜却愿意跪在这殿内,为一个“出身低微”又“平平无奇”的外门女弟子求得一份公平。
姬冰玉心想,这还真是长大……
“掌门、掌门一定要严惩谢文瑞那狗东西!”想起这人打算做的事情,凤飞霜就气得面部扭曲,她狠狠瞪了眼不知为何张着嘴却一言不发的谢文瑞,哼了一声。“反正不能罚姣姣和沈师兄!也、也不能罚姬冰玉!”
……长大了个寂寞。
不止是姬冰玉内心吐槽,长清子和刚刚踏入殿门的云潇真君同样哭笑不得地看着凤飞霜。
还以为长大了,孰料还是这么小孩子脾气。
云潇真君对着长清子摇了摇头,落座在了乾明真人左侧。
算啦,还有我在,即便我不在,也还有阿若在,总能庇护她们一二的。
几乎就是前后脚,还不等云潇真君开口,另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弟子同样于殿门口出现。
“掌门在上,弟子谢喻安同样以道心担保,恳请掌门将谢文瑞驱除,以儆效尤!”
长清子缓慢扭头,看向了已经长时间未做声的乾明真人。
乾明真人却没有看他,或者说,自从谢喻安出现起,乾明真人就一直看着自己的这位小弟子:“我所有的弟子中,你是最聪慧又有成算的一个,谢喻安,可知你今日站出来会遭遇些什么?”
谢喻安撩起衣袍跪在地上,垂首抱拳道:“弟子知道。”
“你知道?”乾明真人冷哼一声,“我看你不知道!”
“你会被谢家报复、你会被谢文瑞以令牌要挟、你会被那些世家联手除名、从此以后你都会受人冷眼、如一条丧家之犬——”
“弟子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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