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白茶
“纪大哥表白的话,我肯定不会拒绝啊。”引娘说完,眼睛亮晶晶的,但并不躲闪,看得纪彬手心出了些汗。
纪彬低笑了声,拉着引娘坐到自己身边:“是吗。”
刚说完,就见旁边狼大狼二齐齐看向他们,好像在奇怪他们的动作一样。
完了,纪彬老脸一红,赶紧把人放开。
狼大狼二还挺碍事!
反正等黄夫人登门之后,不少种棉的人家也上门了,都是想托纪彬帮忙售卖。
这自然没问题,纪彬詹明都愿意挣这份钱,毕竟两成利润,这可不少啊。
但是纪彬也提前说了,他们邑伊县卖棉的价格可能不会虚高,甚至会比周围城里都低,不过可以保证把棉花全都卖出去。
如果接受这一点,那就可以让纪彬詹明帮忙售卖。
提前说这件事,也是怕宿勤郡这边棉花价格喊得太高,让自己县城的人心里不舒服。
可纪彬却明白,喊得太高,就会引来乱象,有乱象,太子就会把目光看过来。
太子在汴京整治棉价,只是没腾出手来,也是看在去年宿勤郡这边棉价正常,所以关注不高。
若是今年搞个高棉价出来,估计太子诏书立刻飞过来。
以纪彬对太子的了解,这种情况十有八九会发生。
纪彬以为自己这么说了之后,邑伊县种棉的百姓们会迟疑,可没想到大家还是一股脑的送过来,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
“你可是纪彬啊!我们肯定信任你!”
“当初棉花种子都是你低价卖给我们的,我们还说什么呢。”
“最近一段时间,其他县城的百货价格都在涨,只有我们邑伊县很稳定,我们当然知道是为什么。”
“对啊!交给你,我们最放心了!”
纪彬自己都没想到,邑伊县的百姓竟然对自己信任到这种地步。
毕竟这可不是小钱,虽说有些人家只送来十几斤,但也不少了啊。
大家的信任,对纪彬来说也是一种鼓励。
不过这会也要拜托徐木作帮忙多做些箱子好装棉花,不然棉花都没地方放。
去年徐木作家做箱子也是有经验的,今年自然动作迅速。
各家的箱子钱先由纪彬詹明帮忙付,等到棉花卖完,这些钱再还回来,都是一样的。
从七月十号陆陆续续有人问纪彬收不收棉花,到七月十七,整个邑伊县有过半的人都说要把棉花拉过来,全都是托纪彬售卖。
倒是去年跟纪彬合作的几个棉商,只有一家姓孙的人家,还是约定好给纪彬,也是按照邑伊县这边的惯例给两成利润。
其他棉商大约都有卖出,不再跟纪彬联系。
这也没什么,纪彬詹明本就没想把生意做得太大,如今事情多,低调最好。
但现在只是口头约定,毕竟各家刚把棉花收下来,还没去籽呢。
纪彬看着大家手动去籽,少数人在借助简单的工具,不由地想到棉纺车,就算有最低端的棉纺车,效率也会大大提升。
倒是荆高庄有类似的工具,说不定可以去借几辆过来。
只是他实在不知道棉纺车的构造,否则要是能改进一下,说不定会让周围人受益。
不夸张地说,整个邑伊县无论老幼,如今都在加紧去籽,毕竟送棉花的船在八月二十出发。
他们赶在八月五号之前,要把棉花送到纪彬家里。
这才有加紧打包,从盘临县经过,然后再去无仙城。
这些时间都是纪彬交代过的,谁都不能更改,否则就要错过时间了。
因为这里的棉花太多,隔壁县的人也过来打工赚钱,当然也有手脚不干净的,想要偷偷带一团回去。
谁料邑伊县的人鄙视不说,还直接讲了。
他家的棉花卖得又不会太贵,你们做个七八天的工,不仅有工钱,我们还会送你一两,何必小偷小摸。
这话说得人脸上发烧。
不过也在好奇,他们邑伊县的棉花到底买什么价格啊,为什么送人都不心疼的。
没记错的话,去年两千文才能买一两。
虽然价格相比前年来说已经很低了,但他们还是买不起。
他们来邑伊县做工一天才能挣四十文,送他们一两棉花?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但对于邑伊县百姓来说,他们随便种几亩,手里都能有十几斤棉花,给做工的一两二两的倒也不是什么事。
主要是手头宽裕了,对人也会更宽容?
