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白茶
“是啊,以为我们村是好欺负的吗?”
引娘倒是没去听,有纪大哥在,肯定可以处理好,她这会拿着点心在哄蔡姐姐家的两个小孩。
小朋友看着有些瘦,眼神也怯生生的。
引娘笑着道:“看,甜枣糕,喊声姨姨就给你吃。”
巧晴听完热闹小跑过来,震惊道:“引娘,你刚刚一点都不怕吗?他们都喝醉了,还是好几个男人。”
引娘笑:“看看咱们的刺绣坊的门柱有多结实,再看看咱们这也有十几个人,他们真要冲进来不是我们对手。”
而且她让王大娘端了滚开的热水过来,若是真有人敢进来,当头就是一盆烧开的水。
实在不行还有炭火,做完这些,就不信这些人有还手之力。
酿酒坊就在附近,纪大哥也在家里,肯定能赶过来。
蔡姐姐都忍不住道:“方才我都怕得厉害。”
喝醉之后又没道德底线的人,是最可怕的。
两个小孩渐渐被哄好,而且好几天没见到娘亲了,这会乖乖地在蔡姐姐旁边。
引娘跟巧晴看着孩子们的模样,终于知道蔡姐姐为什么会想回家,毕竟两个宝宝确实很好。
外面的人还在挨打,纪彬不打算换地方,一会就让捕快们过来,在刺绣坊门口收拾他们。
也让远近有想法的闲汉们看看,敢来刺绣坊装疯卖傻是什么下场。
刚刚幸好引娘反应及时,说什么都不开门,若是真让他们闯进去,那就不是打几顿这样简单了。
门里的引娘还在安抚蔡姐姐,李裁缝看着心里复杂,忍不住道:“引娘,你方才的样子,跟纪彬竟然有些像。”
引娘自己都愣了,怎么就像了?
“就是处理事时都很冷静。”王大娘把刚刚烧开的水给大家沏茶,“让人感觉瞬间有主心骨。”
引娘被夸得脸都红了,只是小声道:“纪大哥说过,天塌不下来,再大的事,其实也是小事。”
“若是遇到事就慌张,那是没道理的。”
“一切事情都会过去,一切都是暂时的。”
是啊,有时候看着眼前的事,觉得比天还高。
其实过去也就过去了。
蔡姐姐若有所思,但她现在还在担忧另一件事。
巧晴也想到了:“刚刚把王家老二打了一顿,你婆婆肯定把账记你头上啊。”
被巧晴这么一说,周围几个人都愣住了。
徐娘子开口道:“是啊,那你岂不是更难做。”
大家也看出来蔡姐姐夫家的情况,她相公王大老实,还愚孝嘴笨。
这王家老二平日里走些猫狗道,会说话会来事,娶的娘子也比蔡姐姐娘家厉害。
而且俗话不是说了,皇帝疼老大,百姓疼幺儿。
这王家婆婆也不例外,一直偏心王家老二跟老二家媳妇儿,有这样的婆婆,公公应该也差不多。
现在王家老二被一顿打,她们是觉得解气,但蔡家姐姐回去怎么办?
经过这一遭事,大家颇有些同仇敌忾的感觉,彼此更亲近,更愿意为对方着想了。
蔡姐姐叹气:“这次回去,左右肯定要挨骂,这次时间长些罢了,我没事的。”
说着,蔡姐姐安慰大家:“我回去努力做刺绣,等我手里有了私房钱,带着两个孩子吃小灶台,她们说归她们说,不管就行了。”
可在同一屋檐下,又是婆媳关系,怎么能不管。
巧晴下意识看向引娘,引娘笑:“谁说你要挨骂了,明明是他们要求你才行。”
引娘指了指外面:“以为他们挨顿打就结束了?不可能,方才纪大哥说喊捕快跟差役过来,这些人必然会被扔到监牢里,等着王知县审案。”
说到王知县,引娘顿了顿,可在场的人都明白,纪彬跟知县关系不错的,上次酒坊缺酒坛,知县都帮忙了!
这次的事他们还占理,知县定然会重罚。
不说这些,柴巧晴可是捕快柴尺的亲妹妹,同僚们看在平日吃柴尺那么多黄米酒的份上,都要帮他出这口恶气。
毕竟巧晴也在刺绣坊里啊。
至于这些人到底是打还是放,或者打了再放,打的多重,那不都是知县老爷跟捕快们说了算?
引娘继续道:“若是他们待你客气,那就说说情。若是不客气,那关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审案,看他们的态度了。”
毕竟不审案,这些人就会一直被关着。
只要王家人心疼他们小儿子,那就要看蔡姐姐脸色。
蔡姐姐看向引娘,眼里透着震惊:“你比我小那么多岁,怎么懂得这样多啊。”
引娘也不知道,可能是纪大哥跟荆夫子教得好?
