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白茶
谈知府看着他们离开,颇有些莫名其妙地感觉,好像哪里少了什么。
一切都太理所应当了?而且发生得非常快?
若是换了旁人,他肯定还要盘问盘问,谁让程知县是个明白人。
谈知府把心里那点疑惑拿开,可圣人的圣旨还是让他心里有了心结,他还是快些回家,把这事告诉他父亲,让父亲定夺吧。
此时的程知县自然已经带着谢阁老直接离开。
谢建宝哭得倒是真心实意,谢阁老拍拍他道:“无事,这些伤是我故意挨的。如此回到汴京,才不会有事。”
这边的情况凶险紧急,才会让圣人对兴华府加大关注力度。
而他们的车出了兴华府,这一趟才是真正结束。
说起来复杂,其实只过了不到两天时间。
昨天上午到的兴华府,当天晚上换人,第二天把人救出来,第二天下午直接离开。
事情顺利得让人不可思议。
但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不是纪彬摸透了兴华府,对本地知府有足够的了解,更是联系好各路人脉,根本不可能这么顺利。
就连谈知府那,也是纪彬跟程知县交代过,说谈知府必然看中邑伊县的棉花,若是那边找事,就用棉花当筹码。
如今看来,竟然是真的。
甚至不等他说话,谈知府就提前这件事,看来对邑伊县棉花垂涎已久。
毕竟兴华府是种不成的,他也知道。
纪彬简直算无遗策。
谢阁老开口道:“等我走后,你务必要听纪彬的,他这人私心不多,唯独看中妻子。为人聪慧敏锐,只要不是主动挑衅,他根本不会为难人。”
“此次太子让他暗中调配兴华府,也足以表明态度,你万不可自持身份,欺压于他。”
这话自然是同程知县讲的。
可程知县经此一遭,已然对纪彬佩服得五体投地,甚至还给他以后顺利进入兴华府,跟谈知府谈维坝合理接触找到借口。
以后自己可以跟谈维坝“做生意”,纪彬作为商会会长去跟谈维坝接触,岂不是更顺理成章。
从接到太子跟圣人的信到现在,不过几天时间。
他脑子怎么转得那么快啊。
如果他能去打正赤族的话,也会是个良将吧?
见程知县立刻点头,谢阁老就放心了,随后又把自己写的信递给纪彬。
这次回到邑伊县,他跟谢建宝会立刻出发,见不到纪彬。
毕竟这后面肯定还有谈维坝的尾巴。
也只有暗中递信了。
下次再见面,可能就是汴京?
到时候的纪彬,又会是什么模样?
谢阁老看着滚滚黄土,到时候的兴华府,在纪彬手里,又会是何等模样?
纪彬此时在家中算着时间,约莫谢阁老已经被救出来。
既然那边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事了。
等着谢阁老到汴京,上面的巡察使下来,兴华府的大戏才会拉开序幕。
原本他以为自己是看戏的人,没想到根本看不成。
行吧,就当提前了解兴华府的情况,以后挣钱更容易。
下面的波涛暗涌大多数人并不知晓。
特别是邑伊县的百姓,他们只觉得最近几年的日子过得格外好。
兴华府的苦难他们并不知情,就跟兴华府百姓不知道隔壁就有这样过的日子一样。
虽说是同一个地域同一个国家,命运也是不尽相同的。
纪彬淡定地看着手里账本,最近的生意还跟之前一样,甚至因为春安城出入城费取消之后,酸果酒,黄米酒的数量大大增加。
等等,说到酒。
那平老板知道谢阁老要走的事吗?
在纪彬疑惑的时候,平老板已经来了纪滦村。
他这次过来,身后跟了几大车东西,像是要把家底全掏空一般。
平老板看着纪彬,这一趟显然也是辞行的。
他跟汴京那边一直有联系,所以接到信件时间比程知县晚,但依旧得了消息。
而谢阁老这么一走,他也要走了。
平老板道:“春安城的平喜楼,已经交给我家掌柜,燕芷游的香阁也有打理。这些都不用担心。”
“但汴京,我是必须要回。”
纪彬静静听他讲,而平老板的表情跟之前完全不同,显然早就做了决心。
之前纪彬就知道,平老板的平家在汴京也是有大酒楼的,生意在汴京都是十分厉害。
可偏偏他来了这么偏僻地方。
这其中肯定有原因,纪彬虽然没问过,但后来在平老板,燕芷游的只言片语里面明白。
按理说平老板这一脉才是平家主宗,只是主宗人脉单薄,在平老板父亲这一辈,祖上基业都被小宗抢走。
如今在汴京的平家,其实是抢了平老板家业的旁支。
当初他跟谭承乐的谭家交好,谭家,太子被打压,他自然也不得势。
等他父亲病故,他也被赶到春安城,只能饮酒作乐。
如今太子起势,谭家复宠。
他又有暗中营救谢阁老之恩。
他平老板,也该回汴京了,有些东西,必须要拿回来。
这次有谭家相助,有谢家相助,随便一个手指头,汴京平家旁支,也该把平家老宅让出来。
他们鸠占鹊巢太久了。
平老板道:“当初被赶出汴京,都以为我不会再回来,谁又能想到,我把握了这个机会。”
帮着谢阁老跟太子传信,这也不是个好差事,甚至当初帮忙找人,就不是个简单的活。
但平老板把握住这个机会,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重新回到汴京,夺回自己的一切。
纪彬点头:“既然如此,我也不多留你。”
“这次回去,一定能拿回属于的东西。”
平老板笑:“自然是。”
剩下的话平老板没有多说,但他心里却明白,不是有纪彬这个变数,只怕他很难这么回去。
很难跟谭家,跟谢家关系这样好。
谁能想到,他当初只是喜爱纪彬家美酒,却遇到这么厉害的人。
如今自己的命运也因为纪彬改变。
他现在拉来这么多东西,一部分是自己要离开,很多珍宝不好带走,另一部分纯粹是谢礼了。
纪彬跟平老板吃了最后一顿饭,目送着平老板离开。
两人并未说太多挽留的话,但平老板最后却道:“什么时候你跟引娘去汴京玩,我一定会好好招待。”
这是肯定的,纪彬笑:“你不说,我也会去你家蹭饭的。”
虽说人来人往,但这也是正常的。
谢阁老的事了了,平老板离开也是必然。
说突然也不突然,毕竟平老板的平姓是汴京老门户,他早就知道了。
这边平老板离开,倒是让燕芷游有些怅然,她现在住在邑伊县的新家里,不过她知道平老板早晚会回汴京,如今倒是正常。
她在家中等着柴力回来。
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自然差不多。
如今已经是五月二十九,还有一天时间,纪彬定的船就要完工。
等船只完工,柴力也就能回来了。
到时候就是纪彬拿着尾款,带着卢益赖亚一起去兴华府提船。
等这件事了结,就能让柴力回来休息。
最近也是多事之秋,事赶事。
纪彬让引娘多去陪陪燕芷游,情况也能好些。
不过燕芷游也不是个柔弱性子,还是可以理解的。
五月三十晚。
程知县带着乌革,江志再次夜访纪宅。
只是这次见的,却是纪彬了。
谢阁老走了,谢建宝,平老板都跟着回了汴京。
现在的兴华府局势真的全交到纪彬手中。
而程知县,乌革,江志,经过替换谢阁老,送谢阁老走这件事,对纪彬已经是五体投地,自然事事都听他的。
他们三个人已经越发明白,兴华府有乱是必然的,只看什么时候乱。
普通百姓日子都过不下去,里面的豪强劫匪那么多,什么时候打一仗都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