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上浅酌
系统:“宿主,九冥魔境上一次自然开放,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如无意外,十天后,它就会再次开启。”
桑洱惊喜道:“真的吗?”
系统:“当然。”
随即,系统就说了好几个地名,都是九冥魔境的裂口即将出现的地点。
就在这时,宓银晃了晃桑洱的手,道:“桑桑姐姐,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桑洱缓缓吐出一口气,认真地说:“宓银,我要回家。”
宓银一愣:“回家?”
桑洱微微一笑,握住宓银的手,柔声问:“你愿意送我一段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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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冥魔境在天空,需要御剑进去。桑洱无法单凭现在的身体进去,一定要别人带进去。
系统预告的九冥魔境开口,几乎都是陌生地方,只有一个地方是桑洱熟悉的——蜀地附近。
选这里做踏板就最好不过了。
至于系统之前说的“不用担心会遇不到”,虽然它并没有解释原因。不过,桑洱推敲了一番,隐约能猜出系统为何这么笃定。
因为,在她用藏宙攻击伶舟的时候,伶舟恰好打开了九冥魔境的入口。
谢持风、尉迟兰廷还有裴渡,并不知道藏宙有开启溯回境的特殊功能,在他们看来,一道白光后,她就被伶舟带到了九冥魔境里。
此后这一个半月,他们一直没打探到伶舟和她的音讯,自然会觉得,伶舟依然待在了九冥魔境这个让他如鱼得水的地方,没有离去。
可想而知,十天后,九冥魔境一开放,谢持风、尉迟兰廷和裴渡,一定不会错过入内寻找她的机会。
而伶舟,在溯回境结束前,他和她共享一颗魔丹,能窥听她的情绪。又听见桑洱和系统喃言了一句“去九冥魔境”,清醒之后,他十有八九,不会忘记这条线索。
在宓银的护送下,七日后,桑洱抵达了天蚕都。
天蚕都中,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在街角的位置,宓银眯起了眼,小声问:“桑桑姐姐,你说的宁昂就是他?”
她们的视线尽头,是一个热气腾腾的摊子。一个高大的青年正在摊煎饼,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宓银嘀咕:“看起来也不是很傻啊,还会做煎饼。”
桑洱笑了笑:“他只是有点笨,但心地很善良,也分得清谁对他好。”
说着,她退了一步,瞥了眼宓银苍白的脸:“现在人太多了,你也得回客栈休息一下。”
这趟来天蚕都,对桑洱来说是一切顺利。宓银就有点儿倒霉了,路上遇到了来找晦气的,估计是以前结过梁子。虽然打退了对方,宓银也受了点儿轻伤,这三天,总是会轻轻捂着肚子。
在客栈休息到了傍晚,街上人少了,桑洱才带着宓银,静悄悄出门,去找了宁昂。
一看到桑洱出现,宁昂睁大眼眸,惊喜至极:“桑桑,你又来看我啦!”
看到了跟在后方的宓银,他好奇道:“你这次还带了朋友来?”
桑洱蹲下,微微一笑:“宁昂,我马上要出一趟远门了。”
宁昂十分敏锐,感觉到她接着要说正事,就静了下来,认真地听着。
“这次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车马不便,以后真的不能常来了。她叫宓银,是我的好朋友,以后也会来看你,捎点我的消息过来。”桑洱笑眯眯道:“来,你们认识一下。”
桑洱此趟过来,其实是为了告别,也顺道介绍宓银和宁昂认识。
这次叙旧,就叙到了天彻底黑下来时。
孤灯路远,夜风清冷。桑洱带宓银出了门。
出门之后,宓银跟在桑洱背后,走了一段,低声说:“桑桑姐姐,你放心吧,我肯定会按你的嘱托,定时给他送信过来的。”
桑洱回过头,清澈的双目中,带了一些宓银看不懂的柔和与温情:“谢谢你,宓银。”
宓银扁了扁嘴。
这七天,桑桑姐姐终于对她吐露了一点实情。
她说她的家在一个很远的世界,比九冥魔境和人界的距离还远——因为她的家和这个世界,本该是永远都没有交集的,也不会打开什么通道。这次前来蜀地,也是为了回家。
宓银很不舍得,情绪低落,夜晚还偷偷在被子里哭红了眼。可她始终没有说任何话,试图阻挠桑洱,或者撒娇使小性子让桑洱留下。
因为,宓银觉得,桑桑姐姐的家人,一定在那个世界等她很久了。
桑桑姐姐一定很想家人,很想回家吧。
“回去吧……哎。”桑洱一摸袖子,奇道:“宓银,宁昂刚才让我们带回家的煎饼,我们是不是忘了拿。”
宓银一拍脑袋:“真的,还放在他的桌子上,我现在回去拿……哎哟。”
宓银是个急性子,一说就要跑回去,不知怎么的扯到了伤口。桑洱没好气地拉住了她,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回去拿吧。”
沿着围墙,走到宁昂的家门附近,忽然看见院门开着,里面有柔和的光洒出来。一道人影站在门外。
桑洱微惊,连忙往墙后一躲,就听见了宁昂有点为难的声音:“莫姑娘,你怎么又来给我送糖水了?”
桑洱探出眼,看见了一个生了一张娇俏的圆脸的姑娘,抱着一个用布包裹着的东西,站在了小石院前,脸红扑扑的,吞吞吐吐道:“我、我娘做多了。我觉得倒掉太可惜,就拿来给你吃的,你不喜欢吗?”