不管怎么样,现在的邑伊县在其他人眼中,那就是最理想的县城。
物价经了波澜也不没有大幅提升,还能有棉花这样的好物件,人人出门都能做工,多好啊。
邑伊县差点都被叫棉花县。
这名字也怪好听的。
不过棉花到底卖什么价格,邑伊县百姓们还不知道,反正纪彬说了,本地棉花不会太贵,大家留好自己家用的,或者便宜卖的,剩下的再给他们。
而且纪彬也鼓励大家多留一点,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处。
反正现在纪彬的话特别管用,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如果人家不聪明,能有这样的家业吗?
最重要的是他也心善啊。
这种名声都是一点点积累下来的,整个邑伊县谁不知道纪彬对伙计们好,月钱高,福利也让人羡慕。
收酸果的事,更是让不止邑伊县的百姓们收益。
还有便宜卖棉花种子,正常价格卖百货。
这些事大家都看在眼里呢。
不然会放心把那么贵重的棉花给纪彬詹明,让他们代为售卖吗?
反正等着纪彬给他们说价格就行,大家都对他莫名信赖。
毕竟棉花这个东西太新鲜了,对这种新鲜事物,很难有人敢说什么。
人家纪彬却不同,早就开始售卖棉花,还有自己熟悉的买家,所以都信赖他。
其实纪彬也在等,周小公子还是没给回信,不知道那么情况怎么样。
倒是詹明在宿勤郡的朋友告诉他关于周家的事。
之前就说了,周小公子是周家嫡孙,但却是小公子,可见按照嫡庶长幼来说,怎么都轮不到他管家,也就是借着他爹长房嫡长子的名号还算勉强控制住局面。
当时周小公子掌权,虽然身体不好,却能把握时机请来焦家种棉,又因为棉价给的好,让整个宿勤郡都在夸,借此周家地位上升了些。
可上升也是周家地位上升,他周小公子却不见得有好处。
这事就要从去年说起了。
去年定好棉花价格,纪彬詹明没那么多拖累,迅速带着去好籽的皮棉去江南,行动之迅速让周小公子可太羡慕了。
到他这里,就变成几方混战。
周家七房的人,谁都想去江南送棉花,又以周小公子身体不好,不能长途跋涉为由,不让他上船。
最后在他爹的说服下,确实是长房的人出去。
可去的人却是长房庶长子,也就是周小公子的庶兄。
在周小公子他爹眼里,两个儿子都是他家的,谁去都一样。
但在周家庶长子跟周小公子这,那就是天差地别。
反正各家搅浑水的情况,还是周家庶长子带着几十万斤的棉花出发,原本按照周小公子的意思,已经比纪彬他们晚出发了,到时候四千文,三千五百文一两都可以售卖。
反正到手的钱都是巨额财富。
只是赚多赚少的差别。
为了一年的暴利毁了宿勤郡周家的名声不值当。
谁知道周家庶长子见周小公子出了种棉的风头,怎么肯按照周小公子说的做。
恰好又遇到禹王在江南搅局,人家卖六千文一两,五千五百文一两,他也跟着卖。
还真让他踩到狗屎运给卖出去了。
谁让他去得还算早,价格也不算太离谱?
等周家庶长子揣着比周小公子预估价高两千文的价格回来,立刻压了他一头。
气得这位周小公子差点吐血。
今年种棉又是一番争斗,可是因为周小公子去年估价太低,周家觉得利润不够丰厚,觉得他不够“大气”,这次合起伙势必要卖个高价。
所以把周小公子抛开,跟那周家庶长子混在一起算计他。
纵然周小公子聪慧无比,可这双拳难敌四手,在周家也是处处受限,气得他身体一直不算好。
这事虽说是詹明朋友道听途说,但估计有八分是真。
纪彬只能感慨,若是大厦将倾,就算家族里有个聪明绝顶的人,也是扶不起来的。
毕竟一个人在向前,后面几十个人拖后腿,气都要气死了,还做事呢。
怪不得周小公子的信迟迟没有送到,说不定还在跟家里斗。
好好的聪明都浪费到这种地方,也是可惜了。
不过纪彬却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周家庶长子把棉花价格卖高,就是蹭着禹王作妖的结果。
可是今年太子要整治棉价,若他家还把棉价拔高,那这周家?
纪彬却有些不好将这个猜测说出来。
毕竟他能怎么讲,他能说自己跟太子,还有谢阁老有交谈,知道些内情吗。
如果周家庶长子在卖棉花的时候,跟禹王的人搭上线,这也是极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