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白茶
柴力眼神感激,这才离开。
剩下的纪彬跟柴力则直接去王知县家中。
王知县为了表示诚意,早早搬离了县衙,完全把邑伊县县衙留给新知县。
他这种谨慎的性格,也怪不得能做出点事出来。
但现在的程知县也不是个计较的,经常请王知县过去说话。
按照常理说,王知县现在也该启程出发去江南,一路坐船到扬州任职。
不过今年有点特殊,圣人的赏赐还在路上,他要等到圣人的赏赐到了之后,自己再离开。
这是一点,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程知县透露的消息,说他还会升官。
这两个原因让王知县勉强安心在家中等着,还是靠跟他家夫人互相安慰,这才勉强坐得住。
就连知县夫人这么稳重的人,都有点不敢信程知县的消息。
若真的如此,那她一跃成了家族里嫁得最好的了?甚至比主宗姐妹都嫁得好?
谁会信啊。
因为两个主子看起来都有些坐立不安,家中也隐隐有些不对,反正他家孩子们都安静许多,最近不敢惹事。
下人们更是小心谨慎。
纪彬到王知县家中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情形,柴尺低声道:“王知县觉得最近好事太多,所以有些坐不稳。”
这种情况很常见,人一旦运气突然特别好,很多人都会有点不安。
纪彬笑:“确实会是这样。”
不过纪彬又问:“你怎么不在新知县那边,反而给王知县跑腿。”
大家都知道,柴力肯定是留在衙门的,作为副捕头,他应该多亲近新知县才对。
也不是什么人走茶凉,而是不应该一直在旧主面前。
柴尺笑道:“如今两个知县之间联络的事都是我在办,你放心就好。”
这是自己人才会提醒的,柴尺明白纪彬的意思。
他从这出来,就会回衙门的,而且新知县带来的人里面,好多都有点拳脚,人也爽朗。
他们相处起来,很快就熟悉了。
纪彬点头,两人跟着王知县家中小厮去了侧厅。
王知县此刻已经在等着,看到纪彬,竟然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他如今十分信赖纪彬,若不是知道他肯定不会离开,王知县甚至想请他当自己的幕僚。
不仅是纪彬足够聪明,还因为他运气真的很好?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估计太子都不知道,有人想跟他抢人。
柴尺把人带到后果然离开,最近明显公务缠身,这也是好事,在新旧知县交替的时候,忙才是好事。
王知县看见纪彬,直接道:“你早就知道种棉神书的事?”
最近的种棉书,在大家口中,已经变成种棉神书。
不过说起来确实没错,在种棉一道上,实在是足够厉害。
纪彬笑:“是知道的,不过也只是帮忙提供住的地方。”
“还是焦家人自己写的。”
王知县看着纪彬,深深叹气,主动站起来拉了纪彬坐下,这才道:“你还真是福星,若不是你,我怎么可能升官。”
这里说的升官,就是指升到三品的布政使了。
而并非大家以为的农务从事中郎。
只是这话还不能说出来。
王知县又问了荆高庄去棉籽机器的事,说自己也找人寻了荆姐,都会去问问情况。
虽说他马上就要离开邑伊县,可心里还是有很多话说。
纪彬耐心听着,反而安慰道:“知县大人寒窗苦读十多年,又在各地积累经验,无论升至哪里,都是您的功绩。”
“也是您应得的。”
这话说得王知县心里甚慰,去年还觉得自己运道不好,比他差的知县都调到春安城。
谁知道那些知县被新刺史韦宏折磨得不行。
还不如他安心在邑伊县做事。
今年时来运转,也是世事难测。
跟纪彬畅聊一番,王知县心里已经宽慰很多。