在她还没出嫁的时候,她也想不到这么弯弯绕绕。
怪不得纪大哥不让柴尺大哥过来,看着是避嫌,但谁都一样的。
毕竟以柴尺大哥的豪气,他在衙门里一向吃得开,不来最好,结果最“公正”,谁都没法说。
蔡姐姐主要拿住了这些人的短处,就能不受气。
当然了,这只是一时的,若想过长久的安生日子,还是要自己立起来。
等引娘说完,巧晴已经拉住引娘的手了:“你也太厉害了,再教教我吧。”
引娘低声笑她:“你学什么,你又没有公婆,对不对。”
这话只有引娘,蔡姐姐,巧晴听到。
瞬间羞个大红脸。
蔡家确实没有公婆的难题啊。
刺绣坊里已经开始听外面八卦了,反正人都已经控制住,打也打完了,干脆把门打开,胆大的就去前面看,胆小的在门后面看。
反正王大娘跟几个婶娘已经嗑着瓜子去看戏了,随口啐口唾沫,根本就没把他们当人。
毕竟都来纪滦村找麻烦了,就该狠狠打一顿。
这里面只有王大尴尬,他方才跟纪彬解释了,解释的时候两腿发抖。
明明眼前这个人比他年龄至少小十岁,表情也不是那么凶狠,可就是让人怕得厉害。
所以纪彬一问,他竹筒倒豆子一般,立刻把事情说出来。
王家老大道:“因为家里娘子几天没回来,打听到她去了刺绣坊,所以我带着两个孩子过来,谁知道碰到弟弟还有他朋友们,说什么都要跟过来。”
这些人手里拿着酒瓶,一身的酒气,说什么都要跟着。
王家老大赶紧劝他们回去,说自己也不去了,改日再说。
可他们原本就对刺绣坊感兴趣,嘴里不干不净,说什么王家老大不去也行,他们帮忙把蔡家姐姐要回来。
这话一出,王家老大只能硬着头皮跟过来,一路上都在劝他们回家,还期盼着几个人酒醒。
可这酒非但没醒,反而越来越上头。
于是就有了刚刚那一幕。
王家老大心有余悸,原本蠢笨的他忽然明白过来。
自己没挨打,不光因为他没犯事,更是看在娘子的面子上,否则他肯定要被好打一顿。
这纪彬跟纪滦村的里长可不会手软。
听了王家老大的话,纪彬又去问其他几个人。
这几个人被打怕了,问什么答什么,虽然说的颠三倒四,但结果都差不多。
这些话传到蔡姐姐耳朵里,心里五味杂陈,她相公心底不坏,但这样的性子实在让人依靠不住。
若是他强硬些,拿出家中长子的气势,直接把王家老二弄回来,就不会有这件事。
也是他平日就如此,他弟弟根本不听他的。
不过蔡姐姐发现,自己似乎也是这样的人。
闷得让人生气,旁人看自己,也是如此吧?
蔡姐姐暗暗握拳,把孩子们搂怀里,倒是周五媳妇儿拍拍她手背:“你已经很好了,以后慢慢来。”
是了,周五媳妇儿都能改,她甚至把相公打了一顿,赶出家门。
日子照样都能过,她为什么不行。
为了孩子们,她也可以吧。
这里面的细微变化纪彬不知道,他看到衙门的捕快来了。
柴尺果然听他的没有过来,来人十分严肃,名叫邹炼,身量不高,却厚实得很,开口道:“是你们报得官?”
接下来的事就有里长负责了,里长把方才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说出来。
至于挨打?
捕快邹炼也踹了脚,冷声道:“没打死就行。”
这种欺辱妇女,跑人家村里闹事的,乡间打死的都多。
更不要说喝点马尿就过来的,就是没挨过毒打。
纪彬朝捕快邹炼笑笑,原本严肃地邹炼道:“多谢帮我买的佛台,我娘很喜欢。”
纪彬摆手,这不算什么。
就是邹炼的娘喜佛,但想要的样式在邑伊县找不到,就托纪彬帮忙在春安城寻一寻,找不到也没关系。
这种小事,他自然随手就做了。
邹炼还怕他不收钱,但纪彬不做这种事,毕竟这次不收钱,下次还怎么来麻烦他。
柴尺也知道佛台的事,特意请邹炼过来,自然是明白纪彬的意思。
邹炼带的几个差役也跟纪彬打招呼,笑着道:“你最近怎么不去邑伊县了,去杂货店玩的时候也没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