“也不是不喜欢,可是……”
“你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我和我娘送我爹来天蚕都时,如果不是你出手相救,背着他去找郎中,他可能早就救不回来了。我做满汉全席给你都是轻的!对了,我的几个兄弟还说,过两天想约你去踢蹴鞠。你长得高,力气大,蹴鞠一定也玩得不差。”小姑娘看他不开窍,红着脸,鼓起勇气道:“你要是觉得不公平的话……那你下次教我做煎饼好了,我们就扯平啦!”
“煎饼?”宁昂懵了懵,婉拒道:“这个不可以随便教的。”
“为什么?”
宁昂认真地说:“我娘说,独家秘方不能外传,除非是我孩儿的娘。你要当吗?”
圆脸姑娘一愣,那点红意瞬间从耳根爬到了全脸。
宁昂看她这样,也有点手足无措:“莫姑娘,你的脸怎么那么红,生病了吗?”
小姑娘嘤了一声,把糖水塞给了他:“你真的笨死了!这么快就想孩子的事!”
说完,她就捂着脸跑了,留下了一头雾水的宁昂。
殊不知,这一幕,早已被桑洱津津有味地欣赏了个彻底。
桑洱摸了摸下巴,露出了一点儿欣慰又好笑的表情。
这下更不用担心宁昂了。她一直觉得,宁昂与这个世界的联系,贫乏得可怜,没有亲人,没有什么朋友,未免太孤独。刚才那个小姑娘和她的家人,看着也是活泼又会感恩的性格。
若宁昂能被带动,更深地融入这片热闹的烟火世界,多结交几个朋友……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也是好事。
就在这时,附近的几条街上,传来了零星的惊呼声:“快!你们快看天上!”
“那是什么?!”
桑洱抬头,脸色一变。
今晚的天空,本来十分晴朗,薄云缭绕,半遮星子。
现在却出现了一道巨大裂口,贯穿南北,边缘正不断扩大。里面熔浆翻涌,雷鸣雨落,龙啸兽嗥,仿佛末日时震天撼地的裂口。
九冥魔境的通道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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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冥魔境的裂口突然出现,惊醒了蜀地周边无数的宗派与修士。这一夜,无数的人从榻上惊起,御剑赶赴天蚕都。
那裂口仿佛压顶黑云,近在咫尺。但当你真的奔着它去时,才会感受到它的遥远不可及。如何努力,都拉近不了和它的距离。
宓银带着桑洱,用最快速度,往城郊赶去。
每一次,九冥魔境的裂口都会持续六个时辰,十二个小时,乍听不短,其实,不过子夜到中午。宓银伤势未愈,又带着人,旭日升起时,才抵达了郊外。
这儿是一片树林。出了树林的空地,便正对着裂口下方,已经聚集了很多修士,都在狂热且惊叹地仰视上空的天象,讨论声不绝。
带桑洱来到了这里,宓银的体力开始有点撑不住了,刚从剑上落下,忽然捂着腹部,“唔”了一声。
桑洱本在大步朝前跑,感觉到动静,连忙搀住了宓银,将她带到了树下:“伤口疼?”
“不疼!”
桑洱摸了摸她的头,缓缓做了一个决定:“宓银,你伤势未愈,我不能让你送我上九冥魔境,就到这里为止吧。”
宓银急道:“可是我不送你的话,你要怎么上去?”
“我会想自己办法,你别担心,真的到时间了还没法进去,再说吧。”桑洱抽出了自己的手,轻轻抱了抱宓银,就站了起来。告别的话、嘱咐的话,在路上已经说了很多。这时,反而没什么需要再交代了。
桑洱转头跑开,听见宓银的喊声在背后传来:“桑桑姐姐,你要顺利回家!我不会忘记你的——”
走得越来越远,狂风噪声又有所遮掩,渐渐也就听不清了。
前方空地上,乌泱泱的人群里,穿着便服的大多是各处赶来的散修。而穿着统一服装的,则以昭阳宗的修士居多,毕竟是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宗派。
桑洱穿行于其中,左顾右盼,希望找到认识她又不会被她的复活吓到的熟面孔。
忽然,她看到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站着一个挑眉杏目的青年,正一手扶着腰间长剑,一手叉腰,衣摆被吹得狂舞。他正盯着天空的裂口,神色略微不善。
旁边两个一看就是新进宗的小弟子,正围在他身边,好奇地问着什么。
那居然是……郸弘深。
桑洱先是一喜,张了张嘴。这具身体的原主和郸弘深的过往,突然浮上心头,她顿时消了声。
都好几年了,郸弘深好不容易接受了她挂掉的事实,在人家心如止水时,若她突然活着出现,又突然死掉——如果她顺利回家了的话,在这个世界的人眼中,不就和死了一样吗?
原主和郸弘深,也算得上是彼此的初恋。总觉得,这样在人家的神经上反复横跳、反复刺激,大起大落,不太厚道。
就算要找个熟人,也得找个和原主没有太深感情纠葛的。
就在这时,郸弘深好像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视线扫了过来。
在他看到自己的脸的前一秒,桑洱已别开了头,没让他看见自己。
还是算了。
这么一下犹豫的功夫,后方不知是什么人走过,撞了她一下。桑洱的重心一下子没稳住,往前面踉跄了两步,头撞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位兄台……”桑洱揉了揉发酸的鼻子,一抬眸,就愣住了:“蒲师兄?”
蒲正初:“…………”
蒲正初一副遭了雷劈的表情。
但是,作为昭阳宗的大师兄,到底自制力过人。这几年,又被谢持风磋磨得神经都变粗了,接受能力也强多了,看见桑洱死而复生,他竟没有失控发出叫声。
下一瞬,蒲正初的手忽然一紧,桑洱激动道:“蒲师兄,来不及解释了,拜托你帮我一个忙!”
……