是了,无论是做什么官,尽管就去做好。
就算没了现在的运气,能当上布政使,以后就差不了。
虽然以后手下可能没有纪彬这样的能人,可现在的官职已经是天下间许多读书人的梦想。
王知县笑:“回头等你去了江南那边做生意,我们说不定还会有来往。”
纪彬倒是非常赞同:“肯定会有的,我准备买几条船,把咱们这里的特产运到江南,做个漕运买卖。到时候肯定会拜访您。”
“这个好,那咱们就说定了,等你再去江南,可要到我家住的。”王知县爽朗笑道。
这是他最近以来最开怀的时间。
纪彬这么聪明,实在值得结交,王知县特意留他吃了午饭,这才放他离开。
这次离开则是让他去程知县那拜会。
这也是给个人情了。
纪彬再去县衙的时候,就见里面威武声阵阵,十几个人都在练习拳脚,看着十分威风,之前的捕快也被拉着练习,看着应该练习有几天了。
好家伙,现在的邑伊县的县衙,已经成了演武堂。
有这样的捕快们在,只怕他们这的治安会更好啊。
纪彬来县衙里,程知县也是知道的,他不像个普通文官,而是扎着腰带,穿了利于行动的短打,手里的棍棒看着就渗人。
似乎这棍子在他手里能散发无尽威力。
也幸好纪彬知道程锴知县以前是做什么的,不然肯定会被这一幕惊到。
但纪彬心里有个疑问,那就是这位曾经的北域骠骑将军,知不知道他过来是做什么的。
就是,他知不知道自己的真正目的?
要是在见到这一幕之前,纪彬还会觉得,这位程知县多半是知道的。
可现在却不确定了。
程知县见纪彬过来,目光如炬,往他身上打量一番。
不得不说,怪不得邑伊县人人都夸纪彬,他这一眼看过,就觉得纪彬确实是个不错的男子。
虽说是个商人,倒没有穿金戴银,整个人看着很温和。
竟然像个不怎么讨厌的读书人。
这可太难得了。
程知县把棍棒扔给副手,表情还是不苟言笑,开口道:“你就是纪彬?”
“对,王知县托我送个东西过来。”纪彬笑着道。
送东西是假,见见新知县才是真。
好在程知县也有了解了解本县纳税大户的想法,虽然他不喜公文,但也知道一个县衙好不好过,就要看本地纳税情况。
等待纪彬走到县衙内堂,只见房间里多了桌子。
以前他也来过这里,那时候王知县在这办公,也只有上头一个书桌,如今侧方又多了一个。
这桌子上有个小吏打扮的人,正在奋笔疾书。
好家伙,怪不得程知县不处理公务,反而在舞枪弄棒,原来是有人在做这件事。
程知县介绍道:“这个是我的师爷谢建宝,以后会常见的。这是本县农户纪彬。”
以前也说过,一个府衙的小吏,基本都是这任知县自己的人,王知县一走,许多小吏都会跟着他走,只有本地或者稳定位置的小吏会留下。
基本上能换一半的人。
程锴自然也带了自己的人马过来,看来这就是他带的文人了。
只是,姓谢?
纪彬故意一愣,程知县果然上钩,问道:“怎么了?认识?”
说这话时,谢建宝也抬起头看了眼,他帮着程锴将军处理县衙的事,自然是看过本地纳税良田各种账目。
眼前叫纪彬的人,他在账目上看得次数最多。
特别是近几年的账目里,他家纳税既是最多的,也是最积极的。
不管什么买卖,都按最定格的缴税。
若是天下商贩都像他这么遵纪守法,朝廷都不用重农抑商维护稳定了。
不过谢建宝并未起身,只是微微点头。
而且他也好奇,为什么这个纪彬听到自己名字会愣住。
纪彬拱手:“之前跟一位公子聊天时,他提起自己有个朋友,也姓谢,你们竟然是同名。”
瞎话,他编的。
谢建宝也好奇了:“那位公子叫什么,你说说名字,说不定我们真认识。”
纪彬道:“他叫谭承乐。”
谭承乐在他家住,跟着平老板一起来过年的事不算秘密,所以提起来也没什么。
听到这话,谢建宝站起来,认真打量纪彬:“你竟然认识他?也是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